等她到了城北营地时,情况比她想象得严重,密密麻麻的官兵一身盔甲,右手拿长矛,左手拿盾牌,个个严阵以待。
等卢月进了营地,找到朱神医时,那患者多得都排出了帐外好多,远远看不到头,还有朱青那儿人数也多,就连跟说卢月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卢月一进帐篷,就听朱神医要水,她赶紧张嘴应了一声,端过一盆清水,看到那躺在床板上疼得呻吟的人,双手在床板上又捶又砸,一副癫狂的模样,真是吓坏了人。
卢月瞧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那人烧得一脸通红,只见那老头从针灸包里拿出好几枚银针,在烛火上烤了几下,一把推着那人侧躺下,他伸手顺着那人的脊椎下摸索,摸到一处老头的手停了下来。
那是大椎穴,可以解表退热的~
卢月忽然想起了朱青给自己的那几本书中,有一本专门就是讲得人体的三百六十五处穴位。 m.✤vo✰dtw✥.✥l✯a
只见朱神医手握着三根银针,眨眼的功夫,那三根银针同时扎在了那人的大椎穴上。
卢月瞧着很是稀奇,又觉得有些奇怪,她明明记得在医书上说这穴位只可扎一针,老头怎么扎了三根?
朱神医瞧着卢月眼神定定瞧着那扎针的位置,主动给卢月解释:“这里要用三棱针放血散热,为师没有,只好用这三根银针代替。”
“哦哦~”卢月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话间,朱神医上前飞快地拔出了那几枚银针,那寒光闪闪,尖尖的针尖染上了不少血色。
他把银针搁在一旁,让那人趴在床上,双手按着刚才大椎穴的位置,双手一前一后,动作张驰有力。
“啊~”那人不耐地喊叫了起来,卢月看得那人额上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老头的动作,那人由刚开始痛苦的喊叫逐渐变得小了嘴里时不时哼唧一声,卢月却赫然发现那人的脸色没有那么红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人疼得呻吟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脸色居然回复了正常。
卢月惊讶地嘴巴微微长大,老头这也太厉害了吧~
刚开始听到那人的声音,她还以为这人是快死了呢~
朱神医目光淡淡地瞥了卢月一眼,伸手从旁边的罐子里拿出了一粒药,递到那人的手中。
那人试探着动了动,刚刚还因为高热浑身酸痛难忍,现在居然胳膊处似乎没那么疼了。
一下神情激动地翻身坐了起来,大喊:“神医,真是神医啊,果真厉害~”
那人眼神无比崇敬地看着看着朱神医,就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回过神,对着朱神医一阵千恩万谢,这才拿着药离去了。
众人一阵掌声,目光钦佩地看着朱神医,那眼神崇敬又敬畏,就像在看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
卢月抿嘴偷笑,她师父,可不就是个活菩萨吗?
前一个病患刚走,后一个立马上前,把手搁在了那老头最金贵的紫金鱼云纹的药枕上,等着号脉。
看到这一幕,卢月简直就被气笑了,想当初自己就是伸手想摸药枕,那老头都一脸嫌弃的模样,就怕自己把他那金贵的药枕给摸坏了。
只是如今,那老头居然带到这里给这些普通百姓用?
想想这里,卢月不由叹了一口气,这老头简直做事一点规矩都不讲,之前还说看诊需一两黄金。
她第一次找这老头给李虎看病,这老头不仅嘲笑她,还跟她要那么多。
后来她才知道,这老头对着家底丰厚富家子弟,才会要一两银子,至于那么普通老百姓,他都是从来都不收钱的~
知道这件事情,卢月一脸哭笑不得,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
“徒弟,徒弟??”朱神医眉目一瞪,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叫了半天就知道傻笑,连人都不知道应一声了?
卢月终于回过了神,见朱神医睁着眼睛瞪她,伸手自己拿过了药丸,递给了病患。
她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走神走得厉害,老头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这一天众人一直忙到晚上,才有了歇下来喝一口水的机会,卢月站定,撑着脑袋闭了一会儿眼睛,眼睛真是酸涩难忍啊~
刚眯了没一会儿,便听到一声响动,她一下睁开了眼睛,就瞧见老头一脸疲惫地瞧了她两眼,哑声道:“丫头,你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师父~”卢月见朱神医熬得通红的眼睛,心中闪过心疼,她连忙站起来扶着朱神医到一旁坐下,伸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卢月小心翼翼把茶水奉到朱神医跟前,小声道:“师父,你喝点热茶~”
朱神医望着卢月湿漉漉的杏眸,
和眼里那一抹关心的神色,心里忽然就变得暖融融了。
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嘴里却干巴巴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他伸手接了过来,掀开青花瓷的杯盖,细细地嗅了一口,一股浓冽的清香扑鼻,朱神医惊讶道:“这是御供的雨前龙井?”
“嗯~”卢月轻笑了一声,这可是从秦沐枫那屋子里特意找出来的,她瞧着这老头最近神色疲惫,便找了一点好茶出来。
朱神医一脸喜色地端起来尝了一口,果然味道好极了,难为这丫头还记得他爱着雨前龙井。
卢月瞧着老头一脸惬意地喝着茶,神情放松,她嘴角的笑意慢慢地绽开。
同喝了一杯茶后,卢月被朱神医赶了回去,朱青和老头却要留在那小破院子,听说那上次采回来的药材所剩无几,为了不这瘟疫再次爆发,老头和朱青这几日都要留宿那边,好好研究新的药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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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城 恭亲王府
顾长恒一身月牙白的亲王统制的常服,前襟、袖口,还有那下摆,上面都丹红金线勾勒的五彩祥云,看上去别致又华贵。 m✪.vodt✸✪w.l❆❊a
他一头乌发用白玉鎏金冠束在头顶,腰间挂着一块圆润玉滑的玉玦,明黄色,品相上佳,在顾长恒的腰间熠熠发光。
他手握着一根毛笔,笔墨刚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就听到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他低头看着宣纸上圣字的第一笔已经写坏了,墨浓了些。
顾长恒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搁下毛笔,扬声道:“进来~”
小厮进来向顾长恒行礼,尔后双手奉上一纸信书。
顾长恒接过书信,一瞧见上面的字体,飞快地拆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的字迹。
看完之后,顾长恒幽幽地舒了一口气,这赵文龙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再过几日就到了吧?
他不由想到那件事情,秦沐枫人现在这个时候,现在还没有找到,他怎能不心焦?
只是心焦又有什么办法?
顾长恒拿起书信又看了一遍,把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也渐渐有了底,他飞快地写好书信,把书信封好,吩咐小厮立刻拿去送信。
小厮立刻拿着书信匆匆而去,书房里顾长恒看着写坏了的字,一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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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月拉住一个病患问了大半天,终于弄明白了,她师父研制出来,居然研制出新的药方了。
她心中激动地惊呼了一声,抬脚就往朱神医的营帐跑,差点跟朱青碰一双青黑眼出来。
“哎呀,你这是作甚?”卢月看着急哄哄往出走的朱青,站稳脚步。
朱青瞅了一眼,丢一下一句他有事,匆匆就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卢月嘴里嘟囔了一句,抬脚往里面走,见朱神医正一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半阖着眼皮。
她脚下刚微微一动,朱神医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卢月,笑着跟卢月打了招呼。
“老头,我刚才从那边过来,听说这新的药方你已经研制出来了?”卢月眨了眨眼睛道。
朱神医嗯了一声,道:“昨夜跟你师兄熬了一夜,才把这新药方磨了出来,不过等会儿还要看看效果如何。”
卢月点了点头,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到朱青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师父,早上吃了药的有几个人发热了。”
朱神医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人跟着朱青往外走,卢月也跟了上去。
几人很快就到了后头的营帐,门口还有几个官兵在把守,朱神医一掀帘子,卢月朱青跟着走了进去,只见地上放置上五块床板,每个床板上躺着一人。
有的病患睡得一脸安眠,有的病患时不时呻吟出声。
朱神医一下蹲下身体,挨个诊脉,朱青见状,立马上去帮他师父的忙。
半响过后,朱神医收回手,站起身对着朱青吩咐道:“你去给他们煎第二副药,把里面的七连黄改成黄芨,听明白了吗?”
“是,师父~”朱青听了立刻拿着药方匆匆跑了出去。
“师父?”卢月担忧地喊了一声,这些人吃了药反而发热了,师父的这药...
朱神医摇了摇头,摸着小八字胡道:“无事,发热是正常情况,等他们吃了这第二副中药,病情就会稳定住。”
“那万一还是再发热怎么办?”卢月眨着眼睛,还是有些担忧。
“不信?那咱们就等着下午看,他们的病情会不会稳定下来?”朱神医好笑道,这丫头居然敢质疑他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