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秋节见过宋策之后,谢南嘉就再也没有得到红藕庄园的任何音讯,如今突然收到书信,没来由的感到忐忑不安。
送走小喜子,她独自回房拆阅信件,发现信是宋策写来的。
宋策在信中说,袖儿娘已经同意了他的求婚,他也已经看好了日子,要明媒正娶地把袖儿娘娶进门,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份,还说如果谢南嘉方便,希望她能告几天假,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谢南嘉提心吊胆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是个喜讯,当下便放了心,再看宋策写信的日期,距今已一月有余,而婚礼的日子,就是明天。
三百里的路程,这封信居然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送到,也不知是托了什么人捎来的,中间经过了多少周折,没送丢也算是万幸。
袖儿娘能有个安稳的归宿,谢南嘉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她借用了袖儿的身体,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去一趟,奈何她是个身不由己的人,这时间又着实赶得紧,思来想去,还是得去求赵靖玉。 m✺✳❈✪.vo❊dtw.la
于是,她便和李嬷嬷打了声招呼,匆匆去了西跨院。
李嬷嬷见她来去匆匆的,不禁又犯嘀咕“这丫头怎么一天到晚不着家,简直比主子们还忙活,不知道的还当她日理万机呢!”
到了西跨院,赵靖玉刚用过早饭,正和胡千山坐在窗前下棋,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赵靖玉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在棋艺上总是赢不过胡千山,眼看着要输,正好借着谢南嘉进来的机会起身走开了。
“才刚回去,转眼又跑回来,莫不是又想我了?”他微歪着头看向谢南嘉,笑靥如花。
谢南嘉没心思和他计较,平复了一下因着急赶路而紊乱的气息,殷殷道“二公子昨天说带我回庄子上看我娘的话,还算数吗?”
“嗯?”赵靖玉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回吗,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说来话长。”谢南嘉道,“你先说还算不算数,算的话我路上告诉你,不算的话,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
“看来是很急的事,有危险吗?”赵靖玉问道。
“没有,就是单纯的看望我娘。”谢南嘉道。
“这样啊……”赵靖玉沉吟一刻,回手指了指胡千山和那盘棋,“你帮我赢了胡先生,我就带你去。”
“……”谢南嘉顺着他的手往棋盘上看了一眼,点头道,“一言为定。”
“真的假的?”赵靖玉对她的胸有成竹表示质疑。
谢南嘉没回话,径直走过去,拉椅入座,随手拈起一枚白子下在棋盘右上角。
“你行不行啊,看好再下……噫?”赵靖玉说着说着突然一愣,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不止是他,连胡千山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丫头行啊,一颗棋子
“先生过奖,该你了。”谢南嘉谦虚道,然而不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仿佛谈论天气一样平淡。
胡千山不敢轻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战。
谢南嘉一手端棋盒,一手拈棋子,每当胡千山走完一步,她便迅速落子,动作干脆利索,不带半分犹豫。
胡千山被她步步紧逼,渐渐乱了节奏,十步之后,彻底败北。
“丫头着实厉害!”胡千山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由衷赞叹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诣,佩服,佩服。”
“先生过奖。”谢南嘉一如既往地谦虚,一面把棋子往棋盒里捡,一面头也不回地问赵靖玉,“二公子,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赵靖玉的声音远远响起。
谢南嘉一愣,忙回头去看,就见赵靖玉穿戴整齐从内室走了出来。
“二公子怎么知道我会赢?”她惊讶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怕你等我更衣无聊,让你打发打发时间。”赵靖玉笑着说道,一张如玉的容颜在大红鹤氅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谢南嘉一时看痴了,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马车辚辚上了大街,才悠悠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忘了向四小姐请示。
“别担心,我已经让依云去转告四妹妹了,你只管继续对我犯花痴就好了。”赵靖玉心情十分愉快地说道。
谢南嘉登时红了脸,嘴硬道“我才没有。”
“没有你这半天为何像丢了魂似的?”赵靖玉道,“你知道你怎么上的车吗?”
“……”谢南嘉红着脸问,“怎么上的?”
“我把你抱上来的。”赵靖玉道。
谢南嘉“……我不信。”
“不信你问卫钧。”赵靖玉说着就要撩车帘。
谢南嘉忙摁住他的手“算了算了,我信你便是了。”
赵靖玉放下车帘,眯着眼睛看她“我知道我长得很好看,但你这般为我着迷,倒叫我感到很意外。”
谢南嘉“……”
其实她也不光是被赵靖玉的外表迷晕了,主要是被赵靖玉的态度打动,她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达成的事,赵靖玉却连原因都没问就同意了,当她终于赢了棋局,打算以此来让赵靖玉兑现承诺时,赵靖玉却早已在胜负未定之时就换好了衣裳。
因此,当她一回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偶遇(2/2)
头看到穿戴整齐的赵靖玉从内室走出来,心里真是难以形容的震撼,当赵靖玉说让她下棋只是怕她等得无聊时,她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
这个时常口是心非没个正形的家伙,正经起来真是要人命。
“总之,多谢二公子陪我走这一趟。”她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的声音说道。
“谢倒不必了,我只想知道你突然要回去的原因。”赵靖玉笑道。
谢南嘉便老老实实把原因告诉了他。
赵靖玉听完惊讶道“所以,你莫不是要回去阻止你娘嫁人?”
“当然不是,我娘能有个好归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谢南嘉道,“我是想回去送她出嫁。”
“女儿送娘出嫁,有意思。”赵靖玉抚掌大笑,扬声吩咐车夫,“调头,先去锦绣坊!” ✭m.vodt✹w.❇❋l❁a
锦绣坊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成衣坊,那里的衣服款式时新,价格昂贵,最便宜的一件衣服都够得上普通人家两年的花销,是京中贵族最爱光顾的制衣坊。
可是,赵靖玉突然要去那里做什么?
“既然是办喜事,你这身装扮未免太寒酸。”赵靖玉解释道,“我带你去挑一身好看的衣裳,好叫你娘知道你在侯府没有受苦,另外再给你娘选一套嫁衣,让她漂漂亮亮地出嫁,做红藕庄园最风光的新娘子。”
“……”谢南嘉张了张嘴,想说些感谢的话,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她不是个擅于表达感情的人,尤其是嫁给赵靖平之后,她的心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渐渐变得冷漠,变得越来越封闭,轻易不会被谁感动。
可眼下,赵靖玉却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动了一回。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同时也有些羞于表达,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赵靖玉的恩,等日后再找机会报答他。
“也不用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就够了。”赵靖玉仿佛又看透了她的心思,凑过来笑嘻嘻说道。
“……”谢南嘉嫌弃地往后撤,“一件衣裳就想让我以身相许,你想的可真美。”
马车在锦绣坊门前停下,店里的伙计都认得赵靖玉的马车,在门口恭恭敬敬列队相迎。
赵靖玉领着谢南嘉进了店,满屋转着为她挑选合适的衣裳。
店里人瞧着谢南嘉一身丫鬟装束,起初并没把她放在眼里,见赵靖玉为她挑选衣裳,才知道她是今儿个的金主,负责接待女宾的娘子忙不迭地过来服侍。
因是参加婚礼,不好穿得太素,但又不能穿大红压了新娘的风头,挑来挑去,赵靖玉为她选中了一套浅紫色的衣裙,外加一条同色披风,让她去后面试穿。
谢南嘉闻言一怔,忙向门外看去,果然看到小姨母盛青云挽着表妹苏锦屏的手走了过来。
好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姨母。谢南嘉虽不能上前认亲,心情却是十分高兴的。
恍神间,盛青云母子便进了店,店里一片问安声。
盛青云温和地叫众人免礼,说今天是来给锦屏县主置办衣裳的,只要锦屏县主看上的,不拘什么价位都会买下。
一下子来了两位财大气粗的金主,众伙计都欢喜不尽,殷勤服侍。
盛青云说完了话,才注意到赵靖玉,浅笑着和他打招呼“赵二公子,好巧,你也在呀?”
赵靖玉忙躬身行礼“少夫人安好,我也是刚刚才到。”
锦屏县主在一旁看到赵靖玉,不禁又为他谪仙般的容颜所惊艳,只是一想到他是个庶子,又觉得十分遗憾,微微福了福身,表示礼貌。
“赵二公子是要给自己买衣裳吗?”盛青云问道。
“不是,是给我的丫头买。”赵靖玉不遮不掩,大方地把谢南嘉拉到身边。
谢南嘉正好借机向姨母和表妹行礼问安。
母女两个认出她是接风宴上掌掴陈二小姐的丫头,都暗暗吃了一惊。
这丫头不是赵四小姐的人吗,怎么又成了赵二公子的丫头?盛青云心里想着,却并没有问出来,笑吟吟道“原来如此,赵二公子请自便。”
“少夫人也请自便。”赵靖玉道。
盛青云点点头,挽起女儿的手“锦屏,你看上了哪件只管开口,叫她们拿下来给你试穿。”
锦屏县主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在赵靖玉为谢南嘉挑选的那套浅紫色衣裙上“母亲,我喜欢这件。”
盛青云打量了两眼,笑道“我儿眼光就是好,让她们拿下来给你试试。”
“……”接待娘子面露难色,歉意道,“对不住了,少夫人,这套衣裙是二公子先看上的,理当给这位姑娘先试穿。”
“是吗,这么巧?”盛青云微微尴尬了一下,“既如此,我们再看看别的。”
“母亲!”锦屏县主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眼里流露出对那套衣裙的渴望。
其实她也不是非这件不可,只是一想到自己贵为县主,却要对一个丫头让步,心里就觉着不痛快。
盛青云好不容易才找回丢失了十二年的女儿,自然不想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只好试着和赵靖玉商量“二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锦屏着实喜欢这套衣裙,不知你能不能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