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凤倾不知她住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但她住在这里,自己不正好监视她的动向吗?
然而,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帝千婌就没出去过,每日黏在她身边,像只小尾巴。人前,她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让她也不好大声呵斥,只有在两人独处时,她才会卸下伪装,笑得恣意,又带点猖狂,好像笃定帝凤倾拿她没办法。
帝凤倾斜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幼稚。”
想到自己,也就喜欢在南宫无澈面前装装,总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都装吧,累不累啊。
帝千婌半点都不在乎,一跃跳上窗台坐着,两条腿还来回摆动着。
“姐姐,我不装不行啊,你看他们都只看你,谁会注意到我呢?而且,我若不装,要是哪天出了事,被人冤枉了,绝对没有人会护着我,我只能靠自己了。” m.✹v✹odt❉✾✡w.la
这话说得挺酸的,不就嫉妒魔君不问缘由地护着她吗?
帝凤倾嘲讽一笑,“就不怕被人发现你的真面目?”
“我?我又没做什么坏事,真面目又怎的?不就是不够淑女,不像他们看到的那么乖巧嘛。倒是姐姐你……”她说到这儿,微微倾身,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若是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你在骗他,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帝凤倾脸色微变,皱着眉看她,“既然你都知道,该不会想告诉他吧?”
“我怎么会呢,你可是我姐啊,”她跳下窗台,偏过脑袋对她眨了眨眼,“姐姐,我其实是真心希望你们在一起的,可惜啊……你能忘了你的使命?”
帝凤倾愣在那里,许久没再说话。窗子半开着,寒风穿过缝隙吹了进来,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烛光摇曳了一下,差点熄灭。
她回过神时,帝千婌已经离去,屋子里只余她一人。她忽然觉得有些冷,还有些难以名状的烦闷,走到窗边,刚要关上窗子,就瞥见外面宫殿上坐着一人。
两人对视良久,他飞了下来,眨眼就进了屋子。
“你在那里做什么?”帝凤倾上前拂去他肩头的一片小落叶,只觉他身上带着湿冷的寒气。她不知他在外面坐了多久,离得那般远,该听不到她和帝千婌的话吧。
不过,她的事,他不都清楚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帝凤倾想明白了,也放了心。再抬头,对上他幽蓝色的眸子,灿然一笑,甜美若春花烂漫。
南宫无澈心情却没那么好,被她这灿烂的笑容晃了下眼,猛地将她抵在窗台,狠狠吻了下去。
南宫无澈松开她,拇指划过她唇瓣,抹去暧昧的晶莹之色,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帝凤倾皱了皱眉,偏过脸,无奈地说:“你知道我身份,何必……”
“你撩了我,还想全身而退?你究竟有没有喜欢我?”他气恼地捏着她的下巴,眼中渐渐凝出寒霜。
她默默不语。这个话题早就争论过,她也尝试过一次又一次逃离,终是无解,所以后来他们也没再提起。
他们其实都知道分离是必然的,否则也不会到人界过那么漫长的日子,不就希望时光可以多停留?
可今日为何又提起了?
帝凤倾叹了口气,神情哀婉,“无澈哥哥,别这样,你知道的,我……”
“我不知道!我不管你是神女也好,帝姬也罢,从来没有人可以逃离我的掌心!”他发狠起来,再次用力吻住她,将她紧紧压在窗台上。
她的腰扣在窗沿,快要被他压断了。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不管不顾,手也探了进去。
“无澈……不要……”她身子颤了一下,唇边溢出哀求。
南宫无澈眼中露出痛苦的隐忍之色,闭上眼趴在她肩头。
“还有多久?”
他是问她还有多久会离开吗?
帝凤倾茫然地想了想,说道:“明年就有一次盛会,要选出神女,然后神女就要接受圣尊的教导,直到年满六百岁。”
南宫无澈眼睛一亮,抬起头问:“你还没被选上?”
“我是内定的,基本不会改变。”帝凤倾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若没有意外,她定能坐上神女之位。
“你很想做那神女?”他目光灼灼,充满期翼,又带了点警告的意味。
帝凤倾撇过头,有些心虚。她在想,自己若回答想,他会不会把她掐死?
“我……这不是我想不想的,而是,我生下来就是。”
南宫无澈哼了一声,“没有谁生下来就该是什么,若是如此,为何你们还要选?为
何不直接钦定了?”
“都和你说了,我是内定之人,这是我能选的吗?”她气恼,捶了他一下,想将他推开。
他一手握住她的拳头,唇角已扯出笑意,柔声诱哄道:“小凤倾,我的倾倾,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不想做这个神女。”
帝凤倾被他那肉麻的称呼叫得鸡皮疙瘩都起了,脸颊却不自觉发烫。
“你真舍得离开我?”他又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眼中的深情叫她陷入,心口砰砰直跳。
“无澈哥哥,你想干什么?不许你胡来。”她还保持着一分警觉,慌乱中急斥道。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胡来。”他亲了亲她细腻的脸蛋,连威胁带哄骗说道,“你知道的,我只会为你发疯,你若不在,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再来一次大战,也许下次就不是妖魔两界,而是六界了。”
帝凤倾被他吓到了,他眼中那浓郁的蓝色显示出他的决心,她相信他说的,他的狠辣、无情,是六界有名的,尤其是对背叛他的人。 m.❉v❄odt✴✻❉w.la
南宫无澈看着她有些发怔的神色,又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你们神女的职责不就是维护六界和平吗?所以,你千万不能离开我。”
帝凤倾哭笑不得,挣扎着推开他,“讨厌啦,不说这个了,我困了。”
这次,他没拦她,看着她走进卧室,眼中晦暗不明。他想他得去打探清楚,如何才能当上神女。
转身出门,却看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一女子,正是刚住进魔宫的帝千婌。
“魔君大人。”她温婉地喊了一声。
南宫无澈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她。她坐在那里没动,微仰着头,月光洒在她莹白的脸上,发出淡淡的光芒,显得很恬静动人。
“魔君大人,我可以和你说会儿话吗?”她轻声请求,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像微风拂过水面。
南宫无澈本不想理她,心念一动,又转身朝她走去,停在她面前。
周身的气势没有掩藏,带着浑厚的阳刚之气,还有摄人的寒意。
帝千婌心微颤,说话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魔君大人,你知晓姐姐的身份吗?”
“你想说什么?”南宫无澈眸光一冷,霎时如冰刃一般,让她脸上皮肤都起了寒意。
帝千婌瑟缩了一下,迟疑着说
“哼,不劳费心。”南宫无澈已料定她是来挑拨离间的,转身就走。
“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们。”她急忙跳下秋千,追了过去。
南宫无澈脚步一顿,身后的人跑得急,直接撞了上来。他微微侧身,她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脸上表情已有些扭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再起身时,脸上只有焦急和担忧。
“魔君大人,我是奉神帝之命下来的,只因神帝知晓姐姐到了魔界,担心她,您也知道,神帝最宠爱姐姐了,若姐姐出什么意外,神帝一定会震怒,后果不堪设想。”她水眸盈盈,笼着一抹忧虑,语言诚挚,还真叫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南宫无澈静静听着,没有表态。
她咬了咬唇,柔柔弱弱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同样是咬唇的动作,南宫无澈就是觉得帝凤倾咬得格外好看,有时双眸灵动,轻咬贝齿,就显出狡黠来,有时水眸凝雾,再咬着唇,那份委屈就会叫他揪心,即便知道她又在装模作样博他爱怜,他也没办法拒绝。
一时间思绪飞得有点远,她说了一句什么话他没听见。
“魔君大人?”
“什么?”
帝千婌有些气恼,自己说了半天他就没听见吗?明明大家都会喜欢她这般乖巧柔顺的样子,为何他就连听个话都能走神?
可她什么情绪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柔柔地重复了一句:“神帝若知道姐姐的事,必会将她带回。”
南宫无澈寒眸一凛,顿时有股压迫感袭来,让她头皮发麻。
“所以呢?”
“魔君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会骗你。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神帝的,我保证。”她举起手,很郑重地看着他。
南宫无澈剑眉微挑,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两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帝千婌愣愣地看着他走远,有些懊恼。她都这样了,这人就一句感谢的话也不会说吗?甚至连半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他究竟信不信她说的?
夜寒风大,冷意夹杂着湿气袭来,她打了个哆嗦,紧了紧领口的狐裘,跺了下脚,走回自己屋里。
一次不成,还有二次,只要她住在这里,总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