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有一人,表现得与景玹截然相反。从大火燃起时,就焦躁不已。目光频频投向碧纱后的天子。听到楼下百姓的议论,忍不住附和。
“父皇,他们说得对,若不是妖,就要被活活烧死了!我大周礼仪之邦,怎可做出如此残害百姓之事?”
太子这话说的很有几分仁义胸怀,皇帝也颇为赞赏。他自己也是对国师的做法不解,只是一惯学会了做菩萨,并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喜好情绪。
清尘道长早已猜到会有人质疑,停下桃木剑,解释道:“大家莫怕,此火不同于普通的火,乃是专门除妖用的三昧真火!妖见了害怕,最后会现出原形。人遇到了,并无生命危险,不会被烧死的,大家放心。”
听他这么一说,景晔也无话可说。而百姓们,却越发觉得此物神奇,此道人真乃神人!
于是,大家便安心等着神奇的一幕。
台上,夏梅落只觉得热浪扑面,逐渐吞噬了她的意识。可她不甘心,不论是被当成妖打死,还是这样杀死,她都死不瞑目! ✦m.v✼o✹✥dtw.❃la
求生的意识让她拼命挣扎,仰天长啸,尖锐的叫声冲破云霄,带着几分悲凉。
突然间,她看到城楼上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神情一震,越发急切地呼叫。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我不是妖,是这个道士要害我!”
景晔一听急了,眼见着那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扑到她身上,他也顾不得什么,反身跪下,说道:“父皇,夏梅落不会是妖,这样只会把她烧死的!”
皇帝有些不悦,蹙眉说道:“方才国师已经说了,不会将人烧死,你在担心什么?你看看,那个夏梨落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吗?”
“那,那……”景晔一时语塞,想了一下,不甘心地说,“父皇,儿臣以为,国师之言未必没有意外,若真的误伤了人,该如何是好?”
夏傲天也动了恻隐之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向来乖巧,从未听过任何劣迹,怎会一夕之间就成了妖?
反倒是夏梨落,不惧火,岂不是更像妖?
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碍于国师是大周公认的得道高人,他说的话连皇上都会听,他们又凭什么质疑人家?
“皇上,此前在山中捉拿妖孽时,小女都是受害者,何以今日竟成了妖女?这其中莫不是有所误会?”夏傲天站起身,拱手道。
“对啊,儿臣也听说了,捉拿归案的可不是夏梅落,怎的到刑部一走,就换了人?”景晔眼睛一亮,已找到背黑锅之
刑部曹侍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此事虽说已报知皇上,但抵不住悠悠众口。若皇上迫于无奈,治他一个私纵犯人之罪,他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幸好他也有所准备,小心地瞟了一眼台上正在施法的国师,说道:“回皇上,国师与世子同审,说此妖女法力较弱,方容易现形,至于另外一个,国师还需多磨损她的妖气,方能让她伏法。那需要几日的准备,故而今日只能先让皇上小小见识一番。”
这话半真半假,倒哄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皇帝对国师还是很信任的,听曹侍郎如此解释,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抬手让众人安静。
景晔虽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是坐下后难免坐立不安,时不时瞟一眼皇帝,又扫一眼台上。
夏梨落只觉得热浪扑面,亦是悬着心。然而也只是热,并无灼烧感。那些火焰到了她身前,仿佛遇到了寒冰,全都绕道而走。
她只觉得奇怪,自己并未施展什么功法,那火焰居然不往她身上扑来。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清尘道长使了什么法术。可是一看夏梅落那真真切切被烧了的头发,又觉得不像。
总之这一切让她觉得诧异,偏又想不出原因。
直到清尘道长一道符贴了过来,眼前猩红一片,如蔓延了无边的血色。
夏梨落稳住心神,抵住那种被淹没的恐慌,倒也未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
然而,身旁的夏梅落却惨叫一声,再无声响。
等她转过头时,惊讶地发现木架上没有人了!
而地上却躺着一只小白狐狸!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夏梨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她可从未觉得夏梅落会是妖,虽然清尘道长在刑部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妖显出原形,但她也只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清尘道长使了什么法?即便法力再无边,也不可能将活生生的人变成狐狸啊!
连她都快要怀疑夏梅落真的是妖了。
百姓们更是哗然,对着那除妖
第212章 妖女现原形(2/2)
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景晔还想着在最后关头无论如何要制止国师,没想到只是一瞬,上面的人就成了小兽!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是妖?她居然是妖!
一想到早先被夏梅落迷惑,动了情,他就觉得可耻!
居然被妖所惑!
他已听不见周围人的议论,所有的嘈杂声在他耳中成了毫无意义的背景。他甚至没有听见皇帝的旨意,要国师将妖女彻底灭其元神,以绝后患。
和他一样魂不守舍的还有夏傲天。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真的变成一只狐狸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叫他如何接受?
可他再不能接受,也没失去理智。慌忙起身跪在地上。
“皇上,臣完全不知府里出了妖孽!是臣失察,请皇上责罚!” m.vo✰d✦tw.l✥✱✻a
皇帝眯着眼,威严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嘲讽。
“失察?夏傲天,朕看你战场杀敌是把好手,怎的就如此识人不明?你看看你,身边都是什么人!年轻时儿女情长也就罢了,怎的老了还被妖女所惑?若不是看在你杀敌有功,朕真想撤你的职!”
皇帝挥挥衣袖走了,留下他垂着头,虚脱一般跪坐在地上。
夏梨落抬眼看着楼上那些人,一个个走光,剩下夏傲天坐在地上,背影孤寂。一时间她情绪也有些复杂。
这个父亲,救过母亲,也许和母亲也有过一段和谐的感情。除了对她们母女不好,好像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如今看他孤零零的背影,竟有几分同情。
这时,眼前的光线被挡,一个阴冷发沉的声音响起:“想不到这样都能摆脱,夏梨落,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夏梨落转过头,对上徐氏那不忿的眼,意有所指地说:“因为真相是不会被掩盖的!不论隐藏得有多深,终有一天,会被挖出来!”
徐氏皱着眉,凝视了她一瞬,扭过头走了。风中传来她的低语:“就算你不是妖,也绝对不是原来那个夏梨落!”
夏梨落瞳孔一缩,很是震惊。她难道看出了什么?
再一想,她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原先的夏梨落,她就算有所怀疑,又能怎样?
再抬头时,见到徐氏已登上城楼,走到夏傲天身
“怎么还不回去?”景玹负手站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很快又收回来,若有所思。
“不想回家?”
夏梨落低下头叹了口气。
她还是得回那个家吗?
没有母亲,没有哥哥,只有负心的人和其他不相干的女人,哪里像她的家?
忽然想到唯一的亲人,哥哥,在哪里?那个顾长青,究竟是什么人?
“子珺,可曾有九公主的下落?”
景玹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伴月楼我已经查清楚了,是碧血宫在京城的据点。他们三楼有几间房是留给上面来人用的。”
“那上次那个盲人,就是碧血宫来的人了?是什么身份?那个碧血宫又是什么地方?”
夏梨落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他失笑,朝她颔首示意,“上车再说吧。”
上了马车,景玹才将碧血宫的由来缓缓道来。
碧血宫是江湖上有名的神秘组织,无人知其总部,只知道它的情报网遍布全国,其杀手亦是最强最贵的。
宫主黎应光,因其貌美又武功高强,年轻时在江湖中名噪一时,受各大门派女子的追逐。
后来他看上了一女子,从此携妻归隐,不再露面。只是从此后江湖上就多了碧血宫的身影。
人们也是过了许久才知道,原来那个碧血宫就是黎应光一手创建的。
这些年,碧血宫越做越大,逐渐在大周各地建立了据点。
“想不到天子脚下也渗透了碧血宫的组织!”
景玹多有感慨,一想到自己的势力,比起碧血宫来,还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也许只有在京城这里才能占有优势。
夏梨落却在思索,那个顾长青究竟是碧血宫的什么人?当初为何要装成盲人一个人躲在小巷子里?
如果他们的情报网如此广大,那他要躲起来,自己是如何也找不到了!
两人各有所思,马车陡然一停,几乎将人甩出去。
夏梨落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抓他的手。
景玹也第一刻拽住她,却和她一同跌倒。幸好马车够大,没有将两人摔到外面去。
摔下时,他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当了她的肉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