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车窗外,那些树影光影消失得极快。
容恩有种预感,她平静的生活,似乎即将被敲出一个大洞,心里顿时烦乱不已。
她一手撑在车窗上,手掌托起下巴,阎越出事的那个晚上,她的记忆已经被自己尘封起来,若他不提,这辈子,容恩都不想记起来。
时光倒流,她还是青涩年华,那时候的感情,却已浓烈至极。
“阎越,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已经是半山顶上,容恩再也没有力气爬上去,她抓着男子的一手,蹲在地上撒泼,“走不动了,脚没有力气了。” m.✼vodtw.l❂❅❂✦a
阎越回过头去,俊朗的脸上洋溢出青春的朝气,英挺的眉挑了下,他顿住脚步,弯下腰,“那我背你。”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容恩还是耍泼中,瞥了眼他宽阔的背部,再想想自己的腿,二话不说便蹭地爬到她背上,“驾,马儿快快跑。”
“恩恩,等我们走到山顶的时候,差不多太阳就下山了,听说,藏山的日落很美。”
“你今天逃课带我出来,就是为了看日落吗?”
“当然。”阎越背着她一步步走上去,容恩靠在他肩上,能听得见他吃力的喘息声,“越,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行,走了这么久,你肯定没力气了。”阎越说话有些喘,容恩靠着他的脸,见他额头上都是汗,便伸手去给他擦。
“恩恩,这样吧,要是下山的时候我没有力气了,你就背我。”
“切,你重得和大象似的,谁能背得动你啊。”容恩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下,“大象,大笨猪。”
来到山顶的时候,阎越已经累得完全没有力气,他伸开四肢躺在草地上,“恩恩,你多胖啊,压得我元气大伤。”
容恩将脑袋枕在阎越的腿上,听完这席话,便仰起身体,再重重倒下去,“压扁你!”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自是不肯,二人打打闹闹,最后容恩还是因为气力小,被他握住了双手,“看,太阳下山了。”
她舒适地躺在他腿上,远处的山峰,夕阳西下,那一抹瑰丽的色彩将周边的暗色全部染红。
她收回视线,对上男子蓦然压下的俊脸,好看二字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对方封住了嘴。
一吻缱绻。
阎越轻退开身时,容恩忙将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脸,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那夕阳的缘故,两边面颊通红。
“恩恩,”阎越用力去抓她的手,“你害羞?”
“你才害羞呢!”容恩不承认,便闭着眼睛耍赖,这是她的拿手好戏。
“你就有,”阎越语带笑意,薄唇凑到她耳边,“看看,连脖子都红了,恩恩,你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睁开眼睛……”
“不睁,”容恩撅起嘴,“就不睁。”
“那好,你不睁开,我就吻你……”
“你——”她咻地张开眼睛,黑亮的瞳仁跌入那双茶色眼眸中,鼻尖轻抵,男子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下,“你输了。”
“讨厌!”
“真的讨厌吗?”
“无耻。”容恩不知怎地想出这二字来,刚说出口,自己便笑了。
“我有齿。”男子说完,一本正经地露出满口白牙,“而且长相整齐,利于接吻。”
“好吧,我输了,”容恩说不过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为什么想要带我来看日落?”
“因为陈乔说,藏山的日落很美,你一定会喜欢。”
容恩头枕在他肩膀上,摩挲了下,“越,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我都喜欢。”
“恩恩,你开心吗?”
“开心。”
阎越满足地扯开嘴角,用手
在她头顶上摸了几下,“只要你开心,哪怕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下来给你。”
容恩明知这是个空头誓言,却依旧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抓住阎越的手臂,不重不轻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越,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吗?”
“傻恩恩,我们怎么会分开呢?”阎越语气宠溺,让她睡在自己怀中,他弓起修长的腿,容恩便能舒服地枕在他膝盖上。
一手摸向衣兜,阎越将绒布盒子取出放在掌心上,“恩恩,我要送你件礼物。” ✧✫✻m★.vodtw.✻la
她侧着脑袋,“是什么?”
“自己打开。”
禁不住满心雀跃,容恩将盒子拿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后,见是一条铂金项链。
“喜欢吗?”阎越凑过来,将项链从盒子中取出,挂在指尖的吊坠便是闪耀的星形,“看,我真的将星星给你摘下来了。”
容恩嘴角含笑,眼里的幸福藏掖不住,阎越凑过去将项链给她戴上,刚系好,鼻子便觉不适地打了个喷嚏。
“好看吗?”
“好看。”阎越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他手掌撑在地上,剧烈喘息起来。
“越,你怎么了?”容恩急忙上前搀扶住他,这时的阎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精神,他蜷着身体大口喘气,却怎么都供应不足肺部缺失的氧气,“快,喷雾剂带了吗?”
容恩知道他有哮喘的毛病,便急忙在他兜中寻找,所幸阎越随身带着,她掏出来后忙在他鼻子前喷了几下。
“越,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难受。”阎越的脸色由惨白变成通红,他夺过容恩手里的喷雾剂,使劲喷了几下,可却越发喘得厉害了。
容恩着急万分,阎越的呼吸急剧转为紧促,装着喷雾剂的小瓶被他狠狠攥在手心里面,整个脖子都因缺氧而泛出红色,模样十分骇人。
“越,我们赶快下山。”
容恩急忙去扶他,可阎越早已
天色早已黯下来,如今的山路崎岖难行,容恩只能一步一探,可偏偏又心急如焚,“越,你还能坚持吗?”
阎越已经说不出话来,脚下陡地一滑,整个人居然就栽了出去,顺着石阶滚落了十几步后才躺在地上。
“越!”容恩急得完全没有了主意,先前阎越说要给她个惊喜,并为了不被人打扰,二人特意连手机都没有带。这时候的深山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她蹲在地上,冰冷刺骨,绝望沁入心中,悲凉至极。
阎越全身被横生出来的树枝荆棘擦伤,躺下的身体呈现出无助孱弱,容恩想也不想地拉起他,背起他便要下山。
“恩……恩”
“越,不会有事的,”容恩并不擅长撒谎,再说阎越的样子早就将她吓坏了,她颤抖着嗓子,两条腿晃动得几乎不能好好走路,“上来的时候,是你背我,现在……”
“恩恩……”
背上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容恩拉住他的手臂,由于阎越身高的关系,她只能将背弯得很下才能勉强令他双脚离地,“越……你,不要说话,身体,要紧。”
“恩恩,”阎越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喘得越来越厉害,“你……开心吗?”
“开心,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容恩语带哭腔,冰冷的泪水顺着脸庞滴在男人的手背上,“越,有你在的每一天,我才会开开心心的,我们很快就到山下了,你为了我坚持住好吗?”
“恩恩,”阎越并不能吐出完整的字句来,“我……爱……你。”
泪如涌下,容恩却不敢哭出声,她憋住呼吸,双肩却已经颤抖个不停,阎越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容恩低下头去时,能感觉到脖颈间的冰凉。
“越,我也爱你——”
“恩恩……”
这算什么?生离死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