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把青青都折尽,明朝更有出城人。”
宋朝的清明节,前三日为寒食节,两个小寒食日,中间夹一个大寒食日。寒食禁火三天,厨房禁火,故人们在节前就要准备好过节的食品,谓之“炊熟”,也称“禁烟节”。
寒食节,赵竑并没有外出,而是在府中,循规蹈矩,杜绝不必要的外出。
清明节前五日,朝廷已经派遣官员、宦官和宫人,率领大队车马去了绍兴祭拜南宋诸座皇陵,而皇帝则是去城中的太庙祭献。
也许是资历不够,也许是大宋官家赵扩修道养气,喜欢清静,反正这一切,都和赵竑没有关系,
插柳、扫墓、踏春、游西湖等等,这些事情,也和赵竑没一点关系。
正是清晨时分,赵竑也难得地休息几天。 m.v✹✦od❆tw.✤❆la
铸造火器,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只有拉着田义。就像这清明节,田义估计还在会稽山“钻研”。而他,终于能做些事情。
在书房中看书,顺手写下几句诗词,唤醒一下记忆,以遣寂寞。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个中孤独寂寞滋味,如同自己的处境。
“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
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这都写的什么?
赵竑自嘲地一笑,放下笔来。
也幸亏他练过毛笔字,不至于在这个时代献丑。
“殿下,你以前可是极少写诗啊!”
徐姬桌旁感叹的一句,吓了赵竑一跳。
“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吓死我了!”
“门开着,我就进来了。殿下太入神,是以没听到。”
徐姬看了看桌上的诗词,看着赵竑,眼神复杂。
“小报上说殿下要出书,这些就是殿下写的吗?”
“闲着没事,总得做点什么。”
赵竑点点头,同意也有些唏嘘。
“你这是要出去吗?”
徐姬身材高挑修长,面容洁白妖艳,风姿动人,女人味十足。她手里的篮子里,似乎有香烛纸钱酒肉等物。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二人有了鱼水之欢,也让赵竑的心软了许多。
他是真不愿意相信,身边的女人是“卧底”。
红尘俗世,人心叵测,活着都不容易。
“殿下,今天是清明,我和春桃他们要去净慈寺上香。殿下要去吗?”
徐姬迅速调整了心情,脸上浮现笑容。
“我还有些事,你们自己去吧。需要钱,到府上去领就是。”
赵竑摇摇头推脱。
净慈寺,他实在没这个心情,何况他真的要盘算一下怎样出书。
“殿下,那我们这就去了。”
徐姬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
“殿下,你写的这些东西,如果能出书,肯定能赚不少。”
徐姬离开,赵竑莞尔一笑。
本国公是差钱的人吗?
真还以为我是以前的矮矬穷啊!
“殿下,颜家米铺的颜掌柜求见!”
李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颜家米铺的颜掌柜?请她进来吧。”
赵竑不由得一乐,心里还有些期待。
这颜大美女,真是让人念念不忘啊!
一个红衣襦
赵竑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面带笑容,注视着颜春。
肤白如雪,容颜娇艳,两条大长腿吸睛,风韵动人。
“颜掌柜,国色天香,真是让人直流……哈喇子啊!”
赵竑睁大了眼睛,摇头称赞,不知是真是假。
“登徒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颜春不屑地昂起头,心里却很享受。
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颜掌柜,请坐!”
赵竑哈哈大笑,收回目光,自己也坐了下来。
“上次忘了谢你。你送的几匹好马,可是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好谢的,你要是不嫌弃,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了。”
闲来没事去郊外练骑马,到绍兴会稽山去,颜春的马帮了大忙,也让他骑术大为改进,一举两得。
“我要你干什么,当狗养吗?”
颜春脸上一红,立刻怼了回去。
“你要当心,那马发起疯来,小心摔断你的狗腿!”
不知道为什么,颜春就是喜欢和赵竑打嘴炮。这让她觉得随心所欲,轻松自在。
二人都不提会稽山铁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颜掌柜,你很美,可以打 95分,但是如果你再那么一点点,就完美无缺了。”
“95分?那一点点?”
颜春下意识问道。
“你不觉得你太硬了吗?如果把你身上的硬去掉,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那就完美了!”
赵竑笑呵呵地说道。
这个颜春要是放在后世,一头短发,简直比西方不败还要天海左希,颠倒众生。
“我为什么要那样?难受!”
颜春自来熟来到桌边,拿起桌上赵竑写的诗词,看着读了起来。
“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她看着赵竑,诧异地问道
“谁伤着你了,你要出家吗?”
“颜掌柜,闲着没事,写两首诗词发泄一下。你还真以为我要出家当和尚?”
赵竑摇摇头,岔开了话题。
“颜掌柜,寒食节是我汉人第一大节,踏青、游西湖、观龙舟等等,你不去热闹热闹,跑我这里来,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颜春今天过来,保不准有什么事情。
希望,颜春不要提去绍兴会稽山的铁坊。
“堂堂大宋皇子,外面新酒开沽,你也不出去看看。你这是要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颜春看赵竑嬉皮笑脸,细黑的眉毛竖了起来。
这个浪荡子,总是不正经,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宋朝的户部点检所,负责管理城内外十三个酒库。按惯例,每年清明节前要举行开煮仪式,官妓和私妓精心打扮,并雇请社戏舞队、乐队等,参加新酒开沽仪式。由于官府筹办,热闹非凡。游行所经之地,高楼邃阁,绣幕如云,累足骈肩,人山人海。
更不用说赛龙舟、踏青、插柳等,热闹景象直追元夕节。
这个赵竑
第53章 清明(1)(2/2)
,王公贵族,不出去看热闹,实在是让她意外。
“颜掌柜,咱们是同道中人,同病相怜,怪不得这么投机。”
赵竑微微一怔,哈哈笑了起来。
他喜欢颜春的快言快语,快意恩仇。
“外面如此热闹,府中却如此冷清。皇子殿下,此情此景,看来正是应了你目前的处境,你前途未卜啊!”
徐姬和两个婢女去了西湖净慈寺,没有了人监控,府里也落个清静。 m.v❆✡o★dtw❃.✵la
即便如此,府中还是有几个卫士奴仆,不过比平常要清静许多。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赵竑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颜春,眼睛一瞪。
“颜掌柜,什么前途未卜,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
说你硬,还不相信。就这聊天法,早都被拉黑了。
“忠言逆耳,爱听不听!反正,你想要顺顺利利成为太子,顺顺利利登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颜春毫不客气地怼道。
“这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了。不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在我赵竑的世界里,没有退缩,只有横冲直撞!”
在美女面前,赵竑一贯都是十分的硬核。
颜春直言不讳,特立独行,这样的美女,他喜欢。
“横冲直撞?你就不怕被撞死?”
颜春惊诧于赵竑的自信心,愤愤回了一句。
“怕!不过我相信当今的官家,我虽然不是孝子贤孙,但也是恭恭敬敬,并无出轨之处。官家对我,还是信任地。”
赵竑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颜春。
“颜掌柜,你不会是来消遣我的吧?如果是这样,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回了!”
“心眼比针眼还小,玩笑都开不起!”
颜春狠狠瞪了赵竑一眼,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恕我无礼,向你赔罪了。这总可以了吧?”
在她的印象中,父兄疼爱,所有人对她恭恭敬敬,她好像从来没有给人道过歉。
“颜掌柜,你是哪里人?不会是颜真卿的后人吧?”
颜春的北地口音,藏也藏不住。
他一直想弄清楚颜春的身份,打听来打听去,却没有下文。
“你问这些干什么?”
颜春警惕地反问了起来。
“当然要弄清楚。不弄清楚你的底细,怎么去你家提亲啊?”
赵竑看了一眼女子的大长腿。
这身高,这大长腿,江南女子比较少见。
“凭你?我还看不上!
颜春先伤了一下赵竑,然后继续说道
“赵竑,我是看了你在丰乐楼的题词,听了你的《笑傲江湖》,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今日一见,我才知道,我错了,大大地错了!”
“颜掌柜,你现在才发现?我虽然年轻英俊又有钱,但其实我好色阴险又卑鄙。你明白的晚了!”
赵竑哈哈笑了起来,其实内心很受伤。
他真的就那么让颜春看不上?
“赵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真是大祸临头,你难道不知道吗?”
颜春轻蔑地冷哼一声,很是看不惯赵竑的玩世不恭。
都说这位济国公好色好声乐,今天看起来,果然是死性不改。
话语挑逗不说,
她也是奇怪,她为什么不发怒啊?
“颜掌柜,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大祸临头?”
赵竑笑着,靠在了椅背上。
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大美女,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
“你得罪了史弥远,惹恼了杨皇后,你还想登上皇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颜春悻悻说了出来。
赵竑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个美女,这么清楚自己的处境,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还是先换杯热茶吧。把你那些皇帝御赐的好茶拿出来,别拿这些糊弄人!”
颜春指了指面前的“泡茶”,满脸的憎恶。
“好好好,你是我最尊贵的客人,给你换好茶!”
赵竑莞尔一笑,叫了下人换茶。
还有客人叫主人换茶的,这美女够直爽。
他习惯了泡茶叶喝,看着茶叶缓缓落下,闻着茶叶清香扑鼻。
可惜,没有玻璃杯。
对了,玻璃这东西是怎么生产的?原料好像就是几种石头、石灰石、纯碱和沙子。
“哎,你在发什么呆?”
颜春看着赵竑的茶杯,眼睛不自觉又瞪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喝茶?真是够土!”
“颜掌柜,自古圣贤皆寂寞,何况我辈孤且直。其实茶这样喝,更香!”
赵竑卖弄了一下,颜春不屑地转过头去。
喝茶还喝出“孤且直”来了,真是够酸!
“赵竑,我问你一句话,你要照实回答!”
不等赵竑点头,颜春把椅子靠近了些,面上冷色,似乎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竑,金朝新皇登基,大宋和大金该如何相处?”
颜春的话,让赵竑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
“唇亡齿寒,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当然是联金抗蒙了!”
你一个卖粮食的无良奸商,你管这些事干什么?
颜春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她看了看赵竑,态度温柔了许多。
“那你说,大宋朝廷会恢复嘉定和议,纳币于大金国吗?”
大金国?嘉定和议?
赵竑微微一愣,对颜春身份的怀疑,又多了一层。
“颜掌柜,你不会是金国的细作吧?”
赵竑下意识问了起来。
“屁话真多!快说,大宋会不会恢复嘉定和议,纳币于金国?”
颜春眼睛一瞪,赵竑哈哈大笑,心头的疑惑荡然无存。
金朝要是派这么一个废物点心细作来,那金国执行此事的大臣,绝对是一个大废物。
这世间,身居高位的那些老奸巨猾,有一个是蠢货吗?
“实话实说,我对这种白痴话题没有兴趣。用屁股想也知道,纳币是不可能的。”
赵竑毫不客气地说道,话题一转。
“不过,如果有可能,宋金会联手,共抗鞑靼。”
赵竑凡尔赛了一把。
什么靖康之耻,国仇家恨,都得先放到一边,归根结底,南宋要活下来,要先硬起来,然后再谈什么恢复中原,兵临天下那些破事。
颜春轻轻点了点头,神态轻松,似乎又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