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树看着赵竑痛打夏震,汗流浃背。
杀人打人,赵竑这是疯了吗?自己还要不要帮他?
“冯虞候,还不带人上前,把济王拖出殿去!”
群臣惊愕,交头接耳,殿上一片乱糟糟,史弥远暴跳如雷,向冯树发号施令。
再这样闹下去,新帝的加冕登基仪式都无法举行了。
看到冯树带着几个禁军上来,几人都是迟疑,赵竑骑在夏震身上,浑身鲜血,眼神狰狞。
“冯虞候,你想助纣为虐,抓捕孤吗?” m.★❇v❁o✬d❄tw.la
赵竑眼神狰狞,手不自禁摸向腰间,慢慢站起身来。
冯树大吃一惊,退后一步,赶紧抱拳行礼。
“殿下,下官不敢!”
不知怎么地,他对赵竑,还有那么一丝期待,更多的则是畏惧。
听说震天雷杀伤力极大,这万一要是一颗震天雷扔过来,玩笑可要开大了。
冯树惧怕后退,其他几个禁军也是一样犹豫不决。太子可以当殿杀朝廷将领,他们可不敢伤害太子一根汗毛。
冯树等人不敢吭气,史弥远勃然大怒,他看着站起身来的赵竑,怒声呵斥。
“济王殿下,你不尊先帝遗诏,当殿殴打朝廷重臣,杀害禁军将领,大逆不道,罪孽滔天。你眼里还有先帝吗?还有大宋朝廷吗?”
冯树这个废物,怎么胆子这么小?夏震怎么这么蠢,信任了这样的一个窝囊废?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态另有蹊跷。他只是以为,冯树是慑于赵竑的淫威,才不敢上前。
“先帝遗诏?好一个先帝遗诏!”
赵竑狠狠一脚直击心窝,踢的夏震眼球泛白,痛苦不堪,这才走开两步。
他把手举到面前打量,因为用力过猛,手关节上都破了几处,隐隐作痛。
而夏震,除了脑震荡,胸口至少断了几根肋骨,哼哼唧唧,爬都爬不起来。
看到赵竑面相凶残,史弥远心头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厉声喝道
“济王殿下,先帝遗诏,让沂王嗣子赵贵诚登基大宝,废去你的太子之位,安享荣华富贵。怎么,你想抗旨吗?你眼里还有先帝吗?”
杀人伤人,这家伙疯了吗?他到底要干什么?与天下人为敌吗?
“好一个先帝遗诏!”
赵竑转过身来,面对着史弥远,提高了声音。
“史相,把你的先帝遗诏拿出来,给众臣瞧瞧。如果真是先帝遗诏,我赵竑自会接受,并在这大殿之上自尽,向天下人谢罪!”
他目光看向帷幔后的赵贵诚和杨桂枝,那里寂静无声,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帐幔之中,赵贵诚战战兢兢,杨桂枝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太……后,怎……么办?”
赵贵诚脸色煞白,哆哆嗦嗦问道。
赵竑当殿杀人,他不会上来,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官家,稍安勿躁。这里自有禁军和史相应对。
杨桂枝冷冷看了一眼惊惶不安的赵贵诚,强作镇定。
赵竑这家伙,怎么会想到先帝遗诏?他的短刀是怎么带进来的?冯树为什么不敢抓人?
赵竑的话语,让大殿上一阵嗡嗡作响,众大臣交头接耳,乱哄哄一片嘈杂。
先帝遗诏?
今天这瓜有些大,份量十足,而且包甜。
“先帝遗诏,怎会给你一个废太子看?赵竑,你是要抗旨吗?”
御史中丞黑胖子梁成大,史弥远的鹰犬,愤慨地指责起赵竑来。
杨桂枝坐镇,先帝遗诏怎么可能是假?
“梁成大,赶紧闭嘴!信不信孤打你个满地找牙?来个流血五步?”
赵竑冷哼一声,指了指地上哼哼唧唧的夏震,以及史亮擎的尸体。
这个蠢货,只知道狐假虎威,造谣中伤,还没有看出其中的蹊跷。
就这智力,还担任御史中丞、国家重臣,这可真是大宋朝廷的耻辱。
梁成大黑脸泛红,却不敢再说话,悻悻退了回去。
“济王殿下,赶紧出宫,不要自取其辱了。先帝尸骨未寒,你就不要胡闹了!”
端明殿学士、枢密院签事、执政大臣薛极,小心翼翼劝起了赵竑。
他已经觉得事有蹊跷,果然是废黜大事。不过木已成舟,赵竑已经不可能翻身,他只想息事宁人,不想闹出什么乱子。
废立大事,要是废太子再出什么意外,大宋可就真要大乱了。
“赵竑,休得放肆!难道你不知道,大宋国法森严吗?”
杨桂枝的侄子,将来的永安郡王杨谷,厉声怒喝了起来。
好好的登基大事,让这废物弄得一塌糊涂,真是扫兴又恶心。
“闭嘴!你个老小子!你知道谋逆之罪,要株连九族吗?”
赵竑怒气上来,直怼杨谷。
一个吃喝嫖赌的废物点心,只有破坏没有建设,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在大殿之上对朝廷大事指手画脚?
朝堂充斥这些无用的蠢货,大言不惭,招摇过市,可见大宋积弊之深,已是深陷泥潭,正在经历最后的一番挣扎。
杨谷一时无言,其他的大臣又纷纷开口,对赵竑开始了他们习以为常的口诛笔伐。
这些招数,他们屡试不爽,多少名流名士,都在他们的无中生有之下灰飞烟灭,悄然无踪。
“济王,抗旨不尊,难道你不知国法无情吗?”
“济王,赶紧接旨!别在这丢人现眼呢!”
“冯虞候,赶紧把济王架出去,不要自取其辱了!”
大殿上
第29章 宫变(5)(2/2)
,各位重臣群情激奋,千夫所指,怒斥赵竑。赵竑冷冷一笑,抖擞精神,言辞犀利,立刻进行反击。
“都住口,各位垃圾,各位搅屎棍!你们要知道,附逆之罪,可是要杀头的。不要说荣华富贵,恐怕你们的脑袋都要搬家。你们不妨一试。”
赵竑朗声说道,殿中立刻安静了许多。
他们大多数人虽然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但却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赵竑看着史弥远,懒得啰嗦。
“史弥远,把你的遗诏给大臣们看看!否则,你就是矫诏!”
绕来绕去,还不如单刀直入,简单粗暴。
“史相,既然是先帝遗诏,就请让众臣僚看看,以安群臣之心!” m.vo✻✸d✤t✵✳w.la
赵竑开头,真德秀跟着开口,附和起弟子来。
他已经见过真正的先帝遗诏。这个时候,可不能让赵竑孤军奋战。
“史相,既然是先帝遗诏,为何不能让群臣过目?难道说,这遗诏是假的吗?”
魏了翁义正言辞,直指遗诏弄虚作假。
“太子殿下为先帝亲立的大宋储君,没有任何过错,怎么会先帝驾崩,太子突然被废?史相作为我朝宰辅,是不是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大理寺卿陈端常也站了出来,说出了众多臣子的疑惑。
陈端常为官清正,在朝堂的骑墙派官员中很是有些影响。他这一开口,立刻引起一片附和。
“请史相昭示先帝遗诏,释疑解惑!”
“太子无端被废,史相总要有个说法吧!”
“太后,请沂王嗣子赵贵诚出来说话!”
临安府尹吴兢、大理寺卿陈端常等臣子吵吵嚷嚷,让史弥远说明原委。
这个时候,赵贵诚已经从“新皇”,变成了他们口中的沂王嗣子。
“史相,既然是先帝遗诏,史相不妨拿出来好好展示,让群臣信服,以安众臣之心。”
执政大臣、工部尚书胡榘,忽然也问了起来。
赵竑微微一惊。这个墙头草忽然转向,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史弥远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神里已经有些焦躁和慌乱。
“好了,成何体统!冯树,把济王赶出大殿,不要让他胡闹!本宫自有重赏!”
帷幔后,杨桂枝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
果然是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了冯数的两面三刀,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妥。
殿中群臣一片寂然,众人都是安静了下来,目光一起扫向了冯树。
冯树一阵迷糊,目光扫向了赵竑。
赵竑不是说,他已经得到了皇后的支持吗,怎么看起来,双方似乎完全没有交集。
迎着冯树狐疑的目光,赵竑微微一笑,转向了史弥远。
“史相,孤再说一遍
“济王殿下,先帝遗诏,天日昭昭。你还是不要闹了,先帝的身后事要紧!”
史弥远额头冒汗,声音沙哑,不知道是不是熬夜体虚。
毕竟,他已经年过花甲,是 60多岁的老人了。
“诸位大臣,史相既然不敢出示遗诏,那就让在下来展示另外一份遗诏!”
赵竑转过身来,面向满殿臣子,从怀里掏出一份黄澄澄的东西的同时,向地上的夏震的胸口,又狠狠添上一脚。
“各位大臣,我这也有一份“遗诏”,先帝亲笔,诸位要不要看看?”
满殿群臣皆惊,很快有人大声喊了出来,正是临安府尹吴兢。
“太子殿下,就请你给大臣们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先帝遗诏?”
满殿群臣又是惊愕。事态大起大落的太快,让他们应接不暇。
“各位同僚,大家都看好了!”
赵竑走到冯树面前,微微一笑,举起了遗诏。
“冯虞候,仔细看看,千万看清楚了!千万别走错路!”
冯树仔细看了几眼遗诏,额头的汗水全冒了出来。
“殿下继承大统,臣唯殿下马首是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树立刻跪下,哆哆嗦嗦,山呼万岁。
当朝太子有皇帝遗诏为证,还犹豫什么?况且他的迟疑,已经让史弥远看到,后果难料。
事到如今,只能是跟着赵竑一条道走到黑了。
“冯树,起来吧!”
赵竑点点头,温声说道。
“禁军何在?”
史弥远环顾大殿,再次咆哮了起来。
殿中禁军面面相觑,依然没有人动,一个禁军从殿门外跑了进来,在刚刚站起身来的冯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冯树轻轻摆了摆手,禁军退回了门口。
赵竑看的真切,心定了几分。
不用说,李唐他们,已经进入了宫门中,接替了禁军在殿外的戍卫。
这一步先入为主,来的正是时候。
好一群忠肝义胆的年轻人!
群臣注视下,冯数轻轻咳嗽了一声,面不改色,向史弥远肃拜一礼。
“史相,还是听太子殿下怎么说,再决断不迟。”
殿中大多数都是跟他数年的亲信,夏震被打的倒地呻吟,他的几个部下势单力薄,都不敢吱声。
太子先帝遗诏在此,冠冕堂皇,大殿上人人都是狐疑,人人都是观望。
事关身家性命,除了没有退路的亡命徒,谁敢轻易表态?
殿中发生的一切,帐幔后的杨桂枝看的清楚,脸色瞬间巨变。
一种不详的念头,从她的心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