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三叔反手握着刀,脸上和身上都沾着泥土,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这种气味,贯穿了我的童年。
是尸臭。 ✷m✮.✱vod✻tw❊.la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上去扶他。
三叔大口喘着气,几乎瘫软地坐到八仙桌旁,提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三叔,出了什么事?阿婆呢?”
我的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我到胡家祖坟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但是都说没有看到师母。顺子的电话打不通,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
“会不会,他们的车坏在了路上?”
三叔摇头。
“从这里去胡家祖坟,只有一条路,我们沿路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么大的车,就算是抛锚了,也不可能一点影子都没有。除非……”
三叔顿了顿,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带着怒火。
“除非是鬼,把他们挡住了。”
鬼?
我心中一惊,想起小时候,曾听说过这么一件事。
有一天,三叔的火葬场里,运来一具失足坠楼的女尸。
因为摔得太过惨烈,家人不敢把她拖回家,便想着当天就烧掉。
一起来的亲属中,除了几个成人外,还有个一岁左右的小孩,据说是女人的儿子。
小孩一直牵着他爸爸的手,不哭不闹,很乖巧的样子。
可就在大家悲伤痛苦的时候,突然爸爸发现,孩子不见了。
火葬场的休息室不大,除了供人休息的桌椅外,没有任何家具。
当时是腊月寒冬,休息室关着门,孩子能去哪里呢?
所有人惊慌失措寻找了一个多小时,
这时候正好阿婆回来,问了情况之后,便让三叔赶紧把女尸烧掉。
说来也奇怪,尸体推进炉膛没多久,休息室里,众人突然发现,孩子居然就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嘴里含糊地说着“妈妈,再见”。
后来,这件事越传越邪乎,大家都说小孩子见了鬼。
三叔告诉我,这就是鬼遮眼。
意外死掉的人,因为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魂魄意识没有散去,甚至因为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那个女人肯定是放不下儿子,所有的气数都集中到了儿子身边。
浓烈的鬼气遮盖住了活人的气息,所以即便孩子始终在身边,但却没有人看得见他。
如果时间太长,被遮盖的人阳气又不足,那很有可能会鬼气入侵,死于非命。
不过,鬼气魂魄,终究还是要依附于肉体,当尸体被烧掉,那些东西再强烈,也会消失殆尽。
这也是为什么,火葬推行后,闹鬼的事越来越少的原因了。
同样,冤死或自杀的人,怨念极重,往往比意外死掉的人更可怕,鬼气更强。
我想起昨夜那女尸狰狞的样子,身上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叔,那是不是只要烧掉她的尸体,就可以找到阿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到了那,却发现胡家人,并没有真的把尸体葬进祖坟,而是埋在了靠近祖坟的荒地里。
第7章 阿婆不见了(2/2)
胡家这帮杂碎,真是不怕死,连死人都敢糊弄。”
“那荒地里,有找到尸体么?”
三叔摇摇头。
“我们挖出那副棺材的时候,盖子是开的,里面除了臭烘烘的烂泥,什么都没有。”
“三叔,你的刀,不是说可以砍尸断魂么?” m.✮❃v✹o❋d✺tw.la
“哎,可以是可以,但我看不见鬼,我只能胡乱挥刀碰运气。”
说到这里,我和三叔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视三秒。
“带我去。”
三叔的眼里略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而且这种东西,看多了伤阳气,想当年你妈……”
“我妈怎么了?”
我心头一颤,连忙追问。
三叔发现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
“我答应过师母,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你哪里都别去,我自己再出去找找。”
“三叔,恐怕我也已经脱不了关系了。”
我犹豫了一下,把刚才见到小鬼的事说了一遍。
昨晚,那女尸就一直说要借我的身体,今天这小鬼也是要我的身体去救妈妈,难道还能是巧合?
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昨夜祭台上,阿婆在超度的两个婴儿,正是用黄色的法布包裹,和刚才小鬼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是说,有人救了你,并且搞定了那只小鬼?”
三叔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神色凝重,我猜他想说的,或许和我想到的一样。
“叔,你说,会不会是我妈救了我?”
三叔不自觉
其实,我也觉得,疑点重重。
如果真的是我妈,为什么她不出来见我?为什么凶巴巴地把我甩到地上。
尤其是那只冰冷的手,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应该是男人的手,或者说,是死男人的手。
“叔,这些以后再说。带我去找阿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的忙。”
三叔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一咬牙,示意我跟他走。
“师父给你的玉戴着的吧?”
我摸索了下胸口,点点头。
三叔说的玉,是一块乳白色的玉坠,形状不太规则,上面没有任何图案雕刻,只是玉的中心,隐隐有一小片红色,就像是有一滴血,渗入玉石中一般。
玉坠用一根红色的细绳穿着,两边各串了三粒小小的珠子当装饰。
说是装饰,我觉得还不如别放,因为那珠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只有浑浊的灰色,没有半点美感可言,像是死鱼的眼珠,反倒还把玉都显得廉价了。
阿婆说,这是外公留给我的护身符,必须要时刻贴身戴好。
这一戴,就十八年。
因为从未离开过,我已经把它当做了身体的一部分,三叔不提的话,我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临到门口,三叔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符纸塞给我。
“这些是师母以前就写好,让我带着以防万一的。你抓好,如果看到那些东西,只要指给我大概的方向,别的都不用管”。
我点头,可还没等踏出门口,便看到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