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宅之中,活人不宜久留。
尽管我很想再看看妈妈的模样,但阿婆说,每一次靠近,都会加速她的玉化,打开棺盖更是大忌,之后除非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否则她都不允许我再上来。
我和阿婆重新退回到卧室时,就听楼下传来三叔骂骂咧咧的声音。
“谁他妈让你进来的?买这些东西算是可怜谁呢?赶紧滚,别让珞珞看到你!” ❅❊✭❇m.vodt❊w.la
一听这内容,我大概也猜到了是谁。
没等阿婆反应,我便几步冲到了楼梯口。
“珞珞!”
张耀祖满脸的欣喜。
他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一夜不见,他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加上略微浮肿的眼圈,看起来非常憔悴。
“爸爸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看,爸爸买了你最爱吃的黄桃罐头。”
他晃了晃手里的一包东西,就要朝我走来。
三叔差点被他气笑了,把砍尸刀横在他面前。
“你见过珞珞吗?谁告诉你,她爱吃黄桃罐头?”
“我,我猜的。因为文清怀孕的时候,就特别爱吃。”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到我妈的名字,三叔立刻怒火中烧,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那个文弱书生,怎么受得了这一记,“哎哟”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三叔,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三叔一愣,面孔涨得通红,可能是以为我要原谅他。
“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说的?我他妈十八年前,就应该踹死他!”
三叔说着,又要上脚,还好阿婆喝了一声。
“老三,回来。”
这时,我和阿婆都已经到了堂屋。
三
“珞珞。”
张耀祖避开三叔的怒视,转头看向我,他的脸上满是期待,可能他以为,我会原谅他吧。
如果说,昨天他出现的时候,我还有点期待。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只是失望。
那现在,我对他,甚至整个张家的感情,就只剩下恨了。
“我姓安,我没有爸爸,他早就死了,你不要再来,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我的声音很冷,冷得凝固住了他脸上的笑容。
“听到没有,这里不欢迎你。”
三叔像是找到了同盟,抬了抬下巴,似乎他再不走,又得来一脚。
张耀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步三回头地看我。
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带着不舍,郁闷,甚至还有一丝恨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唯独看不出心疼。
“妈,你们恨我,我能理解,但珞珞要想活下去,记得要找欧阳先生。”
这是他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看到阿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
难道,他说对了?
“吃饭啦,吃饭啦。”
顺子的声音,打破了我们的沉默。
我回头看去,顺子果然年轻力壮,被小鬼折腾成那副模样,当时看着小命就要不保,睡一觉,居然就能满血复活。
这一顿饭,我故意和顺子打趣抬杠,三叔也乐于说说笑
第26章 求生(2/2)
笑,谁都闭口不谈刚才的事。
只有阿婆沉默不语,一直到吃完,她似乎是下了决定,看着我说。
“珞珞,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拜个师傅。”
“啊?我不去。”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以为她要我去拜那个欧阳先生。
倒不是那先生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是张家人请来的,再厉害,也必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三叔也在一旁帮腔。
“对对对,不能去。那什么欧阳先生,一看就不是好人,当年要不是他,我师妹也不会……”
阿婆瞪了他一眼,三叔便没敢再说下去。
“谁说是去拜他?你太爷爷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叫白羽的先生,据说咱们这间祖屋,就是那位白先生给看的风水。” m.✲vodtw.✤l✿✮✾a
三叔皱着眉,掰了掰手指。
“师母,这可有年头了,那白老先生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诶,就算还活着,那也都是个百岁老人了,还能不能帮我们啊?”
阿婆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就去过一次,还是带着文清一起,也是想拜他为师……“”
阿婆没有说下去,我心里咯噔一下,显然,那次拜师并不成功。
“世外高人嘛,都这样,讲究个缘分,说不定,咱们珞珞,就有呢。”
三叔的安慰,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说完后,尴尬一笑。
“对对对,珞珞妹子人见人爱,肯定能成功。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去。”
顺子大手一拍桌子,算是定了论。
我点点头,不管怎样,既然有一线生机,总要去试试的。
想到思念了十八年的妈妈,就躺在离我不远的上方,心里就五味杂陈。
这几天,我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脑子里却像是灌了浆糊,胀得要裂开一般,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居然独自鬼使神差地又到了三楼。
阿婆不在身边。
我想要回去,却总觉得,里面的房间,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
我打开里面那间门,三口黑漆棺材,依旧安安静静地摆在屋子中央。
似乎什么都没变,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回忆着上午看到的东西,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那第三口棺材前面的灯盏!
我明明记得,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可现在……
透明的灯油里,浸着一根已经被点燃的灯草。
那微弱的火光摇曳,和边上那盏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手推开棺材盖子,里面躺着的,分明就是我自己。
我挣扎着要从棺材里出来,却突然有双手掐住了我的脖颈。
那双手骨节分明,冰冷苍白,我心里猜到是谁,却又不敢相信。
我奋力仰起头去看,那张冷硬的面孔,没有一丝感情。
江烨,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瞪大了眼睛,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他。
突然,脖颈上的力量消失了,我猛地坐起身。
原来,只是个梦。
我摸出胸前的玉坠,它并没有变得冰凉,而是带着我的体温,只是那中间的血红色,依旧淡得几乎要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