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合苑。
江博喊慕少臣一会儿跟他一起去见施启维。
他回国后,一直忙,至今都还没抽出时间。
当然,说一丁点时间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听了慕少臣的转述,心里情绪难以平静,就一直没去找施启维。 313✪7✪3✪22✪✪e31✪3035✪2e3230362e3✪13✪23✪8
慕少臣回头看了眼客厅里的施宁。
语气平静,“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明年呢。”
“怎么可能。”
江博蹙眉,“我深思熟虑过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慕少臣看着他,没说话。
他明白江博的意思。
倒不是他非要告诉施宁不可。
而是长此以往,根本行不通。
江博对施宁的好,和之前太明显的不同了。
“行,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顿了下,慕少臣还是提醒一句,“在你和宁宁相认之前,收敛一点,你这样,她都要躲着你了。”
江博苦笑。
他也想收敛点,可是一看见施宁,就忍不住。
吃饭的时候,江博几次想往施宁碗里夹菜,都被理智压了下去。
只是告诉施宁,今天的菜都是他做的,慕少臣只是打下手。
施宁真心实意地夸奖,“江大哥,你的厨艺真好。”
慕少臣笑着接过话,“苦练二十年倒也没白练。”
“从几岁开始就做饭吗?”
施宁诧异地看着江博。
他和慕少臣是同龄的,练了二十年,可不是从小就学。
江博眼神温和而含笑,“是啊,从几岁就学。”
施宁说道,“真厉害。”
“他是为了他妹妹学的厨艺。”
慕少臣自然而然地解释,“阿博的妹妹从小就失踪了。”
“会找到的。”
施宁安慰江博。
江博勾唇,眉宇舒阔,“嗯,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妹妹。”
他回忆说,“当初我爸妈告诉我,等我学好了厨艺,我妹妹就会回家。不知不觉我已经练了二十年,自我感觉厨艺还不错,各大菜系都做得能吃。”
垂眸,他夹起一筷子菜喂进嘴里,似自言自语,“她也应该回家了。”
饭后,慕少臣对施宁说,“宁宁,你休息一会儿,我跟阿博去办点事。”
他对她的称呼,从一开始偶尔喊宁宁,到现在已经喊得十分顺口,听着也没有半点违和。
施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们有事就赶紧走吧,我自己在家没问题。”
慕少臣和江博出门没多久。
周淮就打电话,说听他母亲说,她们逛街遇到了赵诗音。
周淮语气关心,“我妈没说清楚,姓赵的那个女人没欺负你吧?”
“我欺负她了。”
施宁眼里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她不会忘记赵诗音害死她母亲。
害得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就好。要是动嘴赢不了,就直接揍。”
周淮有些粗暴。
施宁说,“我又不是你,动不动就揍人。”
“我让你跟我妈说的,你说了没?”
“找我帮忙还这么凶?”
“小姨,你有没有跟我妈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淮能屈能伸。
喊小姨喊得跟她真是他小姨似的。
施宁被逗得咯咯笑,“说了,伯母问我,你喜欢的人是哪家姑娘。”
“你怎么说的?”
周淮似乎有点紧张。
也可能是施宁的错觉。
她回答,“我说,对方是我们的客户。”
“你不要胡说……行,就客户吧,客户多,也好。”
江博和慕少臣进客厅,把礼物放好之后,在施启维的招呼下,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这不是江博第一次来施家。
但心情,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看出他的紧张,施启维笑容温和地主动说,“少臣都跟我说了,宁宁和你是亲兄妹,我可以叫你阿博吗?”
“当然可以。”
江博说着,突然又站起身,感激地向施启维鞠了一躬。
“伯父,谢谢您这些年对我妹妹的照顾。”
“唉,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坐下,坐下说。”
在施启维的招呼下,江博又重新坐了下来。
“伯父,您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妹妹小时候的事,您是怎么捡到她的?”
施启维就又把那天跟慕少臣说的话,跟江博说了一遍。
慕少臣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接完电话,他跟施启维和江博说,自己有事要去处理一下。
施启维和江博都让他先走。
慕少臣走后,江博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他在消化施启维刚才那番话。
从听到的内容脑补出当时的画面,脑补出施宁受的那些罪,江博这个当哥哥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阿博,少臣要是没走,有些话我还不太好说。”
施启维眼神矛盾,“这样说,显得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但事实也如此。”
江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抚着杯子的手指指节微微用力。
声音极可能的平静,“伯父,您说吧。”
施启维说,“当年宁宁被人用来做实验,体内应该是注射了许多不知名药物。”
江博的脸色因他的叙述而变幻。
“伯父的意思是?”
“从宁宁来到这个家,她每次感冒都要反复高烧好几天。”
“小孩子应该都会有这种症状吧?”
“嗯,但她不只是这样,当时我让朋友给她做了全身检查,还化验了血液。”
说到这里,施启维停顿下来。
江博悬着一颗心。
“伯父,检查结果是什么?”
“……”
施启维难以启齿。
江博眼里满是紧张,语气坚定,“伯父,我既然找到了妹妹,那不管不后发生什么,都会护着她的。”
施启维点头。
“我朋友说,宁宁可能终生不孕。”
“……”
江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施启维。
“为什么?”
施启维说,“那个人不知道在宁宁体内注射了多少种药物,病毒……”
江博用了几分钟平定自己的情绪。
“伯父,那是多年前,宁宁长大后,做过检查吗?”
“没特意给她做过那方面的检查。”
毕竟,表面的检查是看不出问题的。
“我知道了。”
江博低头沉思。
施启维把两人杯子里的水加满。
温和地问,“你想什么时候和宁宁相认?”
江博蓦地抬头看着他,眼里闪着不确定,“伯父不是说,不想让宁宁知道吗?”
施启维也矛盾。
他是不想让施宁知道自己的身世,怕她追问以前的事。
“我是不想让她知道,但你找了这
么多年才找到妹妹,肯定想马上相认,是吧?”
江博抿唇,“我考虑一下。”
在这之前,他还想马上相认。
现在,他犹豫了。
他想先抓住石振天。
江博离开时,施启维又交代他,“我刚才跟你说的,你暂时别告诉少臣。”
他眼神复杂,“伯父,我知道了。”
江博返回松合苑,慕少臣还没回家。 313✪7322✪✪e313✪0✪✪✪352✪e32✪303✪62e313238
施宁坐在院子里的玉米树下在晒太阳。
旁边一株四季桂正开,香味吹满了整个院子。
江博走过去时,一粒桂花被风吹落在施宁头发上,施宁要站起身招呼他,被他制止。
“宁子,你腿不方便,不要站起来。”
施宁笑着点头,“慕少臣没跟你一起吗?”
江博的手伸向她的头,施宁一愣,茫然地喊了一声,“江大哥。”
江博把从她头发上拿下的桂花给她看。
施宁道谢,“谢谢。”
江博坐下,才回答施宁的问题,“我以为少臣回来了。”
“原本让他陪我去办事,中途他接了电话就走了,办完事,我没给他打电话。”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在哪儿?”
“不用,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江博知道施宁对自己已经起疑,他看她的眼神尽力在克制。
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宁子,我之前忘了问你,今天我姑姑和诗音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施宁云淡风轻的,“没有。”
江博低眸,视线落在她腿上。
“你的腿没完全康复,还是要注意着点,别走太多的路。”
“嗯。”
施宁笑了笑,突然转开话题问,“江大哥,你找到石振天了吗?”
江博被问得面色一僵。
不太自然地回答,“没有。”
“下次我再看见他了告诉你。”
“你还要去南城?”
江博脸色微变地看着施宁。
“不是,他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南城吧,万一来了江城,或者别的地方呢?”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希望你再碰到他。”
“你不想找到你妹妹了?”
“我可能已经……”
江博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余承打来的,说某家金店遭到了入店抢劫。
江博对施宁说了一句,就匆忙走了。
施宁看着他小跑出别墅,看着他上车,车子开走。
她耳边回荡起他刚才那句,“我可能已经。”
已经什么?
已经找到了他妹妹吗?
她突然想起之前赵诗音跟她说的,她不是施家的女儿。
再联想起江博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好。
施宁的眸色变了变。
第二天,施宁回施家看望父亲。
施启维做午饭时,她上楼,经过书房,犹豫了下推开门进去。
之前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施宁看见施启维把那本她没看过的相册放进了书房里。
她一共只见过两次封面。
一次是施母刚看完相册,第二次,就是收拾遗物。
施宁好奇地进去书房,看了一圈也没看见那本相册。
吃午饭时,她状似不经意地问,“爸,上次给妈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见一本黄色封面的相册,那是我和哥哥小时候的照片吗,我都没见过。”
施父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把一块兔子肉放进
笑着说,“那是我和你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
“是吗?我想看。”
施宁表现得很兴奋。
施父笑笑,“好好吃饭,一会儿让你看。”
吃完饭,施父把锅碗放进洗碗机里洗后,上楼去拿相册前,还问,“宁宁,是去书房看,还是在这儿等着。”
“我在这儿等着吧。”
施父很快就拿下来了相册。
果然是他们年轻时候的照片。
施宁看着,施父在旁边讲着。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是陌生号码,直接挂了。
看完相册,手机铃声第二次响,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施宁接起,赵诗音的声音传来,“施宁,我们能见个面吗,我想当面跟你道歉。”
“道歉?”
施宁眸底凝着冷意。
腿上还放着相册,照片上,施母笑容灿烂。
“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这些日子总梦见伯母,我现在就在伯母的墓碑前,你来吗?”
赵诗音语气真诚,忏悔味十足。
施宁挂了电话,施父就关心地问,“宁宁,谁给你打的电话?”
施宁没说是赵诗音。
只说有事,要先走了。
她走出施家大门,覃风就立即打开车门。
“覃风,去一趟墓园。”
坐上车,施宁对覃风说。
覃风应了一声好。
开车到一家花店门口停下,问发呆的施宁,“少夫人,你要不要买束花?”
“谢谢。”
施宁回神,下车买花。
到了墓园,远远地就看见赵诗音在母亲的墓碑前跪着。
施宁眸色暗了暗。
覃风也看见了赵诗音。
不放心地问施宁,“少夫人,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施宁淡淡地摇头,“不用,你就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好,那你有事就打我电话,我马上过去。”
看着施宁拾阶而上。
覃风拨了慕少臣的电话,对他说,“慕少,赵诗音约了少夫人见面。”
“她答应了吗?”
“嗯,答应了,赵诗音约在少夫人母亲的墓碑前,我们刚到这里,就见赵诗音在墓碑前跪着,不知跪了多久了。”
“你看着,不要让她被欺负。”
墓碑前,赵诗音听见声音回头,脸上流着泪。
看见走过来的施宁,她哽咽地道歉,“施宁,对不起,我害你连你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你中邪了?”
施宁对赵诗音的眼泪无动于衷。
赵诗音在心里骂了一句。
用力又挤出两滴泪,“我不是中邪,是重度抑郁症,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天天悔恨,夜夜梦到伯母,施宁,你能原谅我吗?”
“你之前说,我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赵诗音脸色微变。
紧紧地抿了抿唇,反问,“我告诉了你,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她猜江博已经知道了施宁的身份。
只是还没相认。
她先来告诉施宁,能掌控主动权。
赵诗音走后,施宁在母亲的墓碑前跪了许久。
直到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扣住,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头顶,才把她的思绪拉回。
她抬起的泪眼刺得慕少臣眼底一痛。
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宁宁。”
施宁嘴唇颤抖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