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一次见到那串佛珠,是大三暑假,作为费正谦的教学助理,她比其他人早一星期回到学校。
那天,天气很热。
教师办公室大扫除,费正谦去开会了。
沈妍平时不是乱翻别人东西的人,作为费正谦的教学助理,替他整理物料是沈妍的工作内容之一。
往常她从不碰费正谦工位上的抽屉,偏偏那天邪了门,想把桌上散乱的便利贴找个地方收纳。
一打开抽屉,沈妍就看见了那串佛珠。
珠子是鲜艳夺目的红玛瑙,上面用鎏金字体刻着梵文,沈妍有段时间研究过梵文,一时好奇便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字体。 m.vod❃✶❂✻t✡w.la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佛珠“啪”地掉在地上。
“费老师!”
她记得当时自己有多窘迫,就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一样,无处遁形,“我……我看上面有梵文,觉得挺有趣的……”
费正谦抬脚走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玛瑙。
低头一颗颗检查珠子是否有裂纹,检查完,他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妍,那双带点下三白的凤眼冰冷深沉,“谁准你碰我东西的?”
沈妍羞愧,缩着肩,满脸通红,“对不起费老师,珠子坏了我可以赔。”
“你赔不起。”
索性他冲她发火也就罢了,偏偏他没有,语气平淡清冷中透出的轻视,令沈妍无地自容。
“出去。”
沈妍听见他下逐客令,脸色白了白。
那时的她不善言辞,心里知道擅自碰别人东西是错的,可自尊心又觉得费正谦的态度让她很受伤。
那之后,她称病躲了费正谦半学期,直到大四才重新回到助理岗位上。
回想起那段往事,沈妍心里
她颓丧地发现,从前自己之所以害怕费正谦是有原因的。
哪怕她是费正谦走得最近,接触最频繁的学生,他也从未给过她殊于旁人的偏爱。
那几年,他就不曾对她有过任何想法。
在他眼里,她一定是个普通且毫无记忆点的女生吧?
沈妍蜷缩在露天椅上,屈膝抱住自己,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她还感觉到有些冷意。
天空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1点50,阿谦说,2点之前他肯定能赶回来的!
费氏老宅。
多功能议事厅。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费老爷子正在宣读股份转让协议,会议厅里一片鸦雀无声。
“以上就是本次会议内容,对于这个决定,各位有什么意见么?”
“我有意见!二少爷常年在外单打独斗,根本没有接触过我们的经营模式,他对我们的领域也没有经验,突然给了他这么多股份和话语权,老爷子,您不怕起内讧?”
费正谦原本全程都在玩手机消消乐,听见此人的质疑,掀起眼帘扫了对方一眼。
那是费氏的另一条分支堂系,和大哥费正阳走得很近。
对于费家的股权,费正谦原本不感兴趣,爷爷硬塞给他,他即便接下来,也不会插手。
但是这位堂伯说话可真有意思。
什么叫起内讧
第44章 自卑(2/2)
?
费正谦嗤笑一声,“大堂伯倒是深谙内讧的精髓,这个头起得很好,大家为他鼓掌。”
费正谦自顾自地拍了拍手,众人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大堂伯费江被噎得瞪大了牛眼,“小谦,你什么意思?”
“大堂伯,您又是什么意思?” m.❂✻vo❁dt✿w.l✲a
费正谦笑吟吟,“哦,我明白了,大堂伯的意思是,我是害群之马,是费氏的一颗毒瘤,如果我拥有了话语权,就会威胁到您的地位,是这意思吧?”
“胡说!费正谦!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堂伯放在眼里?!”
费江气得吹胡子瞪眼。
费正谦则是冷笑了一声。
他自己亲爹他都不买账,这个大堂伯又是什么东西?
费正谦的这声冷笑,让费江更下不来台,他终于沉不住气,拍案而起,“你本来就是害群之马!你问问你爸,是不是早就想把你逐出家门了?”
费正谦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哦,原来我的存在果然威胁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了,也是,豪门里面哪有什么亲情?”
“你少信口雌黄!”
“费江,你可以闭嘴了。”
老爷子始终是站费正谦的,他一发话,就让背地里,那些暗流涌动的人们彻底哑火。
“关于股权转让这个决定,我只是通知大家,我允许你们有意见,但并不会采纳。”
会议厅瞬间陷入沉默。
费江蔫了。
他押错题了。
台下众人也纷纷噤声,都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看董事长这副护犊子的态度,就算他们再怎么闹,今天这个股份费正谦也拿定
现在还不是站队的时候,他们才不像费江那么傻。
得罪了费正谦,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股权转让签署协议之后,费正谦拥有了公司5的股份。
这个比额看起来不多,实则在费氏这样一个年代悠久的家族企业里,已经是足以说上话的了。
虽然还比不上那些元老,可老爷子董事长对费正谦如此青睐,他继承公司的几率很大。
接下来的入股大会,因为涉及到商业机密,大家都把手机静音放在了外面的橱柜收纳箱里。
这场会议一开就是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外面下起了大雨。
费正谦端着咖啡杯,单手托腮,听董事会各个理事逐一发言。
他和费贤的座位离得较远,全程他都在欣赏费贤的表情。
他的这位父亲,如今刚过不惑之年,很是年轻,但保养得却不太好,眼角的皱纹和斑白的胡须让他看上去起码老十岁。
这些年,他为了大哥的事,操心得太多。
费正谦有时觉得他真是个称职的好父亲,只不过他的好,只针对大哥。
而自己却是个局外人,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窗外,雨越下越大,廊檐上的雨水瓢泼地往下砸。
会议厅外。
橱柜的衣架上,传来“嗡嗡”震动声。
梅清雅听见橱柜里的震动声,微微愣住。
如果没猜错,那声音是从阿谦西装外套里传出来的。
她有些心虚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走上前,从费正谦的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屏保是风景图,来电显示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