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府是个大的府城,也是个富裕的地方。
几个手里有银子的主家全都按需,要了一大间大通铺,那些什么都拿不出来的人睡在解差们安排的地方。
还没进屋。
一股陈年霉味扑鼻而来。
沈家人到了驿站里,自然单独要了一间房间。 ✴✪m.✪✱✡vodtw.la
沈云玥拿了银钱给影风和阿四,让他们去找小二。这一路风尘仆仆,不是所有地方都能洗澡。
连续的赶路。
即使是大冬天,身上的污垢也不少了。
几乎能拿银钱的人家都去想法子洗澡洗头,自然没有银钱的人家老实的待着。
刘斐菲还在坐月子,头上包裹得很严实。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抱着孩子还有人搀扶她进了屋里。
这种环境自然不去讲究坐月子单独一个房间。
花了100个大钱,给她在角落的地方搭了一张小床。
沈周氏忙前忙后地给她铺床铺,垫上松软的褥子。再抱着刚出生的大孙子,放在刘斐菲的怀抱里。
“斐菲啊。你赶紧躺着睡觉,我拿点银钱找小二给你煮一锅鸡汤。”
沈周氏说完话,给刘斐菲盖上了披风。
自己下了床,扭头看向沈云玥。
赶忙开口
“云玥,你和姑爷想吃什么?今晚我来做东道,请大家吃一顿。
这一路上,为了斐菲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大家都辛苦了。”
沈周氏做事说话滴水不漏。无论是对沈云玥他们,还是对刘斐菲都一样。
“大伯母,你随便看着办吧。”沈云玥低垂眼眉瞄了傅玄珩一眼。
“那行,我就先去找人安排了。”
沈周氏忙拖着沈辞轩出了屋门。
在他们走后。
沈云玥推着傅玄珩的轮椅,来到了前面找了店小二。
伸手就是一个一两银子的银裸子赏了出去,她语气轻缓
“小二哥,劳烦给我们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只需要洗澡便可以。”
小二一听,一两银子只用一会儿。自然是乐意给他们行方便。
“成,跟我来吧。你们流放的人按理说不能进去,也就我瞧着二位年纪小长得有周正。
才会给你们行方便,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便是。能松口的事情,自然不会为难二位。”
沈云玥看了一眼脸上跟恶鬼夜行的傅玄珩。
这样的也叫周正?
到底是银子的滤镜不同。
两人洗完澡,换完衣服。
沈云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傅玄珩衣服只穿了一半。
“我来吧。”沈云玥走过来让他半倚靠着自己。
傅玄珩已经能站起来了。
只是时间不能久。
他速度很快地穿好衣服,指着自己的脸。嘴角嗤笑
“云玥,就是这鬼样子让何家的人以为我不行了?”
“嗯,你别说这鬼样子能骗过很多人。”沈云玥这几天接受到很多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
傅玄珩摸着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很好。”
随即坐在轮椅上,“咱们走吧。”
沈云玥掐了他一把,“你倒是快活。自己坐在轮椅上,可怜如我,一路上都在走路。”
傅玄珩伸手覆在沈云玥的手上,抿唇收起脸上的戾气。
“辛苦你了。云玥,再等等吧。”
他不再说话,只是抿紧嘴角。
沈云玥推着他出了门,隐约间听到了沈老夫人的哭声。
“慈恩啊,姑爷怎么这副样子了?我们沈家一大一小两姑爷,那脸上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傅玄珩……。脸上寒意逼人。
沈云玥赶紧推着轮椅走过去,待到大通铺门口看到围着一群人。
记忆中的沈慈恩穿着一件京城里过时的缎子棉服,头上插着两支素银簪子。
旁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人,一身竹月色花鸟纹锦袍。
病恹恹的歪在轮椅上。
听人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咳嗽。
灰败的脸上,登时紫红起来。那股力道就差把肺给咳出来。
这么一看,跟傅玄珩还真差不多。
沈云玥上前行礼
“姑姑、姑父。”
沈慈恩一把抱住沈云玥,“云玥,你都长这么大了。”
松开后,左右打量了下。
再一看傅玄珩,心里酸涩的
难受。她心疼沈云玥走了她的老路。
有个这样的夫君,在府里跟透明人一样。
任何人都来踩上一脚。
“姑姑,咱们进去说话吧。”沈云玥眼角瞄到有人看过来。 ✪m❊.❈v❃odtw.❇la
像是何家一个不起眼的婆子。
沈云玥扶着沈慈恩进了屋里,跟着沈慈恩的小厮推着牧俢瑾的轮椅进去。
傅玄珩自己很利索的推轮椅进屋。
桌子上摆了一大桌菜。
瞧食盒就知道是沈慈恩带过来的。她捂着嘴巴,眼含热泪。
“我哥,我哥他……”
在沈家人心目中,沈辞轩就是精神支柱。
莫以然听到小姑子说起沈辞轩,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抱着沈慈恩一通猛哭。
现场的人全都默默流眼泪。
沈云玥低垂头不吭一声,实在是她眼睛眨巴了很久,也没掉下一滴眼泪。
傅玄珩拢了拢袖子,“姑姑,你们再哭下去就得回去了。
时间有限,这见了面该说点体己话。”
他提醒了他们。
沈慈恩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
“对,几年好不容易见一面,应该高兴才是,反倒哭了起来。”
她说话间从袖子里掏了几张银票。
“母亲,这银票你们收着。只有二百两银子,是我和修瑾的一点心意。”
沈慈恩心里怕她们嫌少,脸上不大挂的住。讪讪开口
“论理我该多准备一点,可我月例有限。以往的嫁妆也不在手里。……”沈慈恩说不下去了。
沈卢氏听出了不对劲。
“你的嫁妆银子也被人拿走了?”
众人品出了意思,这两人不当家做主,还没个傍身的营生。
牧俢瑾基本是个废人。
“被婆婆给收走了,说我们两人花银子厉害,平时吃用一应有公中出。
我的嫁妆收着,免得落了旁人手里。”她说的越发小声了。
牧俢瑾伸手握着沈慈恩,“对不起,慈恩。都是我没用。”
沈云玥没说话,和傅玄珩两人默默的看着沈慈恩夫妻二人。
傅玄珩见此,附耳轻语
“姑父只怕也是中毒。”
沈老夫人如何愿意收下那银子。
忙推了过去,“慈恩。这银子你们留着,大宅院里哪样都要花银子。”
沈慈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母亲,你要是连这点都不收下,那女儿真要羞愧死了。
娘家有难,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泪眼婆娑,心口像黄连一样。却又无能为力。
沈老夫人一边抹眼泪,伸手接过二百两银票。
“咱们家云玥当家,这银票交给云玥。”沈老夫人拉她起来。
沈慈恩没想到沈家居然是小侄女当家。
也不过豆蔻年华而已。
“云玥,辛苦你了!”她揽着沈云玥,坐在了凳子上。
傅玄珩朝牧俢瑾使了个眼色。
两人避开大家来到边上。他要问牧俢瑾一些问题,以及他长兄牧修明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
有解差过来敲门,让沈慈恩夫妻二人离开。
沈慈恩无声的落泪。
“祖母,让我和玄珩去送姑姑姑父吧。你们别出去了,出去的人多也不好。”
沈老夫人一听也有道理。
“云玥,你送送你姑姑他们。”
“嗯。”
沈云玥和傅玄珩一起出去。
来到了驿站门口。
沈云玥瞧着四处没人,抱着沈慈恩轻语
“随从可靠吗?”
沈慈恩知道她有事情说,低头呢喃
“你姑父身边的是眼线。驾车的是心腹。”
沈云玥明白了,借着掩饰将绿色的能量顺着牧俢瑾的手臂送入他体内。
又拿了一瓶解毒丸给沈慈恩。
“姑姑,有事情去四海酒楼找荣廷少东家。就说是我们二人所托。”
沈云玥递给她一张纸条。
吓得沈慈恩赶忙藏起来,她和牧俢瑾两人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太憋屈了,
大门口,有人走出来。
绫罗绸缎,锦衣华服。随行的小厮有四个,丫鬟仆妇有六个人。
为首穿着狐狸袄子的妇人斜眼睇过来,笑的一脸嫌弃鄙夷。
“二弟妹,你这是来打秋风还是救济穷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