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琮帝的话,让曲傅满眼睛都冒光了。
能单独位皇帝办事,这就属于是拿到了特权,又深得皇帝信任,只要这差事办好,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曲傅满没有细想,问道“请问皇上,这件事是什么事?”
建琮帝也没有绕关子。
“朕已忍受曲傅林多时,不愿再继续忍他,况且他这些年在朝政上总是指手画脚,朕若是继续纵容,只会让他此行更甚,只手遮天,所以朕务必要除掉他。”
曲傅满心里咯噔一声。
他没想到,建琮帝竟然是要除掉他的哥哥。
而他要帮的忙,恐怕也是为了除掉他的哥哥。
这让他不由有些紧张“皇上,他…毕竟是微臣的兄长。”
“你不必有压力,此事想不做就不做。”建琮帝看了曲傅满一眼,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了“你不做,还有大把的人来做,但这立功的机会可就和你无关了。而且曲傅林没了,他的位置总要有人顶上去的。” 𝙢.𝙑𝕆𝘿𝓣𝙒.🅻𝓐
曲傅满心头狂跳,忍不住问“皇上,那个人会是微臣吗?”
建琮帝轻轻一耸肩膀“若你在此事之中立了功,那这位置自然是给你留着的。”
不需要其他的承诺,就这一点便足以让曲傅满为他所用。
这些年曲傅满在官场上的路走的不顺畅,他自认自己一身才学,却没遇到真正的伯乐,仕途不顺又逢唯一的女儿因曲傅林而死,曲傅满这颗心此刻只想着复仇。
若是复仇的同时又能顶替曲傅林的位置,那曲傅满有何道理不答应?
“皇上,微臣…”曲傅满语气有些犹豫和捏不准。
建琮帝眉眼一抬“怎么,有这么困惑?还是你不愿意?曲爱卿,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朕是最放心的,如若不然,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朕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尽快给出个答复来。”
他的语气带着不准回绝的意思,曲傅满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实在是想答应下来,却又怕建琮帝是诓他的,怕这件事实施起来没有那么顺利。
“皇上,微臣愿意!”短暂的思考过后,曲傅满决定赌一把,同建琮帝说“微臣相信皇上一定能达成所愿,微臣也会拼尽全力相助皇上。”
建琮帝笑了,他伸手拍了拍曲傅满的肩膀“有曲爱卿的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
从御书房出去的太监,到了暗处换了一身衣裳,认识他的人便知他是杨彦。
杨彦得知建琮帝要对曲傅林动手,那他不免有些得意,因为徐之珩和曲傅林关系密切,两家一文一武都把持着朝堂上的半壁江山,这曲傅林倒了,徐之珩受连累是肯定的。
再看徐之珩那样心爱曲时笙,曲家出事徐之珩必然要参与其中,到时候杨彦只需要稍稍做一些手脚,那徐之珩也会被拉下水来,同曲家陪葬。
另一边,皇宫之中有一太监急急走着,险些撞到人,他抄小路一路来到了程皇后宫中,见到程皇后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看见他这样,程皇后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是?”
程皇后闻言,眉头顿时一拧。
此刻殿内伺候的人,除去她信任的,剩下都被打发出去了,所以说话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及。
“是假造了什么证据?”
太监抬起头来“通敌叛国的证据,皇上是想把曲阁老彻底拉下水,整个曲家都会覆灭。”
程皇后用手捂着胸口,她看的远比这个太监多,也比他看的透彻。
曲傅林和她父亲都是老臣,在朝堂卖命多年,也都对如今的建琮帝有些不满。
今日建琮帝能陷害曲傅林,等曲傅林倒了,下一个就是她的父亲。
程皇后缓了口气说“此事本宫知道了,还有什么吗?”
小太监回想了一番“皇上还赏赐了曲傅满许多黄金,但不是当面送的,而是封了箱,打算过两日送到曲家二房府上。”
“本宫明白,你继续打听着,但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什么事听不全也就算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小太监走了以后,程皇后脸颊上滚落两颗冷汗,身边的婢女喜鹊急忙倒了茶给她,可程皇后手抖的厉害,茶水都溅出了好些。
喜鹊有些担忧的说“皇后娘娘,您别慌,不然婢子去找太医来?”
“不成。”程皇后一把抓住喜鹊的手“这个时候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这宫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线。”
“那此事应该怎么办啊?”喜鹊也担忧的很。
“本宫写一封书信,你亲自给送出宫去,交到本宫父亲手上。”程皇后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目光放长,语气有些感慨和惊恐“唇亡齿寒,若是曲阁老救不下来,本宫的母家紧跟着就得遭殃。”
第二日,程阁老就收到了宫里的信。
程家人能进宫的机会少的可怜,建琮帝不愿意程皇后和她母家的人接触,这次还是程皇后谎称做噩梦,梦见了母亲会重病,建琮帝也得以同意程皇后派婢女回家问候。
看见那封信后,程阁老整个人仿佛衰老了几岁,瘫坐在椅子上,捏些信的手指都在抖,喃喃道“来了,终于还是来了,躲不掉的。”
喜鹊语气焦急道“皇后娘娘让老爷您想个法子,也让曲阁老多少有个准备,这家里出来个内贼,那是防不胜防的事。”
程阁老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回去转告皇后,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什么也没有性命要紧,让她别掺合进这件事里。至于曲傅林那边,我会知会他,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也别想好过。”
经过喜鹊这么一说,程
阁老不敢贸然去找曲傅林,就怕打草惊蛇,让建琮帝看出不对劲来。
所以他迂回了一番,挑选了个下朝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和曲傅林站在台阶下说话。
旁人看着是光明正大,实则程阁老很是紧张,笑着同曲傅林说“现在这天儿真是越来越好了,等倒春寒一过去,天气就要热起来了。”
曲傅林知道程阁老这是有事告诉他,往日里他们二人要避嫌,所以说话的机会并不多,私下也尽量不联络。
于是曲傅林接话道“可不是,冷天过的可是遭罪的很,等天暖起来就好了。”
看身边没人在意,程阁老压低声音,迅速的说了一句“今晚来我府中有事说。”
几场春雨过后,草木葱郁,绿意浓浓。
哪怕在夜里,那些绿意都是隐藏不得的存在。
曲傅林穿着黑斗篷,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程家门外,门里有小厮已经等候多时了,听见他敲了一下门,便迅速将门打开,迎着曲傅林进去。 𝙈.𝙫𝓞🄳🆃𝙒.🅻🅰
程阁老亦是等候多时,看见曲傅林进来以后,长话短说道“皇上终于要对你下手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和怀疑,但当这件事真正发生时,说一点都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程兄是怎么知道的?”曲傅林问。
“皇后给我递了信出来,她的话不会是假的,你自己多当心。”程阁老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曲傅林,同他说他的弟弟要害他,虽然早晚得说,但是这被亲人伤害算计的痛处一定不浅,程阁老是打算斟酌一番再开口的。
但曲傅林很快想到了曲傅满,他看着程阁老问“让我猜猜,不会是我那弟弟?”
“你…你是怎么猜到的?”程阁老有几分震惊。
曲傅林苦笑了一番“他觉着是我打起了他的女儿,这些年他向我提过各式各样的要求,让我帮很多事,我要么拒绝要么不卖力,他心里对我有怨气,这些我都知道。”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程阁老也理解曲傅林的不容易,叹了口气道“你弟弟那人,我也算是了解,整日钻营如何巴结人,不在正经事上用功,教养出的女儿也不是个识大体的,不懂事也就罢了,还起了害人的心思,这如何使得?”
曲傅林也叹了声气“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把他教养明白的缘故,若是我早些把他扶回正轨,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和你没关系,一个人若是想学坏,那就是一个念头的事,你拦是拦不住的。据我所知,你那庶弟出生起就没再你身边,是被他庶母带出门养的,回到你身边时性格已经定型,早就不好改了,又岂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话说的再多,曲傅林不伤心是假的。
“皇后娘娘还说了什么?”
程阁老把程皇后亲笔所写的那封信拿了过来,递给曲傅林看“上面还写,皇上让他把假造的通敌叛国的证据藏于你那儿,最近和他接触
“这件事不是小事。”曲傅林细看了那封信,然后捏着信纸的一角,凑到烛火前,火舌舔舐着信纸,很快就让它变成了一股灰。
“你要仔细打算着,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一定不要客气。”
曲傅林摇了摇头“不成,程兄,咱俩现在还是继续避嫌着的好,否则我若是自救不成,你起码不会被我拉下水。”
程阁老有些无奈“咱俩一块共事这么多年,你是什么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罢了,该避嫌还是要避嫌,但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要开口就行。”
离开程家以后,曲傅林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把这件事说给儿女们听。
毕竟曲傅满是他们的亲叔父,他能对曲傅满有所防备,可孩子们未必,万一着了曲傅满的道就不好了。
当曲家这三兄妹听说这些事时,曲时钊表现的最为生气,曲时瑾这个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了,骂了几句很难听的话,倒是曲时笙并没有什么波澜。
前世曲家大房出事,就有曲傅满和曲时玥的手笔,没想到重活一回,曲时玥都死了,曲傅满竟然还要害大房。
早就准备好了的曲时笙,只是问了一句“父亲是怎么想的?像他这种人,直接毒死是最方便的。”
曲傅林思考了半晌,摇头道“不成,皇上对为父要下杀手,不是单单防备你们二叔的事。就算他死了,皇上还会找其他人干你们二叔的活,到时候我们只会更加的防不胜防。”
曲傅满不死,一方面也是给他们松懈的时机,起码敌在明,能随时防备好。
“父亲的话说的有道理。”曲时钊分析道“二叔是因为堂妹的死,彻底记恨上父亲的,说不准日后会有想通悔过的时候?”
曲时瑾冷笑一声“他就和郭成玉那王八蛋一样,哪里会什么悔过,指望他悔过那就是痴心妄想。”
“我觉得,就算皇上要联合二叔动手,也不会是在这几天。”曲时笙说。
曲时钊一时没想通,问道“三妹妹为何这么说?”
“大哥忘了,再过几日是什么日子?”曲时笙反问。
曲时瑾想到了,说道“韫瑰公主就要嫁进徐家了。”
“正是,韫瑰公主嫁了两次都没嫁出去,我觉得那狗皇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毁了韫瑰公主的婚事,他就算要对父亲动手,也要等韫瑰公主和徐之远成了亲再说。”
提到徐之远,曲傅林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徐之远的哥哥徐之珩,他看向曲时笙说“这件事,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告诉珩哥儿?”
“自然要告诉,父亲,女儿信任他,不比信任您与兄姐少,多个人帮忙就能多条路,他不仅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还会给我们帮助。”
曲家树大根深,那也是书香门第,文臣世家,家里头一个武将没出来过,这种时候徐之珩就显得尤为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