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时玥往前蹭着膝盖,拽着曲傅满的衣袖说“父亲,您不能不管女儿,女儿这后半辈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就看您是否能帮我了!”
“此事一旦东窗事发,你就会没命,我也会没命,你还要赌吗?”
曲时玥十分坚定的一点头“女儿走投无路,只能这样为自己拼一把,若女儿跟在太后娘娘身边,那不说身份有多尊贵,起码是吃香喝辣,到时候女儿把太后娘娘哄舒坦了,让她指两个太医给女儿医脸,太医肯定会听的。”
“你现在只看到了好处,你可知道在太后宫里讨生活多不容易?她宫里的宫人,三天两头有被打残的,甚至有送命的,因她身份尊贵,无人敢说嘴此事,你若是犯了什么错,也被打残甚至打死,那你叫为父怎么办?”
此刻的曲时玥,自觉已经走投无路,没有办法翻身了。 𝓜.🅅𝕆🄳𝕋𝓦.𝓛🄰
“父亲,女儿求您了,只要咱们当心些,不会有问题的…”曲时玥声泪俱下的说“女儿不甘心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更不甘心被曲时笙踩在脚下,还有被霍云雁那贱人拉下水,求父亲可怜女儿,成全女儿吧!”
看曲时玥这样,曲傅满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些事都怪他。
若不是他年轻时,自认自己才华无限,日后可以和长兄曲傅林那样,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他也不会和自己的正妻那般无理,明知道她怀着身孕,却总爱出去和那些只在口头有笔墨的‘有才之士’鬼混。
妻子早产加难产,孕中忧思过多,因此生下的曲时玥不仅脸上有大面积胎记,小时候也是天便会病一场,身子弱的很。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他这唯一的女儿过多溺爱,不论曲时玥犯什么错,他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忍过多苛责,给曲时玥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这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悉心教导的问题。
现在造成这个局面,曲傅满有撇不清的责任,他最终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同曲时玥说“这本就是一个死局,你若是有福分的孩子,上天自会眷顾你,若是你命里无福,就算耍尽手段也不能修得善果,为父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不是刺激你讥讽你,而是想告诉你,别把路走死了,到时候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他自认为自己把道理说的挺明白,曲时玥应该能听懂,可曲时玥一意孤行,早已经不去想那些事了,她现在只想摆脱霍云雁将要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只想出人头地。
要说最想的事,当然是去掉脸上的胎记,这胎记毁了她这十几年,她不能让这胎记跟随她更久,毁了她的一辈子。
高门大户聘妻生子说法颇多,门第、样貌、家世、人品样样都要好好核对调查,她只脸上有大片胎记这一点,便不可能嫁到好人家。
“父亲,女儿早就想清楚了,太后娘娘不会允许一个脸上戴胎记的人在身边转,她会想办法帮女儿把胎记弄掉,只要胎记没了,女儿的天也就晴了。”
“可玥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皇
这个问题,的确问住了曲时玥,让曲时玥有些头疼。
最终,她抬起头回答“父亲,太后娘娘岁数已经很大了,而且她身子骨还不好,等给她伺候走了,皇上看在女儿伺候她的份儿上,肯定会给女儿找一门好亲事的。”
曲傅满瞪了她一眼“愚蠢!你这一切都只是想象和猜测,有什么证据?万一人家过河拆桥,把你给好回来呢,你想过没有?”
曲时玥摇了摇头“父亲,女儿就是想进宫,女儿…女儿想嫁给徐将军。”
她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曲时玥对于徐之珩的感情,早在小时候就有了,徐之珩小时候便生的英俊,虽然年纪不大,但看着也气宇轩昂,日后必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附近的小姑娘们都愿意多看他一眼,曲时玥也不例外。
可徐之珩从小时候起,眼睛里便只有曲时笙一个人,他会对曲时笙笑,会给曲时笙买她喜欢的糕饼点心,还会在夏天给曲时笙早早备好用井水镇过的西瓜和冰酪,这些事让曲时玥眼热心焦,她一次次的往大房来,为的就是跟随曲时笙,能看到徐之珩。
只是徐之珩的眼睛从未落在过她的身上。
徐之珩是大家族出身,自小教养这方面便无人可挑,看见曲时笙身边有其他人在,哪怕是恬儿和凉儿这种伺候人的丫头,徐之珩也愿意给她们一个笑脸,天热给她们备些喝的,天凉给她们备个手炉,虽然远远比不上他为曲时笙准备的,但也会叫人觉得心里暖。
因此,常常跟在曲时笙身旁的曲时玥,也曾受过徐之珩的恩惠,只是曲时玥明白,这些东西只是徐之珩待人接物的本能,并不是真对她有什么好感,毕竟徐之珩对曲时笙的偏爱和例外毫不掩饰,无人能及。
有一次,曲时玥壮着胆子,想吃徐之珩给曲时笙准备的山楂糕,那山楂糕口感绵软,酸酸甜甜,是京城里一位老师傅做的,那老师傅做了几十年的山楂糕,就连宫里的贵人都使唤人出宫来买,可想而知那山楂糕的滋味如何。
但那一次徐之珩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曲时玥,还说这是给曲时笙准备的,曲时笙这两日上学堂时总嚷胃不舒坦,吃的也很少,徐之珩就留心了去,给曲时笙买了这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的东西。
曲时玥心里很不好受,当时身边又有其他人看着,她觉得下不来台,于是又讨要山楂糕,还说横竖也是一盒子,分给她两块没什么,但徐之珩还是拒绝了她。
当时徐之珩说
第109章 真正原因(2/2)
的话,曲时笙现在还能想起来。
“那位老师傅平时很少做这个,这一次吃没了,再想买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别看这盒子大,实际上里头没几块,要是小笙吃完了还想吃,我到哪给她弄去?其他你想吃什么我都不吝啬,但给小笙准备的,你就别惦记了,哪怕你是小笙的堂妹也不成。”
这番话让曲时玥心里很不舒服,她没想到自己和曲时笙在徐之珩心里都地位相差了这么多,曲时笙那是天上的月,海上的星,捧在手心里都不算是用心呵护,而她于徐之珩而言,却比可有可无还要伤人。
当时可能是嫉妒心作祟,也可能是受到了旁边人的嘲笑,面子上挂不住,曲时玥当面没说什么,过去的时候却用裙子刮掉了那装有山楂糕的盒子,制成梨花形状的山楂糕砸了一地,粘了灰土,完全没办法吃了。
徐之珩气的一下子跳起来,张嘴就想骂曲时玥,但一想到曲时玥是曲时笙的堂妹,又是个姑娘家,这事也未必是故意的,徐之珩把气慢慢咽了回去,亲手收拾了满地的山楂糕。
碰巧曲时笙出来,徐之珩垂头同曲时笙说,等一会给曲时笙去买南街新做的绿豆凉糕,听说那家店是新开的,点心做的好吃又精致,得空了就去买给她,至于那些脏了的山楂糕,徐之珩则是很努力的往身后去藏,似乎是怕曲时笙看见。
那一次,曲时玥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取其辱,其他人那个嘲讽的眼神她至今还能想起来,所以她不敢再跟在曲时笙身边,哪怕想见到徐之珩,也只是在徐之珩去学堂的路上碰碰运气罢了。
离开了曲时笙的曲时玥,于徐之珩而言就是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把他精心给曲时笙的山楂糕破坏了的仇人,简称陌生的仇人,无论曲时玥是搭话还是做什么,徐之珩都不会理她,哪怕她是曲时笙的堂妹。 🄼.🆅𝙊𝙙🅃🆆.𝙇𝓐
时候久了,曲时玥也就不敢再黏着徐之珩了,随着他们这个年纪的慢慢长大,徐之珩对曲时笙的情意更加不去掩饰,为曲时笙付出了太多太多,曲时玥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也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徐之珩的眼睛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所以这一次,她想进宫的目的也和徐之珩有关,否则凭她的本事,徐之珩又哪里会正眼看她?
“想嫁给徐将军?”曲傅满听见这话,瞬间太阳穴都跳了起来“你别告诉为父,你想嫁给的是那徐之珩?”
“女儿为何不能嫁给徐将军?听父亲的意思,好像女儿配不上他徐之珩一样…”
“你快给我住口!你哪里配的上人家?门第、家世、你没一样能和人家比肩的,快收了你的痴心妄想,简直是丢人现眼!”
曲傅满这番话说的曲时玥心里头委屈“女儿是真心喜欢徐将军的,而且喜欢他许多年,父亲您虽然官职不算高,但咱们有大房那样一门亲戚,有什么配不上的?”
“你这是在做
这番话要是别人听了去,定会觉得无地自容,但是曲时玥偏不。
她把脑袋一扬,说道“父亲,要是平时,女儿也觉得自己是万万配不上徐之珩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女儿只要和明瑰公主是相同的生辰八字,只要能助太后娘娘身体健康,那皇上这个为人子的,什么事不能顺着我答应我?”
“你想以此来威胁皇上?”曲傅满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自己养出来一个如此不懂事的,竟然想和建琮帝掰手腕。
曲时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女儿还没疯到那个地步,只是想和皇上提一嘴,横竖徐将军现在也没娶妻,我若是不能嫁给他为正妻,那由皇上出面,让我当一个平妻也好啊…”
曲傅满后退半步,勉强扶住了桌面,才让自己没有摔倒。
他刚才究竟都听到了什么?她方才又究竟说了些什么?
“你真是疯了,曲家的女儿就从未有过为妾的,哪怕是平妻也不成,做不了正妻那宁可不嫁。”
“父亲,别人不嫁可以,但女儿不能…”曲时玥委屈道“父亲只女儿一个孩子,倘若父亲百年后不在了,那女儿能指望谁去?大房那些个势利眼,是会善待女儿的吗?要是女儿一直嫁不出去,这后半辈子该怎么活?”
“玥儿啊,为父和你说过,给你找一个条件合适的,不图他什么,就图他能给你遮风挡雨便罢了,上门女婿也没什么,父亲这些年打下的家业都留给你们小两口,那日子也能过出个和和美美来,怎么就非他徐之珩不成呢?”
“女儿心爱他,哪里能嫁的了别人!”曲时玥态度十分坚决。
曲傅满被气的手指都在发抖,指着曲时玥说“你个没皮没脸的臭丫头,我看就是往日里骄纵了你,让你分不出天高地厚,看不出眉眼高低!”
说罢,曲傅满伸手给了曲时玥一耳光“滚回你的房间里,罚跪思过,没我的允许,你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父亲,女儿是真心的…”
曲傅满没有理会她,略过她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曲傅满的背影,曲时玥哭着喊“父亲对女儿不管不顾,难道是想让女儿去死不成吗?”
果然,闻听此言,曲傅满脚步一顿,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两个眨眼间,他便继续抬步走了。
他明白,自己的溺爱和宽容,是杀女儿最好的刀,这次一定要拿出态度来,断了女儿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