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被她摆弄成奇形怪状模样,脸上仍旧笑呵呵,就是着急想跟外孙说话,动作笨拙的有些滑稽,一套八段锦好容易在外孙媳妇的指挥下做完。
也不知真假,老爷子还真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之绪,你这媳妇、你这媳妇……”宋老侯爷被折腾的说话都带喘。
林之绪面带笑容走近,拿出帕子眼眸发热地仔细去擦外公额头上的汗,静静听着老爷子接下来的话。
宋老侯爷被这一举动,弄的又红了眼睛,瞅瞅自己俊朗的外孙再看看年轻的外孙媳妇,抹了把老泪,“哎……清儿和你父亲要是能看见你成家该多好……”
一句话又把气氛弄的哀伤下来。
林之绪眼眸一动,隐隐有些发红。
姜黎静默不语。
好在宋含章立刻就拉着老爷子说“爷爷,你大清早就来堵表弟的门,我这肚子还饿着呢,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𝙢.𝓥𝓞🅳🆃𝙒.🄻𝔸
宋老侯爷知道自己可能又说错话,弄的外孙难过了。
他没松开林之绪的手,孙子外孙一手牵着一个,“好好……去吃饭,咱们一家去吃饭。”
在景宁侯府待了两天。
于姜黎和林之绪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那种并非刻意的温暖始终萦绕周围,可能是表嫂递过来的一双筷子,也可能是二表哥随意拿过来取暖的小玩意。
家人的举动之间,没有那个动作是刻意练习过的,但却处处透露着疼惜与关爱。
三天后,林之绪夫妻回到自己小院,宋家人出来送,那阵仗大的几乎整个宋家都出动了,宋老侯爷更是在姜黎只提了一嘴要不留外公在家里住几天之后,连装模作样的反驳都没有,直接让宋含章给扶了进去。
宋老侯爷如愿与自己外孙朝夕相对。
林之绪也被皇帝召进了宫里。
这还是谢明睿登基大典之后二人第一次见面。
“臣林之绪叩见吾皇万岁、万岁……”
林之绪双膝跪在地上,向谢明睿行君王大礼,三呼万岁之后,才被谢明睿扶起来。
谢明睿此时初登大宝,志得意满,眉宇之间意气风发,“明绪,你乃朕皇伯父嫡亲血脉,朕从开始得知你的真实身世,心中想的就是只要朕登基了第一件事,就必定叫你认祖归宗。”
谢明睿一番话说的情意深重。
林之绪面露感激,“陛下滔天恩德,臣必定铭记于心。”
谢明睿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明晰,你我皆是血脉兄弟,你这么说就疏远了,你是皇伯父的孩子,与朕是亲堂兄弟,你也知道朕的几个兄弟……”
谢衍嫔妃不多。
皇子只得了三个,其中老二生下来就是个智障,老三母子现在还被关在宗人府等着终身监禁。
“谢家的这个皇位,天下惦记的人太多了。”谢明睿推心置腹,“满朝文武,朕能相信的不多,有了你这个自家兄弟在身边,前朝的事朕就放心许多。”
“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林之绪脸上感激之情做足,“为陛下忠心,为大宴社稷鞠躬尽瘁,实乃臣之本分!”
林之绪言辞之间句句恭顺,已然对谢明睿臣服的不能再臣服。
他身体像是有跟古板的筋撑着一样,低头站的笔直。
谢明睿眼眸晦暗地盯了他一会后,
朗声笑道“明绪啊,你这才多大,怎么口气跟周阁老一样老气横秋,朕把你放在宗人府,下了你吏部的权职,是想你尽快融入皇室,以后朝廷上的事,有的事让你劳累的地方。”
林之绪闻言这才抬头,想往日一样抿唇一笑,“多谢陛下体恤,臣弟会在宗人府好好偷懒。”
谢明睿愣住一瞬,大笑开来,“这才对嘛!君臣之下是兄弟,你要一直这么紧绷着,朕该怀疑,封你做西北王到底对不对了!”
林之绪缄默一瞬,会意笑的和煦,“皇兄的意思臣弟明白了!”
“对了,你也别总想着去宗人府偷懒!”谢明睿丢过来个折子说“京城最近有关楚王叔的传言都在这上面,朕听说金陵来的那人还是跑到你跟前告的状。” 𝕄.𝙑𝓞𝘿𝓣𝙒.𝙇🅰
“你才刚从金陵回来几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朕说说。”
林之绪翻开折子看了看,与他料想的不错,大宴的政治中心京城看似风平浪静,但王侯将相之间的细小举动,全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送达天听。
思索了片刻后他道“楚王殿下,在洪水一事上行事确有不妥,但在刘志仁他们治罪之后,已有了收敛,楚王殿下也对百姓广施药粥。”
“金陵两岸百姓对楚王殿下的风评很是不错。”
“臣也见过一次楚王殿下与楚王妃,要说是……”
他言辞打了停顿,目露促狭。
谢明睿道“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朕的面直说?”
“依臣看,楚王与楚王妃感情夫妻和睦,楚王殿下看上去也不像是……”林之绪忍俊不禁,“他怎么样看都不像是个强辱民女的猥琐之人。”
谢明睿大笑几声,语气嗔
谢静桓夜宿青楼楚馆嫖妓一事闹的沸沸扬扬。
林之绪敏锐捕捉到皇帝对谢迢的极度厌恶,“折子上先写的强占民女,臣就先从楚王殿下的人品开说,至于谢迢……臣只与他匆匆见过一面,所了解并不太多。”
提起谢迢,谢明睿就恼火,“行了行了,不说那个混账,你继续往下说。”
皇帝的不耐烦与怒火已经被挑起来了。
林之绪眼眸暗沉,继续道“楚王殿下在江南素有贤王盛名,那名进京告状的流民,臣曾经见过他,若说他的话全都属实,臣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臣离开金陵之时,已尽自己所能,为灾后两县铺垫好了一切,大宴未来几年国库是否丰盈,全看江南的丝绸贸易,便是楚王殿下再糊涂也应当不会在此时上做什么手脚。”
勤政殿安静了一会。
谢明睿刚抬起手臂,福安太监极有颜色地上前倒了一杯茶,又给林之绪也送了一杯。
谢明睿说“江南丝绸已经取代饲养珍珠成为国策,在这件事上,任是谁都不能在这上给朕使绊子。”
“至于京城最近的流言……亲王擅自出封地已经是大罪!”
“父皇过世楚王叔以病相拖没来送行,跨过秦淮河岸越出封地开府建衙?”
谢明睿语气骤冷,“朕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楚王谢安有没有越出封地开府建衙的胆子,林之绪不知道。
但散布谣言说楚王兼并土地,欲藐视新皇的胆子林之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