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世子倒是不笨,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
林之绪淡声道“既是进京告状,状告的还是大宴朝廷的三品大员,一品亲王,陛下的亲叔叔,那就一切按程序来吧,先通报顺天府,再请是陛下定夺交由大理寺亦或是刑部。”
谢迢年少的脸抽了抽,这个泥沟里爬出来的东西果然不好惹。
金陵来的流民,突然出现污蔑他父王,还说找就找到林之绪跟前,说是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𝕄.𝓥𝙤𝓓𝙩𝙒.🄻🅰
不管他父亲楚王,是不是强占民女了。
光是沾上兼并灾后土地,私自跑出封地就算大罪,更遑论是跑到封地以外的地方开府建衙。
谢迢自然不愿意自己父亲名声有半点让人诟病,可也更不愿意,让这么大的把柄落到皇帝哪里去。
“那就先送到顺天府吧!”
谢迢抬了抬下巴,“本世子就买你这个西北王个薄面,人就由本世子来送,别耽搁了你们一家老小哭天抹泪!”
“何必劳动楚王世子这么麻烦。”林之绪朝宋含章使了个眼神,“突然有金陵的灾民不远千里来京城状告楚王殿下,景宁侯府已经派了人去顺天府,官府的人应当马上就到了。”
谢迢的脸刷地沉了下来,眸色邪佞“你这是说什么都不肯把人给我了?”
林之绪冷笑“大宴律法在上,天子脚下,任是王侯将相都要律法办事,至于世子你说的不肯把人交给你,赎本王不明白世子你是何意?”
“还是谢迢,你也觉得事有蹊跷,可能心底里就知道些什么不敢叫顺天府乃是刑部大理寺的人过问?”
空气安静几秒。
“你倒是长了一张好嘴!”谢迢咬牙切齿挑眉冷笑,“好啊,本世子就在这等着顺天府的人来,看最后到底是谁心虚!”
众人都站在宋府门前等着。
周围百姓,自然想看个究竟不肯离去。
魏二狗生怕自己落到煞星一样的楚王世子手里,吓的浑身直打摆子,连连给林之绪送去哀求的眼神。
是他叫江叙平安排人过来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能出半点差错。
没过多一会,顺天府的人竟然还真的来了。
衙差听宋含章说明情况,不由分说就要把魏二狗带走,魏二狗被拖了起来,刚走了没几步,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的时候。
倏地一柄匕首凌空射出。
寒芒擦着姜黎肩膀射出,直奔魏二狗胸口。
“小心!”
姜黎大喊一声,却还是晚了一步。
匕首直直插在魏二狗后心,魏二狗连闷哼都来不及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谢迢!”
周围百姓尖叫惊呼。
景宁侯府等人无不憎恶万分地看向始作俑者。
谢迢像是没事儿一样,表情轻松的仿佛杀死了只猫狗,嫌脏一样蹭了蹭衣摆,朝顺天府的两名衙差倨傲地挑起下巴,“人是我杀的,小爷就跟你们走一躺与段游说说话!”
断他三根手指的凶手到现在都没找到。
锦衣卫倒还好说,上头有皇帝的面子顶着,谢迢不好找薛颖的麻烦,就是苦了顺天府尹段游,隔三差五被混世魔王谢迢找麻烦,问凶手。
段游本就在缉拿凶手上矮了楚王府一层。
这回他当街伤人,多说就是关几天的事。
谢迢当着宋家众人和林之绪夫妻的面,大摇大摆地走掉,离开前擦过姜黎的身体,还嗅了嗅鼻子,“桂花香?这个味道倒是不错!”
挑逗轻蔑的语调落进姜黎的耳朵里,恨不得当初没直接弄死这小
王八蛋。
“魏二狗!”
魏二狗被翻过来身赶紧抬进宋府。
谢迢那匕首奔着要他命去的,魏二狗受伤不轻,好在宋府就养着大夫,大夫查探一番,说虽不致命,但伤了心脉肺经,以后恐怕要落下病根重活肯定是干不了了。
宋清轩虽然不知道这流民为何会贸然出现,如此精准地找到林之绪跟前。
他心中不安的很。
老百姓庸碌只能顾得眼前苟且,忙活家中上下几张嘴,金陵那种远到天边的地方,有什么样的贪官,百姓遭了什么样的难,并不足以让他们挂心。
但强抢民女,就不一样了。
茶余饭后,还有什么能比大人物的桃色新闻更让人下饭消事吗?
没有了。 𝙢.𝓥𝙊𝙙𝕋𝙬.🅻𝙖
越是下三滥的留言传播的越快,与之一同发生的圈地贪腐案也就随之不断发酵。
而上位者,则能精准地从中抓住关键信息,嗅出蛛丝马迹,找到其中关键,待时机成熟一举置于政敌死地。
只是如此明显的陷害,林之绪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扯上身。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景宁侯府外面发生的事,宋老侯爷一无所知,面容慈爱地抱怨林之绪在宗人府拖的太久,等的他都快困了。
“之绪啊,早知道今年的新科状元就是我们的表弟!”二表哥宋瀚宇高兴地道“去年你进京的时候,就应该在家里,好好看着你含章,同样都是咱们宋家子,你瞧瞧他靠的,咱们宋家门出的进士,就没有两榜开外的……”
大表哥宋翰文稳重些,“世事境迁,世上哪有早知道!若早知道姑姑的孩子就是之绪,又何至于我们家血肉分离这么多年!”
“之绪!之前我们同朝为官,连话都没说过!”
“虽然我们哥几个都对
“来!这杯酒大表哥敬你!”
林之绪身处宋家子弟中间,却半分初次见面的生疏,就好似他们相隔的十几年光影根本不存在。
那边男人们酒意酣畅。
女眷这桌姜黎陪着宋府大夫料理好魏二狗来的晚些。
这还是姜黎两辈子头次感受到来自女性长辈的慈爱,虞氏放到桌面上一个红木妆奁,“这呀,是之绪娘没出嫁的时候,在家中常带的首饰。”
“你婆母命好也命苦!”
虞氏眼眶微红道“京城里各家小姐都铆足了劲头想嫁进宫里去,只有你娘心气高傲,从看不上儿女情长那些……”
“她还没到十岁的时候,就吵着要跟家里的大夫学医,你外公和老爷也对她宠爱的不行,她想干嘛就干嘛!”
林之绪的双亲,先太子谢昭的名讳,姜黎常常听说,但自己的这位婆婆的生前事迹,姜黎还是第一次从旁人的口中有了粗略的印象。
虽是侯府嫡小姐,妆奁里的东西,除了一堆龙凤玉镯,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
她拿起玉制的九连环,还有羊皮包下的银针出来看。
“这些呀,都是小姑姑在家的时候,经常拿在手里的!”宋慕屏与姑姑宋婉清年纪相仿,感情也最深,睹物思人,她神色伤心,“这里头有不少,是小姑姑出嫁前留给我做念想着,如今都交给你,也算是传了下去。”
姜黎抽妆奁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中,拿出一张油纸,那纸张年代久远泛黄的厉害,可笔触之间的细腻,却掩盖不住画像之人的用心。
“这是你娘的画像。”
宋慕屏本来就控制着难过,一见人物小像就哽咽了起来,“宗人府和太庙之绪爹娘的画像都没了,就这一张,还是小姑姑没出嫁前太子殿下给她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