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躲着我?”
江叙平此刻无比郁闷。
犄角旮旯的人影石头压根没看见,揉了揉被踢了的屁股,“躲什么?”
自从林之绪在城门口当众念出刘志仁贪污详细账目,苏靖便惶惶不可终日,他彻底坐不住,大清早就把江奇勋给请了过来。
江奇勋眉心中间沟壑纵深,眉宇之间隐隐泛着狠厉之气。
“江大公子,江家账目林之绪为何知道的这么详细?”苏靖焦虑道“那些账虽然是先帝在位时的,还有十几年前的,但就是一丁点露出来,就够无数人脑袋落地!”
江叙平手上飞快捻着佛祖。
苏靖质问的一字一句,他心里都万分清楚。
江家的翻天账丢了,早在林之绪夫妻初到金陵城的时候就丢了。 𝙢.𝙑🅾𝘿𝓣🆆.🅻𝓐
账目是被林之绪的媳妇从江家给抢走的,这样的实话,便是内心阴毒如江奇勋这样人,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都是十几年前的老账,连对证的地方都没有。”江奇勋故作镇静,语气略带嘲讽,“十几年前我还未掌家,苏大人也是朝中清流,即便是姓林的手中还有别的把柄,您苏大人怕的又是什么?”
权势富贵福祸相依,苏靖初入江南也怀揣着着澄清玉宇,为老百姓办实事造福一方的志向,但富贵窝里最是腐人骨头。
贪官财阀犹如无孔不入的蝗虫。
便是生了一副钢筋铁骨,见了几辈子都摸不到的银子,不动心,也架不住他们从其他的地方入手,名利、财富、女人总有一样能拉得你与他们一起沉醉在淫蘼窝里。
权势财富福祸相依,苏靖投身在寒门之下,两只手却沾满铜臭味。
江奇勋一番话,倒叫他冷静了几分,“江大公子掌家之前,苏某确未曾与你们交涉过深,但你江家账目已然泄露,这更甚一层的利弊还有我多说吗?”
虽然隔着十几年,事情一旦捅破,朝廷一旦追究下来,江家就此覆灭,账目那还分十几年前十几年后。
苏靖两眼微眯,语气威慑,“江大公子,有些话非得要我明说吗?秦淮河堤坝被毁那么大的事,追究下来,你们江家只折了十几个粮商,你依然稳坐江南漕运家主的位置。”
“你们江家现在还是江南第一世家,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江奇勋周身几不可查地一震,他两腮鼓动,随即冷哼一声,“苏大人,您这是何意?是河还没过,就着急拆桥吗?”
书房里剑拔弩张片刻。
苏靖轻笑了起来,“江大公子,你误会了,你我休憩同船,你江家的安危,便是我苏某人的安危,账目的事实在不能掉以轻心,还请江大公子你好生处理了才是。”
“这是自然……”
江奇勋满心怨毒,只恨自己,没在吴州林之绪夫妻还没成气候的时候,就直接出手弄死他们,弄得他现在骑虎难下自身难保。
他正急于一团乱麻中想出对策,手下亲随急急过来敲门。
跟在将其迅速身边的人不可能没规矩,贸然就打断他跟两江按察使的谈话。
“什么事?”
江奇勋右眼忽然猛地跳了下。
就请亲随伏在耳边小声说“二公子,带了族老跟老夫人闹起来了……”
江家。
“叙平,你这是何意?”
第229章 江叙平取回娘亲的嫁妆,被后娘刁难(2/2)
直到此时,姜黎才见到江奇勋的爹长什么样,这男的看上去也就三十七八,四方脸眉眼浓重,便是年纪大了都能瞧出来,年轻时候的几分俊俏。
江叙平一年未曾回家,一回来就带着江家德高望重的族老出面。
他淡然道“爹,方才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娘去世多年,按大宴律法正妻过世,嫁妆归嫡子支配,我今日回来就是要拿走,我娘过世后族中封存的嫁妆。”
江叙平的娘死了十几年,骨头早都烂成一把渣子。
他江叙平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江家在堤坝案中好容易脱险提出来。 𝓜.𝙑🄾𝔻𝙩𝙒.𝙇🄰
江老爷怒气上脸,“逆子!你娘的嫁妆不是好好封着,没人能动一两银子,你现在把族老都找来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老了,做不得主了,连你娘的嫁妆都要贪了!?”
多少年了,自己老子还是这幅色厉内苒的样子。
江叙平娘亲的嫁妆,除了拿不走的那些商铺,田产庄子,剩下基本都被王氏那女人搜刮干净。
继室母子与嫡子斗的敌死我活这么多年,江穆心里一清二楚,他不是不知道,江叙平备受打压,数次差点丢掉性命。
也不知不是不知道,自己二儿子为避家宅内斗,远走西北,他就是嫌女人孩子哭闹懒得管,就是江叙平取得功名,得了钦差这样光耀门楣的高官回了金陵,他也只是心里高兴一阵。
喝了两顿小酒,搂着小妾在床上轱辘两圈就立马全都忘了。
“爹您现在还做的了江家的主?”
江叙平坐在椅子上冷哼,即便他老子气的火冒三丈,他也没有起来的意思,“我还以为江家全是大哥做主,爹一点事都管不了了呢。”
江穆脸色一变,“你大哥……你大哥头脑灵活,江家在他手里这些年拓展了多少,哪能是你这个心胸狭窄的能比的!”
“是,我是比不了我大哥长袖善舞,善于钻营,向江南各级官员送银子,搭上阉党,弄的江家上下几乎覆灭。”
江叙平此言一出,江家大堂上落针可闻。
族老们各个变了脸色。
江二爷道“江穆!你偏袒大儿子也要分个时候,咱们江家百年,险些毁在江叙平的手里,现在叙平在朝中当官,这孩子只不过是回来,要他娘的嫁妆,连这天经地义的你也不肯吗?”
江穆脸色讪讪地十分难看,“我、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了!”
“那现在就给吧!”
江叙平语气不咸不淡地道“别爹,你这个时辰同意了,下个时辰喝了点酒,王氏枕边风一吹您又给忘了!”
他这话就说的十分难听了。
江穆好色,江家人人尽知,平常族老们也就隐晦提点两句,他竟然公然拿老爹的枕边事打趣了起来。
“忤逆子!忤逆子!”
江穆气急败坏,茶杯直接摔在了江叙平脚边,飞溅碎渣直接蹦在了江叙平的肩膀上。
姜黎全程都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当个安静的保镖,破茶碗滚到她脚边一半的时候,她伸出一只脚踢出去好远。
叮叮当当的动静,不小不大。
刚好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蹦跶。
“不就点破嫁妆!”江王氏不请自来,身上浅绿色衣裙与身上碧玉首饰相得益彰,看上去十分清丽淡雅,只是说出来的话,好似头天晚上吃了臭豆腐没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