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稚儿已经长大成人,曾经的欢笑被劫波荡尽,枝上冷风在二人间刮过,只余一片凛冽漠然。
唐林走后,金柏舟站在二月冰冷的深夜里,很久脚下都没有挪动。
他刚转身,脸上怅然尽失。
眉目蔓起冷肃,“你听了多少?”
姜黎道“全部。”
金柏舟顿了下,唇角扯出个酸涩的笑,“明日我就搬出去,不会给你们增添麻烦。”
床榻骤然空了那一刻起,林之绪就睁开了眼睛,半个时辰过后,姜黎回来告诉了他听来的全部。
作为云华苑那口水井中的当事人,林之绪的大脑里并没关于这件事的定点片段,但那些只言片语,跨越十六年光景,仍旧化作利箭射向侥幸活下来的太子遗孤。 m.✲v★✲odt✯w.✿la
他的母亲曾屈膝下跪,只为了给年幼的他争取一线生机。
姜黎站在冷风中的寒气,一丝丝渡过来,再慢慢缠绕到林之绪的心上,让他沉痛的片刻间无法呼吸。
“姜黎……”
林之绪深深拥住姜黎,力度大的仿佛抱她嵌入到自己孤苦的灵魂里去,就此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把他们分开。
林之绪此时的脆弱姜黎无法理解,只从暗红的眉眼间,看出来他很难过,像是溺水之人那般。
“怎么了?”
她抬眸疼惜地摸了摸林之绪的脸。
林之绪不语,用力揽住了她,好似抱紧了最后一块救命浮木,“姜黎,我们成亲吧。”
姜黎愣了愣,轻笑,“咱们不早就成亲了,说什么傻话呢?”
她从穿越来过的那天起,就是林之绪的妻子,自此再没变过。
“姜家把你用木板车推过来,放到我的床上,那不叫成亲,我们没有拜过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姜黎的心忍不住跳了起来,现代人成婚多以西方的婚纱为主,在众亲友的见证下,许下一生相爱的诺言,过去她从未期待过,自己会有嫁人的那一天。
等到这天真正来了。
她蓦地想起,收养她的那个臭老头,时空轮转,也不知那老头会不会在天上看见,两辈子的奔波她终于找到了心心相印的命定之人。
“会试结束吧。”林之绪声音仍旧闷闷的,“等会试结束,我要用最好的功名把你娶回来。”
会试在三月初,放榜在三月末。
也就再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好啊……”
姜黎抬头眸中尽是林之绪的倒影,他看了两眼,低头吻重重地了上去。
气息交汇,眼中升起朦胧,倏地姜黎轻轻推了他一把,“等下,金大哥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真让他搬出去?”
亲吻被打断,林之绪贴着她的锁骨闷声笑了下,他的这个娘子,在打断气氛上简直是一把好手。
他道“不能让他搬出去,不光不能让他走,我们还要帮金大哥找他爹娘的尸骨。”
第二天清晨。
金柏舟一夜未眠,收拾好的包裹就放在床边,他还未来得及告别,林之绪敲门而入。
又过去一个时辰。
第116章 娶了林巧儿做妾?(2/2)
金柏舟手里多一柄竹骨扇子,送林之绪出来时,眼眶微微泛红,看着林之绪的眼神完全变了,目光又恭谨又带着浓浓的沉重。
姜黎跟锦瑟在厨房忙活一大家子的早饭。
王浩在廊下念书,其他人打扫院子,练功、各忙各的,井然有序。
“少爷,这是什么?”
江叙平手里拿着个精巧的荷包,翻来覆去地看,石头的手刚伸过来,就被他狠狠拍了一下。
“上一边去,别乱碰!”
石头嘿嘿一笑,“少爷,这是哪家小姐送你的,怎地宝贝成这样,碰都不让碰!”
“既知道是姑娘送的,那你还乱碰!”江叙平拿着荷包,在腰间左右比划,怎么都寻不到合适的地方挂起来。 m.vo✤d✿❋t❄✱w.la
蓦地,瞥见廊下柱子旁一抹身影。
眸色一抬,变了脸色,荷包被仍在空中抛给了石头,“给你!给你!小爷我现在没心思风花雪月,再者送我的人,我也觉着不合适,这个你就拿着玩去吧。”
精巧的鸳鸯荷包拿在手里,石头瘪瘪嘴,“少爷,好歹也是人家姑娘一番心意,你觉着不合适,就退回去呗,给我那不是糟蹋了么?”
“糟蹋什么糟蹋?”
江叙平一只脚横在椅子上,身体往下躺,抓过旁边的书本盖在脸上,悠然地道“这东西我醒来的时候,就放在枕头边上了,就算知道是谁送的,我也不想要。”
“既然觉得没可能,入不了本少爷的眼,那就趁早拉到,本少爷有大把大把的事情要做,哪有闲心思浪费在一个痴傻的丫头身上。”
“少爷,你是说
石头蓦地顿住,偏头朝一直偷看他们的林巧儿看去。
林巧儿呆愣愣地,江叙平说的话太长了,她得在脑袋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过。
好长时间,她都没有从脚下那块地方离开。
傻呆呆的丫头,低下头去,手指绞了绞衣裳的边,蓦地一滴泪悬空砸到了地上。
半晌后。
江叙平把脸上的书扔到一边问,“她走了?”
“走了。”石头不解地道“少爷,你这样又是何必呢,明知道巧儿姑娘心仪你,还净说些伤人的话,你没看见她刚才都哭了。”
江叙平坐了起来,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出的紧张,“她哭了?”
石头皱着脸,“看那样子挺难过的。”
江叙平运了运气,只觉得心里烦闷的厉害,他伸出一条腿,照着石头屁股来了一脚,“她哭了,你这么心疼做什么?”
“少爷,我这不是……”
石头还没为自己辩解完。
江叙平就道“石头,你不懂,我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按说要了她过来,在家中做个妾,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跟之绪的关系,还有姜黎护着她的态度,你觉着他们能让林巧儿给我做小?”
“那少爷就不能娶她做正妻?”
“说什么浑话呢!”江叙平拿起书本砸了石头的头,“金陵漕运本来就被那母子把持十几年,我若是在娶妻上,不能帮自己助益,如何能斗得过他们?还有那傻丫头青天白日都能在街上走丢的脑子,把她娶回家当正妻,还不得被那娘俩给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