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小王子脸上两坨高原红十分明显,他叉腰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华丽的镂空盒子。
里面放了一块宛如鸡油黄的肥皂。
旁边的三个盒子里分别放了三块各种颜色散发着淡淡香味儿香皂。
唐寅一脸恭敬,严肃的开口道:
“这些可是用了几百种名贵药材,用了上万种加工手段,才浓缩而成的好东西。”
小王子将信将疑,中原人最是狡诈了。
听说他们的皇帝因为发不出官员的俸禄,就用国库里的香料和其他的东西来抵扣。 m.❇vod✯t✵✩w✧.la
竟然是高于市场十多倍的价格,本来一钱银子的香料,被皇帝定为一两银子。
他们这次朝贡给的可都是马匹和名贵的草药。
但鸿胪寺给出的这几样东西他确实没见过。
他自幼聪慧,喜欢汉学,总觉得这次朝贡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小爷问你有什么用途!”七八岁的小娃娃气势很足,语气十分不客气,觉得自己被人鄙视了。
唐寅也不生气,拍拍手,就有侍从端了准备好的两盆水。
唐寅把一块洁白的棉布丢在地上,弯腰对他们说:
“几位随便把这布弄脏一些。”
小王子本就憋着怒气,毫不客气的用脚就踩了好几下,其他人也都泄愤一般的用力踩。
尤其是当初在客栈丢人的那几个,恨不得把棉布踩碎。
等到仆从捡起来的时候,棉布已经面目全非了。在唐寅的示意下,把棉布放入了清水中,而后打上肥皂。
半盏茶的功夫,棉布洁白如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回回人推开众人,跑到眼前看了又看。
唐寅又指着另外一盆清水道:
“帝姬请用宫廷清肌玉肤皂净面?”
樱子捂嘴轻笑,小步走上前,白皙的双手捧着丝滑如宝石的东西,闻着舒服的清香,微微眯上了眼睛。
今天的樱子公主没有上浓厚的白粉装扮,反而的画了天朝女子素雅的妆容。
把玩着放入水中更加晶莹剔透的宫廷清肌玉肤皂,片刻功夫。
洗净铅华的女子,让周围的使臣都
樱子帝姬本就是个芳华正茂的美貌女子,平日里上着浓厚的妆容,此刻犹如清水出芙蓉一般。
怎么能让这些男人动心呢。
这一日,鸿胪寺喧闹如同坊市,蒙古国的王子在见识了‘皇家御用九孔黑曜石’后,顿时觉得惊为天人。
这玩意儿,可比牛粪好用多了,牛粪总是有股子味道,还要时时收集。
若是有了这东西,小小的一块,可以燃烧一晚上,简直是草原人的福气。
作为贵族,他们当然也不喜欢牛粪的味道,可是苍茫的草原上,没有别的,只有牛粪。
地处沙漠的回回人,也两眼放光的看着这黑呼呼的东西,两声呼喊天朝万岁,安拉~!
等到所有使团离京后,已经开春了,京城因为他们的离去,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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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太子和张倾跪在地上。
三位阁老和礼部尚书陈瑜,还有鸿胪寺官员弯腰站在两侧。
大家都在等待皇上做最后的决策。
内阁的三人此刻心情十分复杂,脾气冲的李建不顾李东阳的阻拦。
走到大殿中央,弯腰行礼道:
“陛下!太子和张倾这次岁贡实在胡闹!有失大国体统!”
太子听完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
“怎么就失了体统了?”
李健丝毫不畏惧,“太子和张倾两人弄出的两种无人听说过的东西,以次充好,糊弄友邦,滑天下之大稽!”
他说的之地有声,慷慨激昂的斥责声似乎要把宫殿击穿。
“张倾作为詹事府的少詹事,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辅佐太子。老臣提议,将张倾革职查办!”
太子听完火气‘哗’一下就上来了,在他眼里,张倾是他的人。
这些人冲
第180章 首辅大人流芳千古53(2/2)
着张倾发难,就是在挑他的毛病。
何况,他都没有动过也一个手指的人,这帮老家伙敢?!
张倾压在要起身的太子,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这样的官场,这就是独善其身,还要去碰别人奶酪的代价。
张倾双手取下黑色的官帽轻轻的放在旁边的地上。
抬眼看了看已经药石无医的皇上。
李院首前几日过来见太子时候说,皇上怕是就这两个月的事儿了。
弘治皇帝精神不济,用手指着头,有些费力的抬起眼眸,里面的光芒黯淡。 m.vo❃✭d❉t❃✺w.la
“皇上,诸位大人,自太祖以来,扬我国威,传播天朝礼仪教化,四海臣服,倾自是自豪无比。”
殿试寂寂无声,只有张倾清亮的声音回荡。
“然,厚来薄往动摇的是朝廷根本。”
“所以就要用这些下作的手段吗?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竟然还给藩国下订单,点名明年用哪些上供之物兑换。”
谢迁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他实在不知道太子和张倾如此胆大妄为。
“玉肤皂和黑曜石怎么是下作手段了,论语上说,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谢阁老知道这两样是什么东西吗?”
皇上看着太子愤怒护短的气势,骂人时候引经据典的模样。
再看谢阁老被怼了一脸难堪的模样,忽然就轻声笑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一国之君。
皇上却若无其事道:“张爱卿,你继续说。”
张倾拱手,继续道:
“微臣自幼生在乡野,少时同父亲在农田劳作时候,总是不懂为何采桑女不穿自己的丝绸。种田翁吃不起自己种的稻谷。卖油翁用清水煮饭食。每年官府的劳役结束后,十里八乡总的丧事总是络绎不绝。。。”
大殿里的人静默不语,他们并不是羞愧,因为张倾说的问题在他们眼里,理所应当。
千百年来,不都是如此吗?
张倾说的事儿和朝贡有关系吗?
“是我天朝的黎命百姓不配吗?太祖当年按照天命指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诸位都忘了吗?”
张倾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微微有些失望。
即便是她寄予厚望的朱厚照,也并不能理解她问出的那几个问题。
不想同这些没有共情的士大夫讲述太多蝼蚁的苦难,唯有用他们在乎的东西才能击垮他们。
果然,听到太祖,一直沉默不已的李东阳开口了。
“张大人严重了,太祖也说过,中国治安,而后四方外国来附。”
朱厚照接话道:
“太祖说这话的时候,定然没想到才区区不过百年,他们的臣子不争气,随便一个藩人,找上三五人就能冒充藩国,带上一堆破烂石头,骗去各种赏赐?”
这次朝贡,朱厚照和张倾带领鸿胪寺,一共查出了十多个这样的小团体。
他们有的是流民,有的是海盗,有的是海外商人,随便组织在一起,就冒充一个国家前来混个吃混喝。
给的少了他不干,给的多了他不嫌。
这只是今年查出来的,按着每年一次小朝贡,三年一次正旦大朝贡。朝廷不知被骗了多少。
“感情花的不是几位阁老和尚书的银钱呢?”
朱厚照看着面色难堪的几个大臣,阴阳怪气的开口。
“太子,主意你的言辞!”
皇上干咳了一声,算是给了几个老臣台阶下。
朱厚照不服气,但也不敢顶撞。
张倾忽然叩首道:
“太子和微臣加上去之物,皇上您已经知晓其功效和用处,价格是否虚高,交由皇上定夺。且指定朝贡之物,也是为了怜惜各个藩国贫苦,正和太祖当初朝贡初衷!”
说完后,张倾再次叩首,从袖口拿出一本奏章高高的举过头顶,大声道:
“臣詹事府少詹事张倾,今日弹劾首辅李建,礼部尚书程瑜,鸿胪寺卿赵广义,利用朝贡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