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姜妤蒽撒了个慌。
作为现代人，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但是她随口就回了句“不会”，左右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话题，会不会的，又有什么关系。 𝕄.𝙑𝙤𝙙𝕋🆆.🅻𝘼
“你会吗？”
随即，她也随意的问了长孙晴媛一句。
长孙晴媛笑着回道“我也不会。”
上了船，几人站在船舱的甲板上，只有长孙晴媛，一直坐在靠里一点的位置，像是真的怕水，不太敢出来。
看出姜妤蒽的疑惑，长孙晴媛又笑着解释“小时候落过一次水，差点被淹死，后来，就很怕水了，不过，护城河是真的很美啊，坐在大点的花船上，有安全感，就没那么怕了。”
“原来是这样。”
有落水经历的人，确实很容易怕水。
姜妤蒽也没多想。
既然来了，就安安静静的享受这一刻。
此时，天色渐暗，河面上的所有花船外挂满了彩灯，映照的整个河面都跟着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悠扬的琴声从四周的大小船只传来，声音不大，让其他船里的人既能听得见，又能做到互不打扰。
“表嫂，二姐，你们都进来吧，我也请了歌舞表演，我们一起欣赏。”
说起来，长孙晴媛在侯府只是一个小妾所生的孩子，可她不但让两个嫡女姐姐接纳了她，而且听说在府里过的很不错，连昭阳公主都还挺喜欢她。
这一点，从她出门时，出手如此阔绰，便不难看出，她和其他庶女的地位相比，是绝对要高一等的。
姜妤蒽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目光淡淡的扫了长孙晴媛一眼。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是表面看着的那般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
“怎么了表嫂，这么看着我？”
长孙晴媛被姜妤蒽看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红了一下。
她起身朝着姜妤蒽走了几步，探头看了眼河面，还是有些望而却步的意思。
“不用怕，掉不下去。”
姜妤蒽红唇轻勾了一下，表情淡淡的，也让别人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表嫂。”
长孙晴媛伸手去拉住她，热情的将她拉到里面去，待坐下后，她才缓缓开口“表嫂，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以前什么样？”姜妤蒽不答反问。
“这。”
长孙晴媛一副被问住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长孙意欢冷哼一声，倒是不介意，直接开口“怎么，表嫂不知道自己以前什么样吗，我只能说，除了你这张脸，真的一无是处，你能嫁给昀礼表哥，还真是没天理。”
“二姐。”
长孙晴媛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别说了。”
“没关系。”
姜妤蒽道“很多时候，有这张脸就够了，不是吗？”
闻言，长孙意欢和长孙晴媛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惊愕。
正常人大概都会觉得，姜妤蒽是真的厚脸皮。
这明显是在骂她羞辱她的话，她竟然还能顺着往下说，典型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绿茵听闻，只觉得哭笑不得。
说起来，小姐确实是变了很多，要是换做以前，听见这样的话，估计得跳起来骂人。
现在居然还能不咸不淡的承认别人的话。
着实怪异。
“表嫂，二姐说话一向很直，你别介意。”
长孙晴媛讪讪地说道。
“你看我像介意？”
“所以说，这就是表嫂如今和以前最大的不同。”
“以前不懂事，如今都成亲了，作为王妃，一言一行得谨慎，怎么还能像以前那般鲁莽冲动，晴媛表妹，你说是不是？”
“嗯，表嫂说的很对。”
姜妤蒽几句话，似乎是打消了几人的疑虑。
接下来便是歌舞环节。
桌上摆着上好的茶点。
让姜妤蒽没想到的是，长孙晴媛请的歌舞表演，竟然是男的。
大晋国有男歌姬，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小姐。”
绿茵看到出来的人是男的，明显也有些担心，她站在姜妤蒽身后，小声地说道“长孙小姐怎么会请男歌姬，这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对小姐的名声有损啊。”
所以，请男歌姬，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姐会干的事？
姜妤蒽转头看向长孙晴媛和长孙意欢姐妹俩，结果，见她们也是一脸惊吓的样子。
“晴媛，你怎么搞的，男歌姬也敢请？”
“我没有二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长孙晴媛急的不行，眼眶都红了“我明明请的是女歌姬，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男的！”
请歌姬，是包船的时候就跟花船老板说好的，花船老板会直接安排一个带有歌姬的花船给她们。
也就是说，歌姬是原本一早就呆在船上候着的，只等有客人包船，他们负责表演就行。
“会不会是老板搞错了？”
长孙晴媛急忙站起来，想要退掉这个花船，或者另外换一艘。
长孙意欢的脸色也变得慌张起来。
闺阁中的女子，尤其是还没成亲，遇到这种事，确实是很难不慌。
想来，应该是老板搞错了。
“小姐，您要干什么去？”
见长孙晴媛往外走，一名男歌姬上前拦住她“您是想退了这艘花船吗，这可不行，我们这行有规定，您既然包了这艘船，就得看完我们的表演，否则，我们是会挨罚的，您就行行好，别退了，您放心，我们干这行，绝对会保密，不会让您和您的朋友有任何名誉上的损失。”
“不好意思。”
长孙晴媛当即便拒绝道“是老板搞错了，这件事跟你们无关，我不会退船，但是也不会看你们的表演，还是让船靠岸吧。”
“小姐，您这样会害死我们的。”
男歌姬闻言，也有些急了，依旧拦着长孙晴媛，不让她离开。
和男歌姬相比，长孙晴媛站在他的面前，完全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危险。
关键那男歌姬，明显有些强人所难。
“我不是说了吗，不会退你们的船，这样还不行吗？”
“不行！”
男歌姬近乎凶恶的吼道“既然敢来这里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别一个个清高的模样，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起我们男歌姬？”
“我……我没有。”
“那就坐下，看我们表演！”
其他几名男歌姬，也纷纷围过去。
他们脸上的表情，隐隐透着几分狰狞。
姜妤蒽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对劲。
这些人，个个身上带着戾气，压根不像是歌姬。
“这里已经是河中心，奉劝几位小姐还是乖乖坐下，别逼我们动手！”
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完全暴露了本性。
长孙晴媛和长孙意欢都被吓得不轻，脚步不停的往后退，直到退到姜妤蒽的身边，姐妹俩脸色都一片煞白。
“表嫂，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害了你。”
长孙晴媛充满歉意的看了姜妤蒽一眼，随即无助地道“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她有什么用？”
长孙意欢心底虽然很害怕，却不愿意让长孙晴媛求助姜妤蒽，在这里，姜妤蒽不过也是个弱女子，她能有什么办法？
“喂，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要是敢乱来，小心你们的狗命！”
长孙意欢壮着胆子开口，可她这样，只会更加激怒他们。
因为已经很明显，这几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歌姬。
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伪装成歌姬，隐藏在这花船上有什么目的，这个，姜妤蒽暂时还没猜到。
“是吗？”
为首的歌姬目光冷戾地看她一眼，残忍的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今天就更不能放过你们了，高贵的小姐们，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快点！”
为钱？
姜妤蒽再次皱眉。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好好，你们别动怒。”
相比长孙意欢的无脑，长孙晴媛非常识时务，二话不说，就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全部放在身前不远的桌上。
“几位大哥，钱都给你们了，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保证，回去后对今晚的事绝对不会往外说一个字，这毕竟也关于我们的清誉，你相信我们，真的！”
“就这点？”
然而，那几名“歌姬”的胃口却远远不止于此。
长孙晴媛用胳膊轻轻推了长孙意欢一下，示意让她把身上的钱也拿出来，随即，又看向姜妤蒽。
这就有些尴尬了。
姜妤蒽兜里比脸都干净。
她是真穷啊。
眼下，这种情况，她自保没问题，勉强带一个绿茵，是最大的极限，如果还要把长孙晴媛姐妹俩一起救走，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是在河中心。 𝕄.🅅🅾𝔻𝙏𝕎.🄻𝙖
长孙晴媛还怕水。
但是不救……
姜妤蒽有些犯难。
面前有五六个壮汉，她身上的毒也不多，只够解决两三个的量，剩下的三个，以她那点功夫，胜算基本为零。
“晴媛，我今天出门没带多少，就这些了。”
长孙意欢不情不愿的把身上所有银两掏出来，连带头上的玉簪子一起拔下来，给了他们。
“姜妤蒽，该你了。”
她都拿了，自然不想放过姜妤蒽。
姜妤蒽回了她俩字“没有。”
长孙意欢转头瞪了她一眼，无声地道“你想害死我们，赶紧拿出来！”
“小姐身上真的没带钱，钱都在奴婢这里。”
绿茵见状，紧忙将自己仅剩的一点银子拿出来，跟长孙晴媛姐妹俩的财务放在了一起。
这么一看，着实寒酸。
“没有？”
为首的男人把目光转到姜妤蒽身上，眼底露出狠意“你耍我们呢，是不是想死？”
他身上，有一闪而逝的杀气。
这并非一般的普通人能散发出的气息。
只有经常杀人，或者，杀过人，身上才能散发出这种杀气。
这么看来，果然不是歌姬！
姜妤蒽暗暗开始做反击的准备。
“几位大哥，我又不是要钱不要命，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敢骗你们，我是真的没有，不过，如果你们拿了这些钱就放我们走，我可以答应你们，等我回去，就凑一大笔银子给你们，就当是交给朋友，你们觉得如何？”
听闻这话，几个男人还没开口，长孙晴媛立马跟着附和“对，我也可以再拿出一些钱，到时候一起给你们，几位大哥，我们无仇无怨的，拿了钱，就放了我们吧！”
“你倒是提醒了我！”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道“以前我们的确是无仇无怨，可过了今天，这仇不就结下了，别把老子当傻子，以为我会信？”
“就是，大哥，我看这几个小妞长的都不赖，不如让兄弟们玩玩，再卖到边城的窑子里去，还能大赚一笔，边城山高皇帝远，谁也查不到那边去。”
其中一个男人提议道。
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却只在姜妤蒽和绿茵的身上掠过。
“这个主意不错。”
为首的男人一听，觉得不错，随即立马指着长孙晴媛和长孙意欢说道“这俩妞归你们，还有那个，也拉走。”
他说的“那个”，指的是绿茵。
最后才看向姜妤蒽道“这个归我，一看就有味道，我喜欢。”
长孙意欢吓傻了，拼命的往后躲，让长孙晴媛挡在自己的前面。
而长孙晴媛显然也完全慌了神，只愣在当场，半天没了反应。
姜妤蒽给绿茵递个眼色，她想了一下，为今之计，只有跳下水，才有可能带着绿茵一起逃离虎口。
至于长孙晴媛姐妹俩，她只能尽力去救，实在救不了，那也没办法。
“不，不要！”
几个男人已经向着长孙晴媛和长孙意欢走过去，蛮横的伸手去拉扯她们的衣服。
长孙意欢闭眼疯狂大叫，而长孙晴媛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抖。
“你会水吗？”
姜妤蒽贴近绿茵，小声问她。
绿茵也被吓得够呛，但见自家小姐一直很淡定，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奴婢会水。”
“那太好了，一会你找机会跳水里，什么也别管，往附近的船只游去。”
“可是小姐你……”
“不用管我，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帮了我。”
“…好，奴婢明白了。”
绿茵暗暗发誓，逃出去会立马叫人来救小姐。
交代好绿茵，姜妤蒽趁他们没有防备，快速出手，将一包毒粉朝着正对长孙晴媛姐妹动手的三个男人洒过去。
这包药分量很足，药效快，只需半分钟，就能致使中药者浑身麻痹，神经错乱，慢慢陷入昏厥。
“你干什么！”<
三个男人很快倒下，剩下三个反应过来，顿时怒不可遏。
姜妤蒽速度很快，药粉洒出去的同时，就将解药分别塞进了长孙晴媛姐妹俩的口中，然后朝绿茵喊了一声“跳！”
绿茵立马头也不回的跑到甲板上，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水里。
剩下三个男人其中一个赶忙冲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抓住绿茵。
“让她跑了，大哥，怎么办？”
“赶紧去追，惊动了其他船上的人我们就完了！”
闻言，那男人也迅速跳进水中，去追绿茵。
剩下，还有两人。
可为首的那位，脚步轻盈，呼吸沉稳，武功肯定很厉害。
姜妤蒽捏紧手中仅剩的一小包药粉。
刚才能一举成功毒倒三人，是因为他们没有防备，她的药兜头兜脑的洒过去，让他们尽数吸进了口鼻，可现在，先不说她的药粉不多，这两人已经有了防备，且武功高强，药粉很难再洒到他们身上去。
“一会你们也找机会跳水。”
姜妤蒽先把长孙晴媛姐妹俩拉到自己身后去，低声嘱咐道。
长孙意欢有些意外，看向姜妤蒽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
没想到，最后还真得靠她来救。
长孙晴媛闻言，惶恐地道“不行，我不能跳水。”
“让意欢带着你，我拖住他们，只要游到附近的船只，你们就得救了。”
“那……那你怎么办？”
“没有你们我早就跑了。”
姜妤蒽到底还是没忍心不管她们。
可她不知道的是，今天的这个决定，却是她人生中做的最可笑的一件事。
“贱人，把解药交出来！”
剩下的两个男人给同伴检查了一下，发现是中毒，目光凶狠的看向姜妤蒽，伸手朝着一步一步逼近过去“不交出解药，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想要解药，好啊，自己过来拿！”
姜妤蒽一把俩长孙晴媛姐妹俩推开，意思是让她们现在就跳，但两人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跑到甲板上还敢回头看。
两个男人朝着姜妤蒽扑过来，也没顾得上第一时间去抓她们。
姜妤蒽把最后那包药粉洒出去，转身推着长孙晴媛姐妹俩，三人一起跳入了水中。
跳进去的一瞬间，水里冲击导致三人分开，长孙意欢会水，姜妤蒽便没管她，先找到长孙晴媛，把她拖出水面，拽着她一起费劲的往前游去。
船里的两个男人躲开药粉后，见三人都跳入了水中，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长孙意欢见长孙晴媛被姜妤蒽拖着，又见那两个男人也跳进了水里，就谁也不管了，拼命的往前游，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姜妤蒽带着个人，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两个男人很快就追上来，她要抽出手来对付他们，便无法再顾及长孙晴媛，只能先松开她，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利用自己在水里的优势，成功的一人给了他们一刀。
这时，长孙晴媛已经缓慢的沉入了水里。
她一脱身就迅速潜入水中，眼看就能拉住长孙晴媛，突然，水里有一只手抓了她的脚踝，用力把她往下面拽。
到这个时间，她的力气也差不多快要耗尽，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那只手甩开。
水里太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在拽她。
但她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刚才那两个男人，因为他们已经被她刺伤，不想死的话，现在必定早跑了。
她能感觉到，抓住她脚踝的那只手，应该是个女人的手。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肺部开始严重缺氧，而脚踝的那只手，还在用力把她往下拽，她感觉自己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眼前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难不成，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不行了，死就死吧。
她太累了！
就在姜妤蒽准备放弃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窜进水中，一双眼睛，在夜里发着绿光，速度极快的沉入水里，照着姜妤蒽脚踝的那只手狠狠就是两爪子。
“喵呜……”
姜妤蒽似乎听见了两声猫叫。
下一瞬，她整个人清醒过来，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一下钻出了水面。
好一阵咳嗽之后，她总算觉得活了过来。
只是，河面上一片平静，只有隐隐传来的琴声，和各艘花船里的欢声笑语，证明她还活着。
是谁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