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几年,宋乐颜还从没跟人打过架。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伤人,居然还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眼见着血从他手上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自己也有点慌了,腿发软,手也哆嗦起来,酒瓶子无力的滑落,“啪”的掉在了地上。
正无措间,方婉跳过来薅她的头发,她头皮剧痛,更加没了还手之力。
她闭上眼睛,麻木的低着头,心里是一片漆黑荒芜的绝望。
从小到大,她挨了多少次打早已数不清,唯一支撑她的,只有一个信念。
等长大了,一定要远走高飞,再没人能随意辱骂她,殴打她。
结果呢?
她明明都结婚了,嫁人了,还是要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轻贱羞辱。
就因为她不肯拿钱给弟弟结婚买房,弟弟要打她,父母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这就是她的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梦魇宿命。
宋乐颜鼻子一酸,眼角缓缓坠下一滴泪。
头皮剧痛,一阵风声迎面袭来,她绝望的等着那熟悉的巴掌,狠狠落在脸上。
半晌,四周忽然一片异样的安静,预想之中的疼痛,也并没有出现。
宋乐颜缓缓睁开眼,随即怔住。
男人强健有力的手臂横亘在面前,死死的抓住方婉的手腕,她痉挛抽动的手掌,离自己脸颊仅有不到十厘米。
视线再向上,她看见了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凌湛!
是凌湛来了!
“……还不放手?”
凌湛居高临下的盯着方婉,眼神冰冷阴鸷,声音更是冷的让人不由得肌肤起栗,如坠冰窟。
方婉只觉得手腕似是被铁钳子夹住,骨头都要被捏碎一般,疼的都冒汗了。
凌湛随着她的动作松了手,长臂一伸,直接把宋乐颜揽进了怀中。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温暖宽厚的大手在她瘦弱的肩头安慰的抚了抚,低头,将她整个人迅速扫视了一遍。
头发乱糟糟的,鼻头红红,脸上……
有伤!
他眼神骤然一厉,抬手拨开她的头发,托着她的下颏仔细看了看。
随后,他胸口起伏的弧度剧烈了许多,揽紧了宋乐颜,目光阴沉的转头看向对面的宋家人。
“谁干的?”
不过短短几个字,却仿佛蕴藏着无限威压和炙热灼人的怒火。
这种来自上位者的强大气场,哪里是宋家人能抗衡的,一个个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气都快喘不过来。
“聋了?我问你们谁干的!”
凌湛厉声呵道,吓的宋家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动作一致的哆嗦起来。
“不、不是我们,她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半晌,宋青书白着脸,抖着嗓子道。
方婉也终于缓过来神,咬着牙,惊疑不定的看向自家这有些陌生的二女婿。
从前几次见面,他虽然面色淡淡,可说话还算温和有礼。
今天怎么、怎么就变的这么吓人了?
她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一转头看见宋宝手上
第87章 那该死的宋家人(2/2)
的血,立时把心里的疑问都丢到了脑后。
“呵,女婿,你还好意思对着我们穷吼乱叫的!”
“你看看阿宝手上的伤,就是被你那好媳妇给弄的!”
方婉一边手忙脚乱的拿纸巾给宋宝裹手,一边转头,阴阳怪气的道。
凌湛一顿,揽着宋乐颜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她浑身冰冷,身体一直在轻轻颤抖。
“别怕,我在呢。”
他低头,在宋乐颜耳边轻声安抚几句,才重新抬头,目光沉沉的看向宋家人。
“乐颜平时性子温和,若不是被逼到极点,绝对不可能随意跟人动手。”
“你们家的事,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
说着,他唇角带上了一抹冰冷的笑。
“如今她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谁要想对她动手,得先问我同不同意。”
“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
他目光在方婉、宋青书、宋宝脸上掠过,阴恻恻的,让人打心里往外冒凉气。
“今天是划伤,下次少说也是伤筋动骨,记住了,我说到做到!”
说着,他也没管宋家人脸色有多难看,揽着宋乐颜,大步出了门。
宋家人站在原地作声不得,直到听见引擎声响起,方婉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吼吼的追出了门。
“死丫头,赔钱货,你弄伤了你弟弟的手,就这么走了啊,赔钱、赔医药费……”
凌湛狠踩了一脚油门,顿时一团团黑烟喷出,将方婉整个人笼罩其中。
车子开出老远,还能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夹杂着一迭声的咳
“这车,都能当生化武器用了。”
拐上大路后,凌湛瞥了一旁垂头不语的宋乐颜,拍了拍方向盘,故意开了句玩笑。
宋乐颜“哧”的笑出了声,笑容稍纵即逝,又恢复了那恹恹的样子。
凌湛叹了口气,也没急着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径直带着人回了书香浩院。
“来,我帮你擦点药。”
回到家中,他牵着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起身拿了药箱,一只手轻轻捏着宋乐颜的下颏,让她抬起了头。
“疼么?”
他用沾了酒精的棉签在伤口处轻柔的蘸着,抬眼瞥向宋乐颜。
宋乐颜极轻微的摇了摇头,想说不疼,嗓子却忽然哽住了。
片刻后,一颗大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迅速滑落。
她抬手去抹,却越擦越多,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奔涌,怎么也止不住。
凌湛抿了抿唇,伸臂将人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感受到男人的大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后背,宋乐颜再也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襟,小声的痛哭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在家的时候,即便被打的遍体鳞伤,她眼睛都是干干的,再痛也不会掉一滴泪。
可看到凌湛出现的那一刻,她忽然就委屈的不行,特别想哭。
忍了一路,到底还是没忍住。
凌湛另一只手抚上宋乐颜头顶,轻轻摩挲着,一向锐利平静的眼眸也有些黯淡了。
她可是个能吃苦的,即便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像这样委屈过。
那该死的宋家人,到底是怎么折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