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铭抱着佑佑,跌跌撞撞的往主卧方向跑。
总统套面积不小,书房跟主卧还分别在对角线的两个方向,徐子铭脚步太急,路上踩中佑佑的玩具车,差那么儿一点就要摔倒。
情急之下,他一手护住小男孩的后脑勺,左手用力在地上撑了下,马上要失去平衡的身子向右急倒,连头带脊背,狠狠撞在了尖锐的墙角上。
难忍的剧痛袭来,即便是徐子铭这种忍耐力超乎常人的都没能挺住,无力的滑坐在地,低低闷哼出声。
徐子铭之前也受过几次蛮重的伤,滑雪时摔断腿,救火时被烧伤,最近一次就是酗酒到胃出血住院。
伤筋动骨,烈火烧燎,疼是肯定疼的,可他都不动声色的忍下来,从没吭过一声。 m.v❉odtw✵.l✭✦✪a
这次是真的不一样,像是一把剑刺进了他背部,穿透了血肉,碾碎了骨头。
疼痛电流一样从伤处直接蹿上脑仁,刺的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像只小动物一样窝在他怀里的佑佑不安的动了动,眼泪未干的冰凉小脸挪了个位置,紧贴在徐子铭温热的颈窝处。
这点凉意似乎唤醒了疼到几乎出现幻觉的徐子铭。
他甩了下昏沉的头,紧咬着牙,小声对佑佑道,“爸爸刚刚摔了一下,有点疼,可能抱不动你了,佑佑可以自己走么?”
见小男孩一动不动,充耳不闻的样子,他又疼又躁,只得又加了一句,“姨姨生病了,很危险,你不想快点过去救她么?”
佑佑身子颤了颤,很慢很慢的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臂,一边发抖一边努力从温暖的怀抱脱离,小心翼翼在地上站稳。
徐子铭即便后背疼到快要昏厥,也还是被佑佑此时的表现惊讶到。
从前只要他发病,就陷入只有自
要不就哭闹不止,要不就呆呆地坐在那一动不动,哪怕面前有火山喷发,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今他真的有了进步和改变,而让他改变的人……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一个。
佑佑说她倒在地上,还流血了,他必须赶到她身边。
别说只是撞到背,就算是双腿尽断,他也会想办法赶到她身边。
痛楚依然蚀骨,徐子铭却再没叫过一声,只是沉默的慢慢扶着墙站起身来,牵着佑佑的手,一步一步挪到了书房。
有那么十几分钟时间,温舒凡晕眩的厉害,感觉天翻地覆,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搞直播的那家媒体见林夏美真的动了刀子,知道玩大了,不敢再播下去,等她喊完那句恶毒的诅咒后就直接切断了信号。
温舒凡盯着一片漆黑的画面看了足有十分钟,眼神发直,甚至没发现直播已经结束。
她脑中、耳边都有很大的噪声在嘈杂的响着,类似电钻挖墙那种带震动的轰鸣,震的她浑身汗毛竖起,头皮发麻,太阳穴疼的快要炸开。
之后,她就从椅子上滑坐到地上,过程中好像磕到了桌角,额头划出一道不小的伤口。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并没有失去意识,甚至能感觉到头上有温热的液体在不断涌出。
可她就是不能动弹,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一瞬间她还以为自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而为人(2/2)
己又吸入了什么麻醉剂。
许久未曾出现的“幻觉”,再一次于脑中闪现,如往常一样,又是破碎支离不连贯的片段。
她看见徐子铭跟林夏美站在一起,林夏美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亲昵的将头倚靠在他肩上。
徐子铭在跟她说话,他面色冷淡,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低头看林夏美时,却仿佛换了个人,一脸的温柔宠溺。
她看见徐子铭只穿一条底裤站在柔软的地毯上,从满地凌乱的衣物中找出自己的衬衫穿好,即便脖颈上还有吻痕,神情却仍是冷淡而厌倦。
记忆碎片凌乱的闪过,每一段回忆,仿佛都在印证着林夏美的话。
她是个小三儿,是徐子铭的床伴,是导致她们感情破裂的贱人。
温舒凡觉得眼角有些痒,眨了眨眼,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那股浓郁的苦涩,从心口一直向上蔓延直达口腔,苦的她再也躺不住,翻身干呕起来。 m.✾✰vodt✯w✪.l❆a
剧烈的呛咳后,什么也没吐出来,连一口清水都没有。
可那恶心的感觉就是止不住,她脑子有点混沌,说不好是恶心徐子铭和林夏美,还是恶心她自己。
温舒凡抱着膝盖在地上呆坐了片刻才扶着桌子起身,疲惫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
电脑因为十多分钟没有使用自动黑屏,屏幕因为光的折射,近似镜面,倒映出她的脸。
她现在反应有些慢,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额头好像是受了伤,鲜血几乎淌满了半张脸。
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很累,不如就这样结束也好。
眼泪再次涌出,就在她灰心到极点的时候,脑中又闪过几个片段。
一会儿是以蕊拉着她走在阳光明媚的商业街,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一会儿是纪丞站在厨房做菜的背影,虽然系了围裙却丝毫不显的娘,反而有种家常温馨的踏实感。
一会儿是古老先生亲手给她泡茶,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透着睿智和狡狯,劝她要向前看,顺便再隐晦的给他那老光棍孙子牵线……
仿佛雪地里冻僵的人忽然被放入温热的水中,温舒凡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是啊,生而为人一次,又不是专职谈恋爱来的,没了爱情她还有亲情和友情,还有许多值得珍视的东西。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没像林夏美一样陷的那么深,因为一个男人变得那么绝望和丑陋。
所以,就让徐子铭滚蛋吧,什么前妻后妻小娇妻的,爱谁当谁当吧,她还真就不伺候了!
温舒凡抬手擦泪,结果抹过之后才发现手上沾了不少鲜红的血。
她起身走到餐桌旁,取了几张纸巾摁压在额头暂时止血,伤口似是还不小,摁了一会就感觉纸巾湿透了。
刚要再去取纸替换,门毫无预兆的被打开,高大的男人一手牵着小男孩,一手扶着门框,抬眼。
徐子铭死死盯着她半脸的鲜血,脸色肉眼可见的褪成了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