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拿到能在宫中行走的令牌,这让花秋月欣喜的同时,一股淡淡的忧愁也随之而来,因为花秋月知道,德隆皇上是笃定她即使拿着金色令牌在宫中行走,也难能把李娟夫妇找出来的,这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态度。
行礼告退后,花秋月首先选择寻找的方向是通往御医院的方向。
宫中的房屋犹言鳞次栉比,偶尔也有楼阁台榭矗立在这庄严华贵的屋宇间。纵横交错的石板道旁遍植奇花异草,即使最普通的一株小草,在宫外也有人拿来放在盆栽中养着的观赏珍品。
但是在这群庄严华丽的建筑群内,所遇到的人,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侍卫们,都极尽地沉默着,无异让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花秋月因为手持令牌,即使几次遇到巡逻的侍卫,但是当花秋月亮出令牌的时候,还是畅通无阻的。路经一些人烟稀少,或者废弃的宫殿,花秋月总会悄悄进去查探一番,不过如她所想,结果一无所获。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花秋月仍旧忍不住失望的情绪。
如此每日循环。每当到了每日给德隆皇上诊脉的时间,花秋月总觉得德隆皇上看向自己的眼神,仿若像一只老猫百无聊赖地瞅着爪下做着徒劳无功的小老鼠般。
而在宫外搜寻李娟夫妇下落的同伴们也没有丝毫进展。李娟夫妇仿佛是人间蒸发似的,没了踪迹。若不是还有一帮子人还在苦苦追寻着他们的下落,仿若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李娟夫妇的存在一样。
转眼大半个月都过去了,花秋月从淡定地一寸寸地寻找,变得逐渐焦躁起来。皇宫里除了那些后妃寝宫以及金銮殿和御书房以及冷宫外,几乎都被花秋月翻了一个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失望的阴影愈来愈盘踞在他们的心头。
这天,花秋月照例替德隆皇上针灸过后离开,她直奔冷宫的方向而去。
冷宫位于宫廷偏僻处的寝宫。称它冷也不是因为它的环境冷,而是人少凄凉。这里的人或多或少因为某些罪名而被监禁在这里的嫔妃们,就算是守在这里的太监宫女也因为见风使舵而冷淡尖刻。
许多嫔妃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的,被打入冷宫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摧残还有心理和精神上的摧残,因为冷宫能真正让人心寒而变凄冷无比。
花秋月一路潜行至皇宫的西北角,选择了冷宫其一,这座在整个皇宫中颇负盛名的冷宫乾西宫。
至于怎么出名,那是因为,自住进乾西宫的人,都没有能活过百天的,最后
虽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但是整个被绿荫笼罩在内的乾西宫依旧阴凉寂静,就连只虫鸣都找不出来的那种静,好像万物没有生息般。花秋月在虚掩的乾西宫外伫立了一会,透过门缝,窥得乾西宫内杂草丛生,颓败腐朽的一角。
花秋月叹息一声,轻轻推开在这胜景年华的宫宇中,仿若受到了最尖锐诅咒的乾西宫。走进乾西宫,入眼处寝殿内的景象显得衰败不堪。枝叶凋零,厚厚的叶子铺陈了一地,由于常年没有人清扫,已经沤出了腐烂的味道。踩在上面,湿润的残叶瞬间淹没花秋月的绣花鞋面。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忽而一个沉稳的男中音从花秋月的身后传来。
忽而其来的声音让她一惊,蓦然转身,看到的是一个身段高而修长,眼神和润,不过仍有你掩不去的浓浓忧伤。三十多岁的模样,一拢银袍,玄纹云袖,即使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花秋月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威胁,反倒让她对在这深宫里,凄凉的冷宫中出现的男子感到好奇他是谁?
“不好意思,打搅了。”花秋月施了个礼后,准备先离开。
等花秋月差不多快行至门槛处时,后面接着传来男子淡淡的声音“你是在找人?”
这让她蓦然停下了脚步。豁然转身,花秋月两眼精亮地看着那个满眼忧伤的男子,声音希冀地问“你是不是有他们的消息?”
看到男子不说话,神情飘忽,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墙角一株盛开的老桂花树。
米粒般大小的黄色小花外形非常平凡,细碎地,密密地,一丛丛地藏在绿叶中,若不是这香味吸引人的目光,恐怕极难吸引人的注意。
“那是我娘种的桂花树。每当桂花开时,她总会亲自采些下来,给我做些桂花糕。”
听到男子的话,花秋月对男子的身份就更好奇了。她犹豫了一会,试探地开口“你是谁?”
“李睿。”男子看到花秋月脸上震惊的神情时,笑了起来。和煦的笑容冲散了眼底的忧伤。
“你,你
一百八十七章:偶遇(2/2)
是太子?”花秋月再次细细地打量着男子的容貌,端正的五官,有皇家独有的剑眉,鹰钩鼻,薄唇。和德隆皇上很相识。
“你真是太子啊。”花秋月感叹地说,随即她蹙了蹙眉“你不是被软禁了吗?而,而且,不是说你娘她在你出生刚满一个月后就”
花秋月不知该如何开口,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过来坐吧,我请你吃桂花糕。”他用了一个‘我’字,让花秋月感觉随和了不少。当太子把裹着桂花糕的帕子打开后,桂花糕的外形已经不规整了。但是香甜的气味还是能勾起人的胃口。花秋月笑笑,从帕子上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软糯甘饴,又甜而不腻,清香可口。米香和桂花的香味重重叠叠在一起,在味蕾中绽放。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吗?”李睿看到花秋月食指大动的模样,开心地炫耀道“我做的。”
花秋月差点没被李睿说的话呛到。想他堂堂一个太子竟然对糕点的研究如此深入。
她知道太子叫住自己,一定是有话说,并且在自己询问爹娘的下落时,太子并没有否定知道李娟夫妇的去向。也许在太子这里能找到一点线索呢。
花秋月索性和太子席地而坐,听他时不时自言自语两句。
或许花秋月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听众,她会安静地听你诉说你的所有喜怒哀乐,让叙述的人,更加有了倾诉的欲望。
李睿仿若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从自己记事起缓缓说起。
“我娘是个宫女,在宫中生存异常艰难,当时父皇没有儿子,偏偏我娘生下了我。因为我娘答应了太后,只要我安全落生,她就会‘死’去。这才能在太后的周全下,平安生下的我。因为若是生下的是男孩,皇家是绝对不允许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做未来储君的娘的。于是她‘死’了。
这里是我娘一直呆的地方,虽有惠妃的名分,却没有妃位该有的礼遇。这里成了冷宫。我被当时还健在的太后抱走,养在慈宁宫里。一直到了我四岁那年,有一次偷溜出来玩,途径此处,才第一次见到了她。
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我后,眼泪就倏倏往下掉;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我保守见过她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会很舒服。
从此以后,我只要一有机会
从那时候起她就不见了,我苦苦找了很久,最后在一个嬷嬷那里知道,她是我的生母。我理解你寻找父母的心情。你还能有和他们团聚的期盼,而我已经没有了,许多年后,才知道她死了,就埋在那棵她亲手种下的桂花树下。成了进不了宗祠没有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那,那些被打入了乾西宫的嫔妃们是什么死的?”花秋月很不想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干净忧伤的人,是那个刽子手。但是李睿仿佛看穿了花秋月的心思似的,他呵地低嘲一笑,承认到“真是我杀的。因为她们都欺负过我娘啊。没想到我仅能尽的孝也只能如此了。”
花秋月沉默下来,虽然不能苟同,但是却也能理解。看到沉默着不说话的花秋月,李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我回去了。毕竟我现在还在软禁期间。相逢即是缘。我一年中也就只有在我娘的忌日这天才来这里的。
你往御花园找找吧,那里有一间地下石室,应该在那里,当年我花了好几年寻我娘无果后也翻过那个地方。没想到倒是为了今天作为一个见面礼而已。走了。”
一个黑衣卫不知从什么地方闪身出来,揽着李睿几个纵身就不见了,走得无声无息。若不是花秋月她手中还捧着的帕子上,仍旧裹着几块透着甘香的桂花糕,她还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御花园?花秋月的眼神亮极了,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快速地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但是慢慢的,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想到几乎整个皇宫都有德隆皇上的眼线存在,若是特地往御花园去寻找,被告知到皇上那里,恐怕会打草惊蛇,万一人没救出来,又被转移的地方,那么将会更难找到了。
如此想来,花秋月只好按奈下心中激动的心情,她如往常一般,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缓缓走出皇宫。
宫门外,萧钰一如既往地坐在马车内等着花秋月出宫。
当花秋月迈进马车那一瞬间,就被萧钰紧盯着看了一会,骤然,萧钰眼低一亮,急声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回应他的是花秋月那张再也绷不住的笑颜,她的眼底仿若闪现出了整片星河里最璀璨的星,声音掩不住的悠扬“恩。是太子给的消息,应该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