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龙城,固若金汤,局势空前严峻。
东西六宫各种中秋庆祝活动全部停止,大小宫道上,每行六七步便有黄金甲卫驻守,即便清河最隐秘的角落,也暴露在火光之中。
祈月楼,今夜最热闹的地方,已经被全层封锁,每层楼道理,依稀可见士兵排查的身影。
风光霁月天坛,太皇太后忽然晕厥,已被送回万寿宫,此时的万寿宫,早已排满了太医。其他妃嫔为表孝心,皆在万寿宫候着。
此时的夜宴,大多为文武百官,还有一些皇亲贵胄,与其说是夜宴,倒不如说是露天的朝堂。
不过,眼下的形势比往日的朝堂还要严重。
“小疆!还在等什么!即刻将这逆贼打入亡奴囹圄!”
天坛之上,漠沧无痕怒吼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被围困的单刀客临霖子和一刹等人手持利刃,与黄金甲卫陷入相持态势,听到天子发了令,一个个拳头似铁,满是嫉恶如仇之色,已经做好了随时杀出重围、解救阁主的准备。
而此时挟持住西门吞雪的卫小疆,要显得平静许多,他只是微微抬头,看向皇兄,仿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忍不住问出“皇兄,孟氏一事,是真的吗?父皇他……”
被这样的声音一惊,漠沧无痕听得瞳孔愕地一缩,不像是惊讶,倒像是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然而,这种恐惧很快便被他以愤怒做代替。
“当然是真的!”
眼神略微在漠沧无痕那停了一下,西门吞雪不免回过头看向平王,万分笃定地说
“你的父皇,我们的太上皇,便是这样被弗苓女欺瞒了四年!”
“这都是他的诡计!”
漠沧无痕突然斩钉截铁地说,整个身子仿佛都在颤抖。
“小疆!别信他!千万别信……”
卫小疆沉重的目光一掩,蓦地低下头,没再看皇兄……
耳畔,静静地响着西门吞雪的嗤笑声。
仿佛被逼到极致,手中的刀柄猛地一紧,眼神里满
西门吞雪不禁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刀,那刀刃上,此刻正映着少年冰冷的侧脸,那眸子仿佛冻在霜雪里,似乎连眉毛都冻住了,看着教人不禁心生几分恻隐。
再看看全身都布满气焰的漠沧无痕,可笑他梦中痴人!
“小疆!”怕小疆会动摇,漠沧无痕的声音带着七分命令和三分担心。
卫小疆目光跳了跳,勉强抬了抬头,“皇兄放心,小疆知道该怎么做。”
听到这话,西门吞雪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惊讶,盯着平王,他难道不信?
直到平王将他的手臂桎梏得更紧,西门吞雪忽然确定了答案!
眼底的谋略一闪,就在他筹谋着改变原来计划时,另一个声音从场外传来。
“等等!”
众人的目光齐齐往金门下看去,只见假面守拙忽然出现。
与此同时,在他身旁还多了一名未知来客……
将离和蒋什的出现,忽然打破僵局。
……
“如何,”漠沧无痕忽然盯着自己,有些瞠目结舌,西门吞雪落落拓拓理了理了衣襟,轻笑着问他“这位天子,敢问我这堂堂的西门阁主,您还抓吗?”
漠沧无痕扶着桌角坐了下来,满脸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这样的局面,忽然让夜宴上的百官看不懂了,一个个目光落在君主身上,琢磨不透……
“突然一下子怪冷清的呀!”
西门吞雪漫不经心走到八仙桌旁,挑了两个大小差不多的橘子,一只扔给刀啊刀,一只在手里剥着。
莫说是天坛之上,即便是天空上空,连一只鸟都不敢飞过,此刻却成了一些人随便逛的
第559章 击鼓(2/2)
街市。
西门吞雪站在玉阶最高一层,一边往嘴里塞橘子,一边俯瞰整个夜宴,目光翩翩,就像两只振翅飞过的花蝴蝶,徜徉在百花园中。
这个时候,天坛下已经流出了许多不满的声音,原本的不解已经被威严所代替。
从下面往上看,由于西门吞雪太高,漠沧无痕由是坐着的,西门吞雪恰好挡住了漠沧无痕。
“阁主!”蒋什上前请命。
“中秋嘛,理当举国欢庆,热闹纷呈。”西门吞雪拍了拍汉白玉栏杆,朝对面的鸾凤台昂了昂头,“去吧!热闹起来!”
“属下领命!”蒋什抱了拳,偏头示意了一刹二刹他们几个。
几个人开始动身,蒋什刚要下玉阶,不料,天坛上突然刮起了风,“咻咻咻咻!”
他一抬眼,那几个人直接从天坛上飞出去了,空中划了几下,三下五除二便抵达了对面的戏台子上……
他顿在那里,余光扫了扫脚下那些台阶,心想,这样搞得好像就他不会飞一样……
“太放肆了!”
场下,有人已经坐不住了,指着那些猖狂的逆贼,眉目立得直直的。
蒋什四下看看,像是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歪着脑袋照着台阶一路往下走……
等他穿越人群,再上台阶,登临戏台时,那鸾凤台上,东南西北四角,早已架起了八只大鼓,红彤彤的,比朝阳还要艳丽三分!
转瞬,“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鸾凤台上,八名击鼓者,素面朝鼓,节奏一致,步伐统一,手中鼓棒舞得热劲十足。
整个夜宴忽然躁了起来。
南宫拉温再也坐不住了,赫然拍案而起!
就在这个时候,金门下,石蹇忽然匆匆跑到了天坛下,紧着神色宣
“启禀陛下!忠暨侯府老侯爷请见!”
一听,漠沧无痕满脸皆是惊讶之色,仿佛不能相信,不禁起身走出天坛,紧紧盯着石蹇。
直到石蹇确定的眼神投来……
忠暨侯府,忠暨侯,景帝的亲皇叔,开国元臣。
要说起助景帝开辟新朝的第一功臣,人们必定要提起卫凯旋和司徒允,文有司徒允,武有卫凯旋。
但还有一位人,他的身份与尊荣几乎可以超过任何一位功臣。
便是这位亲皇叔,自景帝少年时,便暗中辅佐他,支持他,是为景帝最敬重的人。
三年前,秦淮战争尚未发生,这位近八十岁的忠暨侯突然有一日从宫中离开,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当时的说法是,忠暨侯年事已高,故而出宫安享晚年。
但谁都知道,虽然这位忠暨侯年近八十,却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朝中每遇难题,皆少不了忠暨侯在景帝身边出言献策,众人皆知,辅佐朝政是他毕生之志,五年前曾在天下人面前立誓,只要他活着一日,这天下的安定便少不了他的一份贡献。
三年前的离开,让许多人感到意外,不解。
其真正原因,众说纷纭。
漠沧无痕新朝初立,由于根基不稳,需要多方势力支持,尤其是要有元老出面坐镇,替自己稳固朝局。
忠暨侯府,他曾不下三次程门立雪,请老侯爷出山,每次却是无功而返。
他们都议论说老侯爷是黎桑皇族之人,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即身上背负的是守护黎桑皇族的使命。
眼下国号虽还是黎桑,但这天下已是卫氏一族的天下,即便是一朝出山,也是光复黎桑皇族的江山,而不是卫氏江山。
即便如此,宫中大小宴请与节日,漠沧无痕的请帖仍会送到忠暨侯府,今日的夜宴,也不例外。
弹指两年,这两年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老侯爷会应邀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