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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开锣,一出好戏

   第541章 开锣,一出好戏(1/2)

皎洁的镜台犹如玉盘映照着双影。

面如傅粉的男子腰身微倾,动作谦和恭敬,将手中奉着的那副蓝色脸谱贴到镜中之颜的那一刻,眼角微微扬起,眸光细腻一闪,似春风拂过清澈水面,眉间一抹春山笑,倏尔映红了一副宛然天成的桃花面。

“陛下!妆,已成!”

漠沧无痕独对镜台正沉吟,似乎并没听见耳侧的声音,就像,不知面上的脸谱是何时被戴上去的一样。

“陛下?可是这妆容不好?”

他半晌才反应过来。

点点头,“如此,甚好!”

男子朗声一笑,倏尔后退一步,以作牵引“陛下,锣鼓将开,请随小生来……”

当镜阁的大门一推开,四海八荒的喧嚣仿佛是一瞬间涌进来的。

连通鸾凤台与容妆阁的廊道之上,好一片富丽堂皇!

金光闪闪的头饰,五光十色的戏服,芸芸众生之相,其间往返不绝,皆在为出场做最后的准备!

鸾凤台前的锣鼓敲得愈烈,他们眉间的神色便愈紧,虽说是身经百战,可登临皇家夜宴,却是前所未有!

望着那些川流不息的人影,有那么一刹那,他的神识仿佛跌入了一片纷纭的洪流,陷在其中,犹入万丈迷津!

猝然!

脸谱之外,原本便狭小的视线蓦地一圈缩,一下子仿佛有什么倾覆了似地,彻底地黑了下去……

“陛!下……”

那漆黑的眼珠左右滑了滑,意识到了什么后,男子略带惊慌的声音由高到低,极力控制着。

恍惚之间,漠沧无痕牢牢地抓住了由上至下朝他渡来的手掌,才不至于意外卷入这场纷纭之中!

方站稳,陡抬头。

忽然之间,周遭“轰”地一下,突然暗了下来!

那些五光十色一时间皆化为灰烬一般,只剩一些余光在地表浮动,闪烁着人眼……

就在他眼神惊错之时,那只手蓦然将他把得更紧,前头细声道。

“陛下莫慌,这,唤作熄场。彩灯重燃之际,便是,开场之时……”

闻声,他眸中的骇色才稍稍缓和……

只是,各种不适,随着漆黑的降临,在他身心积压得越来越多。

就像有一只虫子,掉进了罩身的铠甲里。

几步下来,才觉,这脸谱与这身乾净的华服,似枷锁重重桎身一般,竟愈发与他格格不入!

他眉心紧紧皱着,照着那唯一可辨的单肩,心如浮萍一般,随之溯游而上……

这人间至暗的一刻,却独独男子一人,浓墨重彩的妆容之下,长睫轻覆,似翅影遮天,硕硕双瞳,拨转之间,晦明交迭!

幽暗之时,似黑暗的主宰;星亮之时,犹似当空明灯,支配着一切!

“哐”地一下,满堂华彩,再度点亮!

“陛下呢!陛下 怎还未到?”

“师傅!瑁儿已经去镜阁找过了!并未找到君主呀!”

桃花落一袭霓裳初成,当即回头“未找到?!”

瑁儿紧着神色回“备好的脸谱已不在镜台,想来君主必然已经扮上,只是,瑁儿一路转过来,并未,并未……”

桃花落微缩着瞳孔,目光跳了跳,忽然拉住瑁儿问“师兄呢?”

“东风公子,”瑁儿顿时怔了怔,脑海里一下子空了,她抬头看了看师傅,摇摇头。“……”

桃花落抓着瑁儿的手迟疑着松开,耳听得鸾凤台上敲响了最后一通鼓……

“师傅这可怎么办呀?”瑁儿急迫的眼神从外面移向师傅,此时此刻,大火无疑已经烧到了脚下,“真的白饵登了台,倘若一直等不到九皇子,该如何是好?”

既然君主安排好了,断然不可能临时退场。

加上乐师与侍人,后台现如今有近三百人,为隐藏身份,君主身边没有安排其他侍人,不排除独自走岔的可能。

东风恶负责帮唱,是为关键!

他身经百战,熄场后必须在幕后候着的死令,焉能不知?

桃花落眸光登时一抬,交代道“瑁儿!快!速去九龙口拦下白饵!”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瑁儿惊愕地看着师傅“拦下?”

桃花落眼底笃定的光一闪,满脸皆是郑重之色“我们改戏,唱《山河颂》!”

“改——”

瑁儿耳边一道铜锣忽然敲着响亮!

班主早有规定,宁可不唱,也不可改戏……

“师傅,您想好了吗?”

“救场如救火,更何况,外面坐着的是整个皇族!眼下,只有白饵才能救陛下……”

桃花落蓦然看了一眼九龙口,遂偏头唤“宝童,璧童!取我的盛妤狐裘来!”

……

“什么,不跳了?”

看着虔南丹蔻指派过来的小徒弟戴瑁儿,白饵顿时一脸的纳闷,头顶上连顶一串问号。

两天前收到漠沧无痕的旨意,特命她在夜宴戏台上与人共舞,当做考核。

上次在闲池阁听燕艳艳说完考题一事,她便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还庆幸自己从来没被抽中做那些只有吃饱了没事做才会做的事,不曾想,厄运终有一天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还好只是跳个舞,不是解什么九连环。

既然跳就跳吧,她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如今都扮上了,这衣服妆容她还蛮喜欢的,可现在又跟她说,不



   第541章 开锣,一出好戏(2/2)

用跳了?

漠沧无痕这是在逗她呢?

她不免将帘子撩开半条缝隙,往对面的天坛上望了望,眼神恨不得将漠沧无痕杀死!

师傅的嘱托戴瑁儿一刻也不敢忘,二话不说,忙将翾妃娘娘带到了镜阁。

此时,鸾凤台上,桃花落已登场。

“瑁儿小师傅,你把我拉到这里来作甚?”

白饵站定,仓促的眼神在这间安逸的屋子转了转,“这是哪里?怎么一个伶人都没有?”

别处妆阁忙得鸡飞狗跳,这里倒是异常空荡。

戴瑁儿急忙掩了两扇门后,遂迎上去告之“白姑娘,事到如今,我家师傅不得不将实情告之与您了!”

白……

被那称谓一惊,白饵忙俯身看向她,“你,知道我是谁?”

戴瑁儿脑袋一顿,说来话长。

早在一个月前,漠沧无痕便秘密召了桃花落入京,他决定,在夜宴这一天,借着红酥班献唱之机,亲自将白饵始终没去看的最后一场戏补上。

戏台之上,旁观者迷,当局者清。既是曲中之人,结局,便该由自己来写。

两年前雨花台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是时候有个结局了。

可谁也没想到,临场之时,会发生这么一场大变故!

“你是说,漠沧——”

今夜在戏台之上跟他搭舞的人,竟然安排的是漠沧无痕?

不不不,漠沧无痕安排他自己跟她在夜宴跳舞?

他他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不遑思忖这些,白饵满是不可置信地抓着戴瑁儿问

“你是说,今夜君主驾临了此处,为了与我共舞!?那此时,天坛上高踞龙座的,又是谁?!”

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漠沧无痕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看戏,哪里来的始终?

戴瑁儿摇摇头,声音更急“此刻坐的,是君主一早安排的替身,玉面云华呀!真正的君主在熄场时,便失踪了!”

“什么!”

白饵一时间竟舌挢不能下,吃惊的目光一度乱颤,“漠沧无痕他无不无聊啊!”

“后台错综复杂,君主对这里不熟,应该是迷路了,眼下暂时不能惊动官兵,只能全凭你我二人外加师傅手下几个亲信四处找找了!”

戴瑁儿说。

白饵真的很不能理解。

甚至还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套中套?

故意告诉她漠沧无痕失踪了,然后让自己去找?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吧!

这群人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戴瑁儿代虔南丹蔻指嘱托自己罢,便推门而出去唤亲信。

……

镜阁大 门前,整个后台就跟逃难似地,出场下场川流不息,直教她这个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人,躲闪不止。

一时间,竟无她的落脚之地了。

那一刻,她的心莫名乱了起来。

恍惚中,可以想象到,漠沧无痕就是在这样一片形同闹市一般的混乱中,消失不见的……

可是,他堂堂一个君主怎么可能会走岔路,会迷路呢!

他,……

戴了面具之后,他什么也不是。

白饵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会跳得这么厉害,那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忽然想到了……廑王。

很快,她脑海里便跳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难道虔南丹蔻指托戴瑁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想到了,今夜廑王没有给她安排任何任务……

难道漠沧无痕真的出事了?

她想到了,三日前司徒皇后这步没走成的棋……

倘若真是廑王出手,漠沧无痕一旦入了这后台,必然在劫难逃!

思绪连篇之际,脚下的步子早已乱了节奏,停停走走的,再回首,枉回首,又回首,难回首!

“这个漠沧无痕着实是有病!”

再见到他,不问他泥菩萨如何过河才能保全自身,只问一句,大海里如何成功捞针!

夹杂在各种人事之间,恍恍惚惚之中,只觉得耳边轰鸣了一会儿,蓦然陷入了死寂……

眼前种种,鬼魂一般飘着,重叠交织,却是无声无息。

“下一场角色准备!快!”

“髯口!髯口!快把包二公的髯口取来!”

……

倏尔,又恢复过来。

她倾折着腰身贴到一根柱子上,用力地捏着眩晕的额头,眼睛越来越睁不开……

她这是怎么了?

眼睛一闭一睁,恍惚间,偶然看见一张蓝色脸谱在人群对面徘徊着,似乎是迷路了……

她眸色登时一亮,唇边不自觉浮出一抹干燥的笑,臂力在柱子上竭力一撑,眼皮像是上下各撑着两根棍子,不动一下,擦着人群,只向一处。

……

鸾凤台上,数十只大鼓敲响。

一片惊天动地声中,将离猛地看向那座戏台,“她?你是说她也失踪了!”

盯着平王仓促点下的眼神,在他心中,彻底地天塌地陷……

黎桑凤钰坐在那,望着平王忽然匆忙离去的身影,心中顿生疑窦,再看向将离之时,两道恼怒的目光猝然迸射进来……

“你骗我!”

她原本平静的瞳孔蓦地动了动,怔色望着他。

“将,你……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