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就要飞上来的身影愕然一惊,张井春眼睛瞠得滚圆,忙托着小阿弥下意识往后退。
两只脚没轻没重,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这一刻把着小阿弥的衣袖死死的,再一瞬,喘气如牛
“快!快拦住他!”
兵来将挡,又一排武僧蓦然腾空飞出,越过张井春的头顶,依次横在第九十五层石阶之后。
第九十五层五人,后面逐层少一个,第一百层则一人金鸡独立,一览乾坤。
这阵法倒是闻所未闻,将离起初想着逐层打通,但很快便败下阵来。
并非他能力不济,要破此阵法尚需一颗冷静的头脑耗费时间软磨硬泡,但他脑海里全是对张井春滔天的怒意!
倘若是陌路来的拦路虎倒也不妨事,偏偏遇上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便是在恶心自己!
“张井春!你这金明寺就该在两年前的兵乱中塌掉!白饵就不该帮你!两年前被狗咬了一次!如今还要再被咬一次!”
张井春遮遮掩掩躲在后面,蓦然听见熟悉的名字,心中猛地跳了一下。
不可思议似地,忙盯着小阿弥让他再重复一下那假面恶棍传来的声音。
小阿弥额头顶着一颗汗珠,一本正经地重复着“他说,两年前白饵就不该帮你!两年前被狗咬了一次,现在还要被咬一次!”
这话说完,小阿弥顿时意识了什么!
他二人一下子大眼瞪住了小眼,一股脑冲出去,越过一行武僧去看那头戴面具之人。
两个人脑袋左摆右摆,雾里看花似地,傻傻分不清,张井春忍不住挨着小阿弥问“看清了吗?”
小阿弥抿了抿唇说不上来。
与此同时,那行武僧手里的棍子握得却不安稳了,他们几个人互相面面看着,眼里透着同一种疑惑
“此人的招式怎么那么眼熟?就好像他偷学了他们的功夫似地!”
“张井春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口气怎么越听越熟悉?
张井春骤然盯向他,“是他!”
与此同时,武僧里也有人喊了出来“是将离师父!”
还没等张井春喊住手,一群武僧比他有情有义全部收了棍齐齐抱拳栖地“将离师父!”
很好,这一刻,上上下下的视野一片开阔,只剩他二人遥遥相对,眼神交汇,一道气焰喷张,一道如见故人。
他顿悟了!他顿悟了!
佛祖说的故人就在眼前啊!
就在张井春喜极而泣的时候,一柄长剑猛地飞到了他的面前,直接把他吓跪了……
再见面就行了这么大的一个礼。
将离紧着剑柄,盯着他恨声质问“狗东西!为何要围攻我的
张井春太感动了一下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两手摆摆,汪汪地看了看小阿弥,要哭了……
小阿弥瞻仰着旧人,也要哭了,忙解释“将离师父,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对,对……”
张井春终于顺过来了一口气,抹了把眼泪,手指颤颤浮在空中,与那剑刃来回碰了几下。
颤声问着“将离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为什么回来了不提前说一声……”
眼泪又飙出来了,他不免低下头抹了把眼泪,嘴里哽咽着
“都是大人了,还玩这种惊喜……”
看这样,还真是误会?
将离眼神迟钝起来,手背碰了碰脸上的半幅面罩,心中顿时发了打水似地……
小阿弥本来不想哭的,被住持一带,一边心里骂着自己好没用,一边大声地啜泣起来了。
长剑在他手中凛然一收,将离偏过头去不看他们了,嘴里只砸了一句,“婆婆妈妈的!”
呜呜哇哇的响在耳边,聒噪!
他不耐的眼神一边马不停蹄地在下面扫着,一边在心里骂张井春。
这时,一个黄金甲卫上来了,看了眼本方住持,再向大人询问“守拙大人,眼下是什么情况?”
将离回过神来,忙看向张井春质问“许久不见,这便是你金明寺的待客之道?一见朝廷的人二话不说便摆出这架势?张井春,你现在的胆子也忒大了吧!”
张井春和小阿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眼睛认认真真重新把那些穿金甲的人端详了一遍,鼻子里一声啜罢,忙向将离解释
“将,”
“叫守拙大人!”
被将离的声音一堵,张井春愕地一下,和小阿弥互相看了一眼,怔了又怔。
心想着他一定是生气了。
这会儿,看将离的眼睛含着许多愧疚,语调弱弱地说
“守拙大人,皇家的人我哪敢得罪。你有所不知,半个时辰前,有个跟你一模一样扮相的人来我这接老太妃,那人一看就是骗子,我哪理他啊,那人便在我这大闹了一场,骂得很难听,最后被我轰下山了。”
骤然听到这事,将离目光顿时闪过一片肃杀,拉着张井春质问“和我一样的人?!是谁!?”
小阿弥也过来接口“是啊是啊,那个人和守拙大人一模一样,也戴了面具,好在之前一批来接老太妃的人提醒过
第524章 先手,截断最后一条路(2/2)
我们,说要提防有人假传圣旨,所以那个说要接老太妃下山的假面一来,我们便直接把人轰走了!”
就在小阿弥在旧事重提的时候,张井春脸色忽然白掉了,越想越不对劲,目光愕愕抬起,看向将离,还有那些黄金甲卫……
“你说在此之前便已有人来接老太妃!?!”
将离目中赫然一惊,与那名黄金甲卫互相看了一眼,满是不可思议!
“话说清楚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阿弥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额头上冒起了大汗,他慌慌张张地问了一句
“难道……守拙大人也是来接……老太妃,的?”
“接老太妃的圣旨在我手中!除了我还能是谁!!”
听罢,好一片死寂,心跳都不会跳了。
小阿弥愕愕地把目光移向了住持,彻底僵住了
“守拙大人才是真的,那第一批来的,又是谁?”
将离旋即看向那死人,掐醒着他的手臂,怒目逼问着
“张井春!!!老太妃人呢!!”
张井春就跟死了一样,两眼空空,声音有气无力
“半个时辰……前,也有一队自称是君主派来接老太妃下山的……人,他们拿出了,出了圣旨!令牌!没什么问题题,我就,就让他们把老太妃接接……走了!还还还听了他们的提醒,谨防假冒……之人!”
“什么!?”
冲过来说话的是黄金甲卫,眼中起伏不定。
“住持你实在是糊涂啊!”
廑王!!
黎桑非靖!!!
实在是可恼!可恼!可恼!
将离力臂一张,猛地将那眼拙之人推在一旁,转头便往石阶下走
“众黄金甲卫听令!即刻与我追!!”
“哎哟喂!”
听得一声惨叫,小阿弥急忙去扶住持,哆哆嗦嗦问“住持啊,现在怎么办啊!”
不遑应答,摔相难看的张井春只是吃力地昂起下巴,快快地朝即将跳出视线的将离喊
“将离那批人走得是西桦林!!!”
西桦林是黎民山不起眼的小道,宫里派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放着大路不走,走小道呢?
这会儿思路倒是清楚了,之前怎么死了!?
张井春好懊恼,忙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啪!”
这一巴掌彻底把自己扇清醒了!
他目光跳跳,心想算算时间距那批来接老太妃走的人离开应该还没过半个时辰!
从西桦林下去,还抬着轿子
对!
他忙抓着小阿弥快快地说“快去传信给山下的人,让他们务必拦住抬轿行车之人!”
小阿弥大大地点着头,张井春又改了一句
“不,把人全部拦住!!绝不能放过一个!”
“好好好!”
这个时候,有武僧过来请缨
“住持,让我们一起跟将离师父去吧!”
张井春愣了一下,忙看向他们
“对!对!对!你们也去!都去!一定要把老太妃找到!”
西桦林,先行一步的将离已率先赶到。
望着林间一袭奔走的黑影,他猛地飞出一只金镖,“哐——”
不料,却被那黑影巧妙避开!
将离眼底的锋芒一闪,噌地一下飞了过去!
可此时,那人却似乎没有要逃的意思。
以防有诈,他两臂一呼,凌空落了下来,只见那人手持长剑,蓦然转了身,遮掩的斗笠被手轻轻抬起,那面容只作一人
廑王府——吕勐!
一抹勾笑作罢,那斗笠倏尔一掩,刀锋似地身影飞快一转,操着一条小路消失了!
将离眼底的恼怒一闪
新仇旧恨!今日一起算!
山间的林雾缥缈而起,两道黑影此起彼伏,转眼便是绝壁!
将离的脚步寸寸逼近,打湿眉锋的不是汗水,而是林间的露水,杀气腾腾的目光遂白茫茫的林雾翻涌而起。
吕勐及时在崖边杀住了车,回头看向了逼近之人。
料想他已退无可退,将离手中的剑柄飞快一转,倒悬在剑尖上的露珠蓦然一分为二,砸落在湿漉漉的草丛里,消失不见。
不料,他长臂一呼,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黑影在白茫茫中一闪,便彻底脱离了将离的视线。
他满是不可思议,奔向崖口时,所见,唯剩云雾如瀑,翻腾不断,似乎与天堑首尾相连!
无果之际,身后一名黄金甲卫奔来
“守拙大人!我们的人在一处松林路口发现了轿子!”
他目光蓦然一闪,看向黄金甲卫之时,心中蓦然腾起了一些不测……
松林路口。
数名黄金甲卫与武僧团团围在那里,气氛一片肃杀。
轿帘被人张手掩起,轿中,苍颜华发遮白布……
他睫毛蓦地一颤,沾着的露珠,针一般,遽然刺进了一片冰冷的深潭。
据最先发现的人说,赶到之时,老太妃已经去了有小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