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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西风烈!西风烈!

   第257章 西风烈!西风烈!(1/2)

母亲,孩儿无能。

黎桑篦玉年,元月一日,子正。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伪装成沧狼的样子,漠沧无痕终于逃出了那个金色的囚笼。

幸好这次沧狼来的时候衣物裹得很严实,当他出到地下宫殿路口时,职守的士兵并没有发现他。

准确来说,士兵抱着兵器斜倚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嘴角悠然划起了甜甜的笑,睡得很是安详。

他将这些洞悉得很好,目光很快便锁定到了地下宫殿的出口。

万籁俱寂之中,熟悉的歌喉却在不经意间,再次将他紧绷的心弦,徐徐扣响……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他眉心微蹙,不由得暗自思忖,此刻,我所经历的,难道又是一场梦吗?

长风一起,漫天的红枫,飘飘落落,似一场寂寞的枫雨。

他暂时闭起了眼睛,好像也化作了一片红枫……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情不自禁地,跟着那淡淡的歌喉,轻轻地步入了遍地的嫣红……

期待的眼神再次亮起,他仿佛又看见,她就坐在清辉宫的大殿前,怀抱着琵琶,黛眉微蹙,玉指轻拨,专心调试着弦音……

“母亲……”

一颗剔透的水珠猝不及防从头顶落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有些冰冷……

“嘶……”

他骤然睁开眼,燃烧着的火把,酣睡的士兵,石壁嶙峋的地下宫殿……

他发现自己仍旧在地下宫殿的路口,没有红枫,没有清辉殿,更没有他的母亲。

但那屡屡不绝的歌声,又是怎么回事?

他迷茫的目光终于被那歌声牵引而去,望向宫殿之北,湫滁地牢的方向……

偌大的湫滁地牢宛若一座荒凉的孤岛,无边的黑暗作浪,一方结着冰霜的铁笼仿佛从天而降,寂寞地停在这片黑暗之中。

白色罗裙缱绻于三寸之地,三千青丝只被一根木簪绾在身后,有些松散却也不失端庄。

凝结着一层冰晶的长睫抬起,有雪,微弱纤尘,从头顶的一寸罅隙飘落下来。

她就守在铁笼一隅,安静地唱着,眸光凝练,好像在等一缕月光。丝毫不用顾虑他人会突然来打扰,因为,他们已习惯伴着她的歌声不知不觉地进入一个个甜美的梦乡。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看日月迭来迭往,思念是那样悠长。

多少个昼夜交织,她就同现在这般,一边唱,一边在心里默默念着。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道路相隔真遥远 ,何时才能……

“母亲——”

才能……

她意识一顿,不知为何,心跳有那么一瞬,像是静止的。

这声音,到底是来自心底深处的呼喊,还是时光再次错乱,回忆又开始倒流……

“篁妃因思念成疾,为妻不忠,为妃不尊,包藏祸心,蓄意谋反,今无药可医,吾皇仁心仁德,赐清辉宫一座,以颐养百年!”

“篁妃娘娘,君主可是说了,清辉百年,守宫百年,您就慢慢守着这清辉宫,好好养病吧!”

“本宫没病!本宫没病——”

“娘亲——”

“母亲!”

他有一千个想要冲上前的冲动,可那张熟悉的脸却迟迟没有转过来,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无助与迷惘。

心脏在某一瞬开始一阵跳痛,仿佛被刀割了似地,千金重的步子徐徐。向前,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眼前早已翻起一片雾气,忍不住呼唤“母亲,我是痕儿啊!”

眼神不禁一颤,她的意识好像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这好像不是梦,不然,那个声音为何会那么真实,仿佛就响在耳边!

又不知为何,这一身的冰冷,忽然之间,就被什么点燃了,好像是一道炽热的光,就照在她的一边。

好像,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长睫轻抬,眼神一暗一亮之间,她的痕儿就站在她的对面,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可是她牵肠挂肚的痕儿啊,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月光照下来了,石壁上的火把也旺起来了,这本该无边无界的黑暗,忽然之间,也有了光明,有了一丝丝暖意!

两道微光于黑暗之中遥遥相对,让人开始在现实与梦境之间不断纠结与徘徊!

他终是忍不住踏破所有的黑暗,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将身跪于铁笼前,眼泪止不住地流。

“母亲!痕儿终于找到您了!”

她骤然将身挪向铁笼一隅,全身的血液冰消水溶一般遽然汇聚于心头,望着笼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满眼皆是不信……

直到那十指紧紧扣住,她颤抖的身体才开始止住,忍不住开口去问“你真的是痕儿吗?”

抑制住不定的情绪,他努力地点着头,不可思议地眼神一遍又一



   第257章 西风烈!西风烈!(2/2)

遍落在她的身上,实难信,那张本该倾国倾城的的容颜,如今却镌刻起了岁月的痕迹。

他忘不了,她在清辉宫的花丛之间,起舞引蝶的画面,亦他忘不了,她在庭前拨弦的画面……

清辉宫前,他曾问起,娘亲,宫里的人都在传娘亲生了大病,明明被打入了冷宫,可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那时的他也的确看得出,自从到了清辉宫后,母亲的笑容要比以往,多了很多。

他仍旧记得,她的母亲这样说道,痕儿,你相信他们说的吗?

他自是不信,摇了摇头,这世上,他只相信娘亲一人。

母亲也说起,清辉宫,对她来说,是一种自由。

年幼时的他,自是不能明白,直到过了很多年,他才渐渐明白她所说的话,当他将幼时的话再次说起,且问她是否还记得。

他永远忘不掉,在她说出“记得”二字之后,他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总有一天会,孩儿会给母亲一个真正的自由!

到如今,忽见这一方狭窄的铁牢——伸手便是天,显然站立不能,她只能斜倚在一个角落……不由得他心如刀绞!

“孩儿来晚了!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她眉心一拧,不忍见到他眼中的自责与难过,冻得发紫的唇瓣,柔柔一笑“痕儿莫要自责,你做的一直都很好!还能再见到我的痕儿,母亲真的很开心!”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老天终是给了她一丝怜悯。

她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他为她拂去长睫上的冰晶,四目相对,说不完这一生的话……

得知一切皆是漠沧无忌所为,他心中铸起长恨,滚烫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母亲!孩儿这就救您出去!漠沧无忌——漠沧皇——以及整个漠沧皇族欠我们的!这一次,孩儿要他们全都还回来!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他剑眉扬起,沁着一滴血珠,直指中天,比手中的金剑还要锋利!

漠沧无忌——漠沧皇——以及整个漠沧皇族欠我们的!这一次,孩儿要他们全都还回来!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执念宛如泉流融进了沸腾的血液,他朝雨花台外怒吼——

“东宫还有活着的么?都给我上!”

约莫过去了三个弹指,没有人再敢冲上雨花台,只剩亡灵在雨花台的上空不断盘旋,而那些受了重伤的东宫精锐,尸体一般斜在了尘埃中,血泪模糊,望台上孤军奋战的太子,眼中一片绝望……

李执被押一旁,不断遥望着那个 还在负隅顽抗的身影,风中嘶喊道“殿下!收手吧!莫再反抗了!龙座上的可是你的父皇啊——”

这是他最后可以提醒他的了,太子是个明白人,只要他跪到君主面前去认一声错,君主会原谅的!

只是……

被现实彻底逼到绝望,漠沧无痕骤然仰天长啸一声,手中金剑再次举起,冲到雨花台外缘,将拔地而起的漠沧风国旗帜,再次砍掉。

这一战,只可赢!不可输!

即便是孤军奋战到最后,他也绝不能低头!

李执终是掩下了头,不敢再看太子一眼,耳畔那一声声嘶喊响彻天穹,无数的漠沧士兵从四面八方齐齐汇聚于雨花台之心,手中长矛转得飞快,将围得水泄不通……

他可以想象得出,此刻的太子有多么绝望……

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反抗本该就这么结束,直到那一声破空而来的嘶厉,彻底将遍地的荒凉再度燃起……

“殿下莫急!破西风来也——”

只见,破西风一副黑甲罩身,手操长戟,忽然从天而降,接踵而起的是,他带来的一批西风军!

漠沧无痕绝望的眸中先是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直到他手中长戟将堵在台上的一排士兵横扫而下,再次被希望之火点燃!

两只拳头握得几乎要炸裂,他骤然嘶吼了一声,从无数长矛的欺压下挣脱而出,似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手中的金剑再次闪过了血的光芒!

可是,这终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破西风战死了。

万箭穿心而死。

当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太子为他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吼,那些在场的黎桑仇人、漠沧风人还有许许多多来自各地的人,会永远地记住他的名字——破西风。

破西风安详地阖上了眼睛,他知道,此生也算无憾了。

即便他知道,这一战,必死无疑。

但,他相信太子会一辈子记住他。

一辈子记住他,不再是因那日在昌王府中出卖了他,而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支持了他。

漠沧无痕单膝跪于漠沧真正的战士面前,一身金黄色戎装沾上了触目惊心的鲜血,那脸上同样是血淋淋的,秀发凌乱,带着浴血奋战后的身披疮痍,沧桑和绝望。

众人遥遥望着,光是看着都很心疼。

金庭上。

“皇子谋反,该当何罪?”一大臣问。

“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