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婴儿的哭声。
大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洪水滔滔房屋顶都被淹没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一双手拖出水面。
“快!”
小船加快速度往婴儿方向靠近。
众人异常揪心,小孩代表了新生,同时也很脆弱,要是一个不好,就会落进水里生病死去。
“轰隆隆!” 雷电划过天际。
眼看着又要下大雨,虞园运起轻功过去抱起婴儿,船上百姓惊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有这么矫健的轻功。
接过孩子,虞园下意识拉了一把托起婴儿的手,人被她拉出水面了,可,那触感。
她瞪大双眼,水里的人露出一颗头颅,头颅脸上一双眼睛圆睁,一动不动,没有人出声。
大雨开始哗啦啦地下。
婴儿不能受太久寒气,虞园回神掠回船里。
死去的女人因为那一拉拔,双脚挣脱出被淹没屋顶死角,洪水滔滔,女人整个身体又要被洪涝淹没。
只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针阳额眼睛。
很漂亮,带着祈求,带着坚信。祈求有人经过救救婴儿,坚信一定会有人救这个婴儿。
搜救人自然是尽量搜救活人。
女人的尸体不一会儿就被洪水吹到不知到哪去了。
婴儿仿佛知道要永远失去母亲了,哭声震天响,在雷电轰鸣中听着就很凄惨。船里许多妇人哄她,可婴儿还是哭。
“可怜的孩子。”
“也很幸运了。”
有那样的母亲,怎么不算幸运。换在座的任何一个母亲,要也真面临那样的境地,也一定会像那死去的女人一般。
只是,那场景实在太震撼了。
都死了,双手还是死死托着自己的孩子。
“呜呜呜……”
“哭什么!快问问,这里有没有还有母乳的妇人,这孩子定是饿了很久了。”
那么多人,肯定有人还有母乳的。
说来说去,人群里还真有一个刚生产不到半年的妇人,老婆子妇人们围成一个圈,让有母乳的妇人好好喂孩子。
婴儿嘎嘎哭泣,闭着眼睛小手乱抓,抓到熟悉的东西,嘴巴一吸一允,一会儿就渐渐停止了哭声。
没有人怨她有奶就是娘,婴儿能懂什么。
众人再次看向女人在洪水中消失的方向,那样震撼的一幕一定会深深印刻在他们脑海里,认识丑恶,可总有一些震撼人心的爱催人泪下。
有人捂住嘴巴呜呜恸哭。
怎么会有那么坚强的女子。
孩子的父亲呢,怎么仁心让她用生命举起幼小的生命。
船里有老人老孩子,不能再继续搜救下去了,虞园下令船员行驶船只到驻扎的地方,杞县有几个集中扎营的地方。
她没有想到父亲也在。
她的父亲,一个二品大员,胡子拉碴,衣裙下摆都被水浸湿了,这么艰苦的环境,那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
他那双腿是老寒腿了,也不知道犯没犯。
“圆圆!”
“父亲。”
“你做得很好。”虞士云不吝夸赞,她在健康为灾区所做一切,他都一五一十知道了。
“元庆顺顺也来了。”
虞元庆虞顺衣服也都湿透了,还没去怎么收拾,“是的,我们刚刚和妹妹去搜救河村的人了,现在才回来。”
“嗯。”虞士云看看几个孩子没受什么伤,忙挥手让他们去收拾收拾。
虞元庆和虞顺都跟着人去帐篷收拾了,虞园留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去,小心着凉。”
“父亲您衣裙都湿了,怎么也不去换了。”他们是刚从灾区出来,他是早早就在这呆着,怎么就不把自己收拾了。
“您这双老寒腿还要不要了。”虞园执拗看着虞士云,虞士云久久凝望她的眼睛,无奈只能好好答应,说“等会儿就去,父亲还有的忙。”
“有什么忙的,我先帮您,您去把衣裙换了。”
“你浑身都湿了。”
“我年轻。”
那是年轻么,分明是年幼,虞士云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本是为对方好的,最后两人都受寒了就不好了。
他哭笑不得,圆圆这孩子对他向来公事公办,还从来没有这般关心于他。唉,虞士云转身嘴巴快咧到耳后根。
虞园没有关注虞士云,扫了扫驻地周围环境。
这山树木较多,泥土也不是那种松散的,没有受到山体滑坡,现在大力下雨,驻扎的地方也没有很靠近树林。
很好。
安顿伤员工作忙碌,还是需要一个主事的人的。
下面的人一个一个上来汇报,虞园给他们大致操作方向。
帐篷要分三类搭好,女性一处,男性一处,一家人一起住的又是一处。
“去把驻地人员信息登记一下,家里有什么人没找到或者故去了,都要一五一十登记好了。”
这是虞士云之前没有安排到的。
主事人拱手“是。”
各个地区都要救援人员带着百姓到达驻扎地,孩子的哭声,年轻人安慰老人的轻哄声。
所有人都劫后余生,家里的财物都在洪水中全没了,他们没有自怨自艾,全靠虞家有效安排救援。
钱财还可以再赚,人命没了就是没了,有虞家人在江南,钱财还愁转不回来吗?都安心点,别再贪心护着那点吃的了。
虞家的能力,百姓们自然是相信的。
只要度过了这次劫难,家乡肯定还能重建的。
杞县还有许多地方没有被救援,大雨还在哗啦啦下,百姓是安心了,来救援的人却是担心着还要冒着大雨出去救援。
“下那么大雨,那些官爷还要去哪,外面太危险了。”一个老大爷坐在帐篷里和身旁人唠嗑。
重生的第六十六天 婴儿(2/2)
“那些当官的,我们哪懂。”
有人来登记信息,大爷是个大胆的,就问起了来登记信息的人。
“啊,他们啊,杞县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搜寻,他们要出去救援,雨越下越大了,能多久一个是一个不是。”
登记人员语气不以为意,救援百姓是他们的任务,没什么好说的。
“下那么大的雨,出去岂不是很危险。”大爷声音极了。
这些官爷可都是他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他们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眼睁睁看他们出去冒险。
“危险,可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百姓,”登记人员看着帐篷里的人都登记好了,拿起本子就走,“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不陪大爷聊了。”
“哎,哎!”
登记人员的话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这些人皱着眉头,都忧心巴巴看向外面的大雨。
大兵啊。
那是比小小老百姓还尊贵的存在,以前,他们见到大兵都会下意识发抖然后躲开,就连吓家中的孩子也是说,再不乖就让大兵把你抓走。
一朝被官兵们以生命保护,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是心头张张的,眼里的眼泪那是怎么也止不住。
“不行!他们这么保护俺们,俺们不能就这样呆着,有什么要帮忙的,俺铁柱帮!”说着叫铁柱的男子冲出了帐篷。
而没有生病没有发烧的,也都纷纷出来帮虞家做力所能及的事。
做饭妇女们会啊,搬东西搭帐篷庄稼汉们有的是力气。
而被命令保护好百姓的官兵们,看自己活被一个又一个百姓抢着干,心中的怨气也都消散无踪。
可以军民友爱,谁不喜欢。
其乐融融无外如是。
人心齐聚,这次大灾杞县一定可以熬过去。
搜救到的百姓越来越多,原来的物资越来越不够用了,愁云沉沉压在众人头顶,为了百姓可以吃饱,官兵们吃的少之又少。
“你们多吃点。”
“我们吃饱了,给你们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官兵凶巴巴。
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百姓们应该害怕的,可他们却一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怎么就吃饱了,多吃点,不吃饱怎么保护咱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是叫手无缚鸡之力吧,嘿嘿,我家娃平时都是这么说的。”
江南每家孩子都要上学读书,会这么一两句成语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家长们竟然也都记住了。
学东西啊,谁不想,他们年纪大了,上不了学,跟娃儿学一两句还不行嘛。
“你看你这手,手泡发了,要不就出去了。”一个老妇人抓着一个官兵的手那官兵常出去救援手脚都泡水泡得发白。
看的人心疼得呀。
官兵把手背在身后,“好了,我们要出去救援了,一队!集合!”向百姓点头示意,绷着脸喊底下的兵集合。
小兵们听到命令,忙拒绝百姓们硬塞过来的
像劝自家孩子多吃点,一个个平时能吓哭孩子的官兵,害羞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小伙子。
百姓们的关心他们感受到了,但也就感受到了就行,收绝对是不能收的。推拒,“不能收,不能收。”
“哎!哎!怎么走了,吃了再走,吃了再走。”
“列队!出发!!”领队立正领着出发。
他们不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可当了兵,就是要为百姓付出的,好在这些百姓都是感恩的,只要他们感恩,他们的保护就有意义,保护得很心甘情愿。
“小心点啊!要安全回来!!!”
“大家等你们回来!!”
一队士兵们坐在船上朝送别百姓挥手。
见此一幕,文人们有感而发,对着大雨便是一首一首空前绝伦的诗篇,一队的官兵最终都没能安全回来。
只要是救援行动,就不可能没有伤亡。
水那么深,又有那么多杂草树枝,一次潜水就是三分钟左右,力竭回水面换气,要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可能就此长眠于洪水之下。
古代救援工具不发达,下水除了一身衣服,算得上是刺身上阵了。
没有救生衣,沉了也就沉了。
一队此次前去,没吃饱,又意外遇见一户人家被困,大雨持续下,那家人正好在山脚下。
山体滑坡就在下一刻,山表面泥土都松动了。
为了赶时间救人,一队官兵全体下水,天灾无情,为了这家人能活着,他们把船让给了他们,听说里面还有老人和小孩,他们又进了危险境地搜寻。
“往南走!快走!山要塌了!”
“呜呜呜,别,别。”
孩子被官兵们抛向船只,他们只能赌,不赌孩子只能和他们一起死,赌了孩子还有五成希望活着。
孩子在空中抛出一个好看的抛物线,那是用一队人生命换来的新生命。
那些大人都伸手接着,有人接住了孩子。
山体崩塌就在下一秒,官兵们微笑着就那么被山体压在了下面,泥土的重量加上力竭,没有人能自救了。
“往南走……”
这家人只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话。
营地里,众人都在焦心等一队人回来,晚出发的二队三队都回来了,为什么一队明明先出发,却这么晚没回来。
“大娘问我今天多蒸了好多包子呢,今儿肯定让他们吃到饱!”出去接收物资的人下午就回来了,带回来了好多粮食,其中就有好多包子馒头。
馒头给他们这些百姓饱腹,包子有肉,大家伙都一同的留给了这些要出去救援的当兵的。
望眼欲穿,大家都隐约感觉肯定是出事了,可他们还是盼望着盼望着,在天擦黑的时候,远处飘来了船只。
“快看,有船,肯定是一队那几个小子回来了!”有眼尖的惊喜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