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狗,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下飞机。”张山安又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纪苟。
飞机已经在降落,常平做到了靠走道的一个座位上,手里依旧捏着那个炸弹遥控器。
张山安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扶住了里面的扶手。他觉得常平作为一个犯罪分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找一个人似乎还是不太值当。之前提到过的那笔赃款或许会成为他在飞机降落后释放乘客的条件。
那个时候,他或许会择机动手。
……
“死者为男性,五十四岁左右,死因是后脑处的连续重击。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一个月前。”一个戴口罩的调查员和李斯说了一下初步的法医尸检结果。
荻野凛之助和纪苟则在屋内审讯赵为。
赵为是个黑黑瘦瘦的男子,常年的邮递员工作使他有一身黑红色的精壮的肌肉。他的脸方方正正的,是个标准的浓眉大眼老实人,就这种面相实在想不出他会是个诈骗谋杀犯。
他低着头坐在那里,双手十指在膝盖上不安地搅动,看起来像是个被人污蔑的庄稼汉子。
“我们已经知道你和白三禄是孤儿院时期的好兄弟了。你们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是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纪苟打开自己的小笔记本,问道。
“不全是吧。”赵为的声音比较清脆,是那种活力十足的音色,“其实我们也是最近半年才联系上的。”
“之前你们不是在写信吗,就算之后不写了,最后一次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吗?”
“我的养父母要求我断绝和之前的一切联系,所以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后来是什么情况下又联系上的?”
“有一次我去他事务所隔壁的商铺送报纸,刚好被他看见了,我的变化其实没有太大,加上我们真的是非常要好的关系,所以他能认出我来。”说到这里,赵为抬起头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来惭愧,反倒是我在被他叫住的时候没有认出他来。”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一起实施诈骗计划的?”荻野凛之助歪了歪脑袋,问道。
“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如果那种行为可以被叫做诈骗的话。”
“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他无意间和我说过,说他现在办案都是大方向正确就结案,只要有证据,其他的东西随便编一点糊弄一下就行。”
“后来他就拉上我,让我帮他藏钱,
纪苟和荻野凛之助都点头,如果换作他们俩在小时候体验那种日子,那现在可能也是一切“向钱看”。
“那后来他甚至都开始伪造证据了,你就不怕他冤枉了好人吗?”纪苟再问。
“那他冤枉好人了吗?”赵为眯起眼睛笑出声来。
“那万一呢?”
“这个万一存在吗?”
纪苟说不出话来,因为事实就放在那里,尽管白三禄的证据有问题,但是最后经过调查局复核之后的确没有冤枉好人。
“我对他有信心,因为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我们几个小孩子中最聪明的。”赵为重新睁开的眼睛里有星星,“他曾经破解了孤儿院大门的密码锁,试图逃出去,但是他实在太瘦弱了,很容易就被抓了回来。”
“你们怎么分钱的?”这是荻野凛之助问的。
“五五开,而且我们约定了如果一个人被抓了,不能供出同伴,另一个人不能提前拿钱。”
纪苟轻轻用笔尖戳着桌子,问“他怎么把钱送到你手上的。是不是夹在信封里,然后你送信的时候把钱拿出来?”
赵为用敬佩的眼神看着纪苟“你就是猜到这个然后查到我的吧?”
“其实我们还翻看了白三禄孤儿院时期的资料和记录,对了,还有他的日记,在白三禄眼里你可是他最好的兄弟。”
“我也这么认为。”
“我们从监狱里拿到了那个老师寄过来的信,破解了你写密信的方式。从中获得了线索。”
“你们还真是厉害啊,看来和他差不多了。”赵为感慨一声。
“好了,现在说说院子里那具尸体是怎么一回事吧,我想他身上一定有许多故事。”荻野凛之助将手中的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
“你们想知道什么?要我从什么地方说起?”
“那么,首先,他是谁?”
第九章 目的(2/2)
“如果你们问的是他的名字,那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你们不认识吗?”荻野凛之助和纪苟对视一眼,这一点是他们猜错了。
“不认识。”赵为摇摇头。
“那他是怎么知道你藏钱的地方的?”
“这个你或许去当面问问他比较好。”赵为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荻野凛之助皱起眉来“你杀死他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夜里大概两点钟左右到时候,我起床上厕所,然后就看见有一个亮点在我家院子里晃动,我被吓到了。因为那里是我藏钱的地方。”
“我悄悄地从院墙外绕了过去,摸到了他的身后。果然,他在挖我藏的钱。你们知道的,那些钱不干净,我不能报警,也不能让这个人活着出去。所以我只能这样做。”
“我太害怕了,第一下没有打中他的头,好像是打在了肩膀上。那个人倒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我又朝他头上补了一下。他终于安静下来了。”
赵为说到这里就停下了,用右手比了个抬杯子喝水的动作“有水吗?讲了那么多口有点渴了。”
纪苟挑眉,从门外的箱子里拿了三瓶水矿泉水进来,一人发了一瓶。
赵为歉意地一笑,满满地喝了两口水,继续讲。
“当时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活下来,至于之后的事情压根就没想过。所以他死了之后我愣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
“然后我看见了他挖的坑,他没找准位置,挖的有点宽。不过刚好,我又向下拓展了一点,然后把他扔了进去。”
“后来一到晚上我就想起这个人,从始至终我都只看见他的侧脸,所以在梦里他都是侧面对着我,咒骂我。一直做这种梦搞得我有些神经衰弱,到后来竟然会忘了把钱藏哪了。”
“但是我没有和小白讲,我觉得忘了更好,万一查到我了也问不出什么来。之后等他出来了,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找。”
“等等,我们只找到了四百多万,剩下的去哪了?”纪苟打断了他的叙述。
赵为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感到愤怒。
“剩下的六百万应该在更深的地方,就在那
“那么,在你给白三禄的信里提到有人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想要敲诈勒索你们,后来这事儿怎么样了?”荻野凛之助等他笑完后继续问道。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通过发匿名邮件来威胁我。他很清楚我们的伎俩,说是要向调查局揭发我们,除非我们给他一笔封口费。”赵为稍微想了想才点头。
“不过很奇怪,那个人后来就没有联系过我了,小白的意思本来是如果他再联系就把钱先给他。等小白出来了就无教训他。”
等白三禄出来怕得要二十多年之后了。纪苟腹诽了一句。
赵为突然瞪大眼睛,问道“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现在地里躺着那个啊?”
“你们看,他能发邮件威胁我,说明他知道我和这笔钱的事情,甚至知道藏的地方。然后我一直不松口,他就干脆来了一票大的,直接到我的地里去挖。”
“也有可能。”荻野凛之助认真地考虑了这个可能性,点头说道,“是不是你杀死这个人之后敲诈者才没声的?”
赵为耸耸肩“记不清了,那个人后来没有发过邮件,我也就没注意了。”
“你认识这个人吗?”荻野凛之助把常平的资料放到赵为面前。
赵为撇了下嘴,开始翻阅起来。
一开始看得十分不情愿,不过之后是越来越感兴趣。
“这个人怎么了?”他抬起头来,手里的资料还只看了一半多一点。
“你认识他?”纪苟两眼放光。
见两人都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赵为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毕竟现在还没看完,再等等吧。”
又过了快五分钟,赵为把所有资料像新闻主持人结束节目后做的那样,来回在桌面上敲一敲让它们变得更整齐。
“怎么样?”荻野凛之助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就说怎么会感觉挺熟悉的。”赵为的表情十分古怪,“这个人长的好像我杀的那个家伙啊。”
纪苟和荻野凛之助舒了一口气,这下和他们的想法对上了——常平劫机引起调查局注意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找到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