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马尔和阿尔纳关系密切,再顺便去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人。”李斯说完这最后一句便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人。
在知道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吉卜赛青年极有可能就是药局最后的底牌后李斯是一秒都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距离日落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无数目光汇集于此,他们都想看看今天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据说有民间调查组织做过一个调查,参与调查的民众里有百分之六十五希望鹦鹉螺塔发生事故——即使这会造成市民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
李斯不知道这些,他此时就在塔里,就冲这一点他也不希望身边这颗真正的“定时炸弹”爆炸。
大脑已经全力运转起来,极力思考玩意他身上真的藏了炸弹该怎么化解危机。尽管店家已经全部撤离后的塔内十分空旷,但李斯和阿尔马尔还是“默契”地保持着不到两米的距离。
李斯对他的配合感激不尽,但这么近的距离也给他的逃生出了个大大的难题。谁不想活着呢?李斯还年轻,他不怕牺牲,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坦然地接受死亡。如果能有回旋的余地,他必然会像干涸水洼里的泥鳅那样奋力挣扎。
阿尔马尔似乎是第一次来这座塔里,在巡视搜查过程中不停地四处张望,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不过他的手倒是很安分,很自觉地没有到处乱摸。
李斯和阿尔马尔两人一组负责三层外围的工作任务。这里有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轻易地看见外面的风景。这是李斯特意挑选的地方,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砸开玻璃跳下去,或者把阿尔马尔直接扔出去。
鹦鹉螺塔的设计图早就被牢牢地印在了李斯的脑子里,这座高塔的每一处薄弱点都在他的脑海地图中标注。他带着阿尔马尔四处打转,美名其曰认真搜索,实际上是为了避开这些薄弱点。
后者也没有什么疑问,说去哪就去哪,这样反而整得李斯有些心虚。不过考虑到大局,他还是强行压下各种奇怪的感觉,尽职尽责地当阿尔马尔的导游。
“我听陆琪介绍你的时候一会儿说哥哥一会儿说朋友的,是不是她口误?”趁着他停在落地窗前,李斯首先挑起了话头,试图把话题从鹦鹉螺塔往阿尔马尔身上引。
阿尔马尔思索片刻似乎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倒不是,我和阿尔纳都是捡来的孤儿,可以算是朋
“这样啊……那你和阿尔纳有没有其他好朋友?”
阿尔马尔摇摇头“不知道,我和他也是高中之前天天混在一起疯玩,之后的联系就慢慢减少,到现在都过了快七八年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嗯……那这次你怎么会在他身边?”李斯若有所思地点头。
“之前离开是因为我早就厌倦了跟随着部族的那种四海为家的生活,高中毕业就离开了这个‘家庭’在外面一边学习一边做兼职。这次其实也很巧合,我刚好在这边出差,听说有吉卜赛人的部族摸到这边来了就想去看看,结果刚进营区就撞见了阿尔纳。”阿尔马尔一边回忆一边往前走。
“那他的预言你知道吗?”
“预言?”阿尔马尔皱起眉,有些疑惑,“难道他是占卜师吗?”
“吉卜赛人里从事占卜工作的大多数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他们阅历丰富,一边来说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恐怕不行,主要是因为无法取得客人的信任。”
阿尔马尔的眉毛开始微微抖动,看这样子应该不是演戏演出来的,难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李斯停下脚步“怎么了?你不知道吗?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高塔将倾’的预言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阿尔纳可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阿尔马尔摇摇头,“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至少在我印象里他既不会占卜,而且对这方面也很不感兴趣,他最喜欢的是制作各种各样的模型。”
这个回答显然是出乎了李斯的意料,如果阿尔马尔说的情况属实,那阿尔纳就是在撒谎,这个预言根本就是被其他人“嫁接”到他身上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阿尔马尔在说谎的情况,不过这都不重要,李斯已经用藏在上衣纽扣里的微型相机录下了个阿尔马尔接触后的情况,相信陆琪应该能做出合理的判断。
在
第二十一章 倾倒(中)(2/2)
有消息之前李斯决定继续保持这种谈话的氛围,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有效线索。在行内有一个被多次证明的理论——说的越多,暴露的东西也就越多,没有谁能够在对话里一直不间断地持续说谎。
李斯有点懵,陆琪也好不到哪里去,阿尔马尔与李斯的聊天里透露出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但是她一个人根本处理不过来。无奈之下只能分给了调查局的情报课以及其他协助部门去追查。
这种办法难免会出现进度不统一导致的精确度和效率问题,但陆琪不是超人或者电脑不可能全部一把抓,她只能从中分出重点部分自己接手。
比如其他和阿尔纳有密切关系的人。
吉卜赛人营区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与阿尔纳和阿尔马尔两人所说均无太大出入——“高塔将倾”的预言确实出自阿尔纳,而他在平时也确实表现出了对预言占卜的不信任和难以理解。
这样自相矛盾的情况真实地出现在阿尔纳身上,在这个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年轻男人周身蒙上一层薄雾。
……
舒曼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西服,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副驾驶上,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顺从是因为他最亲爱的哥哥在他胸口处贴了一张炸弹——威力不大刚好可以炸碎他的胸口而已。
用卢卡斯的原话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爆炸那就试试这个好了。”
最为讽刺的是,这种炸弹是药局的,而药局代表奥司他韦已经被捆成一个粽子扔进了后备箱。
卢卡斯面色冷漠地坐在后排,手掌里把玩着一枚造型古朴表面粗糙的金币,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对于卢卡斯和舒曼几人来说意义非凡。
这枚金币代表着霍兰德家族的权力巅峰,是只有家主才能拥有的东西,而卢卡斯在几分钟前在舒曼的口袋里搜出了它。
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如果舒曼当初再狠心一点撤了老爷子的维生设备,那他可能不会端坐在这里。
卢卡斯已经得知了老家主病危的消息,心中很是烦躁,把玩金币的速度也时快时慢。
“还有多久能到?”卢卡斯拍了拍舒曼的肩膀。
“最多半小时。”后者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极了三天三夜米水未
这次对话后的数分钟内都是绝对的安静。开车的司机是卢卡斯的老部下,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闭嘴。舒曼想说话,但胸口的冰凉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的处境。
轿车钻进隧道,车内环境一暗,卢卡斯也同时开口“我问,你答。”
冰块般冷漠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舒曼放弃了任何包括是语言上的反抗,沉默着点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和药局搭上线的?”
“去年,和荻野家族的一次酒会上。”
卢卡斯心中一沉,自己最坏的也是最不愿意看见的猜想现在基本可以坐实了。
“药局和荻野家族是什么关系?”
面对这个问题,舒曼稍微思索了几秒“大约是一种比较畸形的合作关系。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想深入还是问后备箱里那位好一些。”
“你与他们合作他们给出的好处是什么?”卢卡斯接着往下问,算是勉强接受了上面的答案。
“帮助我拿到霍兰德家族的掌控权,其中主要是帮我扫平家族里的那些顽固派。”
“代价是什么?”
“代价……”
“你给了他们什么!”
开车的司机注意到车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一些,不禁打了个寒颤。
“业务合作,技术互通,物资供应保障,设施安保。”舒曼一个一个地数着,居然还数出不少。
这次卢卡斯没有再继续往下,而是凑到副驾驶和驾驶座中间的空隙,握住脸颊一把拧过舒曼的头,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出卖了家族的利益……”
“……我……没有……我没……有出卖……”被捏着脸颊的舒曼说话不太清晰。
卢卡斯手上的力气可没有放松“要是霍兰德家族被药局渗透污染,你就期待自己能死的快一点吧。”
久违的光明填满汽车,卢卡斯松开手,舒曼轻轻揉搓着自己的脸颊“前面就快到了。”
司机心神领会,暗暗地加了油门,卢卡斯靠回后排座椅,继续把玩手中的金币,似乎舒曼脸上的伤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