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整一场高塔事件就是药局和舒曼之间的尔虞我诈，只不过中间插进了利文这个搅屎棍而已。吉卜赛人只是用来吸引调查局注意力顺带扩大影响力的工具罢了。
在整一个布局里，阿莫西林只考虑了一小部分调查局的因素和影响。在他眼里，这场游戏中调查局就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从一开始调查局就陷入了彻底的被动，一直被药局牵着鼻子走，连一丝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太阳从海平面探出一半时，上面派来的行动组到达海清市调查局总部。和局长预想得一样，他、林永生和付辛德等人都被停职调查。眼前案子的负责人由其他人暂时兼任。
最被众人看好的人选毫无疑问是行事老道谨慎的刑事侦查二课课长李阳。上面的意思也是找一个有足够声望和能力的人来负责，临时成立专案组，全权负责此事。
现在局里声望最高的林永生和付辛德都被带走配合调查，选出这个人选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副局长头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搞不好是要得罪人的，但是外面可以说是人命关天，上面又催得紧，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副局同志差点想当场跳楼。之前一直有局长在头上顶着，现在老局长没了他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选出来的人要有能力这倒是简单，问题是还要可以服众就比较麻烦。现在几位刑事侦查课的课长都在盯着这个位置。他们可都是那种一个不服一个的家伙，就算选了李阳上去也未必能压住。
主要还是因为调查局没人在这个案子上有所建树，如果有的话事情反而就简单起来了，直接选就是了，有成果就能让别人闭嘴。
几位课长就坐在外面的小会客厅里，副局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抓着脑袋。
笃笃笃——
哪个倒霉玩意儿现在来敲门？副局同志一下就被点着了，自己正发愁呢，这会儿进来是要看他出丑吗？
怒气冲冲地拉开门，门外站在一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年轻小伙，入眼处就只看见一口大白牙。副局皱起眉刚想呵斥两句，却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几位课长脸色都有些不对，已经到嘴边的喝骂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有新的进展。”来人也根本不给副局长开口的机会，直接抢过了话头。
几位课长顿时直了直身体，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这边。
“你是……”副局长有些不解，或者说没反应过来。
“副局，我是李斯啊。”李斯轻轻皱眉，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密封证物袋，“我从爆炸里活下来了，还找到了关键的线索。”
密封证物袋里正是利文手里的那只遥控器，卢卡斯把它拿给了李斯。
“什么？”李阳自然知道他是李斯，他问得是李斯手里的那个小巧玩意儿。
李斯神色认真，低声道“有关第二次爆炸罪魁祸首的证据。”
众人又是一惊。另一位课长直接站起来问道“你找到人了？”
李斯咧嘴一笑“当然，事情已经差不多都清楚了，后续行动也有眉头。”
那人面露喜色，刚想接着往下问，又及时憋了回去。李斯现在不说那就说明他不会轻易松口。
“那你的意思是……”副局长此时已经大概明白了李斯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他可不想开口提起。
大家都在这里坐着，要说还是由他自己来的好。
“我想接手这个案子。”李斯毫不犹豫地开口。
副局长心中暗喜，脸上却是凝重，故作犹豫地喃喃道“这事儿不太好办啊，我相信你是有那个能力的，但是接手这个案子不单单是要有能力，还要能服众。”
如此说着，副局的眼睛瞟了李斯身后的几位课长一眼。
那边也很有默契地改变了坐姿，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李斯点头，转身举起手里的袋子“这个东西还不足以说服你们吗？”
几位课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阳出声“李斯，你手里拿的这个东西先不说真假，你又不肯和我们说到底是什么，我们怎么相信你。”
其余几人也点头称是，副局长也开口道“是这个道理没错，李老弟，你也应该和大家讲讲，你说的进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是调查局的人，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这不是避讳不避讳的问题，我所说的进展以诸位的保密等级恐怕不太够。”
“保密等级？”李阳皱起眉随后又舒展开，“这件事情难道还和你们那个专案
组有关系？”
“嗯，有大关系。”
之前开过口的另一位课长眯着眼睛笑道“嚯，我就说怎么查来查去一点眉头没有，敢情是林课长瞒得紧啊。”
李斯把目光投向他，这人是特殊事件应对二课的课长，平日负责处理兰山港区的突然事件，也是那种办案经验极其丰富的人物。
“王课长这话说得可不太好听，林课长先前本身就是这个案子的总负责人，办案也是由我们刑事侦查一课来弄。说不好听点各位都只是从旁协助，按照调查局的相关规章制度，那些情报确实不能随便同各位分享。”
王课长被噎了一下，不再说话，另一位来自霍兰德区的课长接上“先不说这些，比起在这里扯皮，能不能和我们透露一下你的进展呢？”
李斯讪笑着挠头“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各位的保密等级是真的不够。你也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按规矩来……”
副局长从李斯身后走出来，笑得和蔼“这样吧，李老弟呢就先做这个名义上的总负责人，这样就可以提高几位的保密等级了。至于听完之后要不要合作，那就看李老弟的线索怎么样了。”
“你们看这个提议如何？”
李斯站在副局长身后，双臂环抱胸前，看着会客厅里的课长们。
……
面对这这样的局面，奥司他韦脸色只是阴沉了一些，冷漠地说道“你背叛了组织。”
光头店长走到舒曼身侧，同他保持半米不到的距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组织现在已经变了，每个干部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胡闹。”
“所以呢？”奥司他韦猛地抬手，手里的枪指向光头。
这处房间的窗外顿时响起一连串的上膛声音。
舒曼只是挑了挑眉，轻轻抿了一口方杯里的酒，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出手。
光头店长似乎当那黑洞洞的枪口根本不存在，直勾勾地盯着奥司他韦的眼睛，继续说道“既然那些干部都能自立门户搞分裂，我为什么不能找个更好的人合作？”
“我们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你找了阿莫西林做靠山，我找了霍兰德家族做下家。”光头店长苦笑一声，“你我都知道，药局
“倒了一个药局，那些干部们又能成立水局、车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是其中之一，我们都是一道人。”
奥司他韦不为所动，食指搭在扳机上，嘴角不住地抽搐“你根本不明白药局的真正意义，根本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
“那你明白吗？”光头摇摇头，“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我们不过是犯罪分子或者恐怖分子罢了。之前调查局抓不到我们是因为我们是一个整体，如果药局分裂光凭那些干部能有多大本事？能藏多少天？”
“不找个机会洗脱这个身份到时候你能跑掉吗？这些年来做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情你数得清吗？要是一笔一笔和你算账不得枪毙十次？”
光头店长伸出手拍拍奥司他韦的肩“听我一句劝，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还是要抓住。霍兰德家族正好需要我们，这条大腿抓紧了下半辈子至少也能平安无事。”
奥司他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光头店长的眼睛，他们俩相识时间不长，后者这段时间一直以沉稳老实的形象示人，说实话还挺招人喜欢。但看现在这个情况他大概率是看错人了。
“阿莫西林就是为了药局吗？他的野心可不比那些已经行动的干部小，如果不是有个能量相当的左氟沙星，他恐怕早就明着自立门户了。”
“你想拉我下水？”奥司他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想帮你个忙。”光头店长如此回应。
“我明白了。”奥司他韦的食指小半边离开扳机，“那如果我拒绝你呢？”
“你不会有任何事，怎么来的怎么走，你甚至可以向上面汇报我的叛逃，没关系的。”光头店长一脸无所谓地说着这些。
呵呵，明明之前一起时还一副担心阿莫西林怒火的样子。奥司他韦腹诽，表面上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光头店长说这些无非不就是想展现霍兰德家族的实力和自己的“宽容”罢了。
“怎么样？”
奥司他韦咧嘴一笑，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择——一朵血花开在了光头店长的后脑勺上，一小块碎片夹带着硝烟的气味掉进舒曼的酒杯，引得后者一阵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