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只简单地打了个盹便红着一双眼睛赶到了海棠湾区调查局，一进刑事侦查课的办公室大门就看见了课长林永生一脸严肃地站在会议室中央，双手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纸箱子。
“都到齐了吧？”
看来李斯又是最后一个到的。
“由于接下来行动的特殊性，我们决定采取一些特殊的保密方式。”一边说着，林永生一边打开了手里的箱子，拿出里面的老实按键手机，“这些手机是安全级别，不能连接互联网，不可拆卸，只能互相拨通电话。”
“接下来我们都要用这些吗？”靠在墙角的杨帆问道。
“至少一个周，等到事件过去就可以。”林永生又拿过一个空的透明收纳盒，“大家都把自己的手机放到里面，我们已经包下了一家酒店，这段时间就委屈大家了。其他参与行动的部门也是一样”
“接下来给各位十分钟安排一下，然后就开始。有问题的可以来单独问我。”
众人面面相觑，都走到会议室外面开始安排家里的事情，李斯没有动，等其他人离开后才开口问道“那纪苟他们怎么办？上交手机倒是没问题，他们联系不上我们怎么办？”
“这也是个问题，但是我至少得要做到一视同仁吧，你也安排一下那边，你们几个肯定有一套。”林永生拍了拍李斯的肩膀，“而且他们那边这次过去其实更想度假，有纪涛在那边照应，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愿如此。”李斯点点头，给纪苟发了个消息便把手机扔到了透明收纳盒里。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好安排的。最多就是催房租的房东太太暂时找不到人而已。
“你肯定是自己人，我也不瞒着你，这些手机里都安装了定位芯片。”
“你是怀疑……”李斯眯起眼睛。
林永生叹了口气“我也是没办法，维克托有很大的嫌疑，我不确定药局在我们内部还有没有安排其他人。”
“也好，这次行动刚好顺手抓内鬼。”
十分钟时间很快过去，参加此次行动的刑事侦查一课成员又陆续返回了会议室。没有人对林永生的保密计划提出异议，反正之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谢谢各位配合，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林永生把透明收纳盒封好，亲自抬着走出办公室。他开门的时候李斯看见了站在门边对自己使眼色的李欣妍。
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李斯一脸狐疑地看向这位神神秘秘的同事“什么事情非得出来说？”
“没有，是想麻烦你和我一起出趟外勤。”李欣妍道。
“你们情报课没有别人了吗？找人找到刑侦来了。”
在以往的行动中所有刑事侦查课的调查员都羡慕情报课的同事——当行动真正开始的时候最闲最安全的就是他们。
“这次情况特殊嘛，然后这次要找的人还有点特殊。”李欣妍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的对象是钱途，我第一次面对这个家伙，需要找个人镇镇场子。”
“嚯，看你平时和纪苟打交道的那副模样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来着。”李欣妍就没给过纪苟好脸色，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差点让李斯都忘了这家伙其实刚刚进入调查局工作不久，年纪比他们这群“老男人”都小。
“别废话了，去还是不去。”李欣妍翻了个白眼，冷声道。
“都可以，反正我现在是自由身。”李斯抛了抛自己的车钥匙。
……
钱胖子的茶馆生意并没有受到高塔将倾的预言影响，两层楼高的茶馆依旧满满当当。不过他本人可能不太高兴，因为他刚刚在鹦鹉螺塔下的商业街搞到一个店面，这可费了他不少精力财力，要出了什么事情那可真是要命。
李欣妍提前通过自己的线人预约了二楼雅座，此刻就和李斯安安静静地坐在包间里等待着正主到场。
木质地板开始吱呀作响，茶艺桌上水池里的水面荡起波澜，李斯喃喃了一句“这胖子又加码了。”
话音刚落就有座肉山打开门挤了进来，坐两人对面，他的高级仿生游泳圈甚至把茶艺桌往这边推了一小截。
“我听说是有新客预约，没想到是你这个丧门星来了。”陷进肉 团里的两粒黑豆闪了闪，钱途没好气地呛道。
做灰色生意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讨厌调查局，而李斯又恰好属于这种人里面最惹人嫌的一批
。别的不说，白嫖情报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而且他在调查局虽然没个什么职位，但是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钱途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而且想这种灰色生意必定有自己的线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干净人。李斯这人欠就欠在白嫖情报不说，还顺便摸着这些情报把后面的线人给拎出来了。你找他理论，他就一脸惊讶地看着你，用最欠揍的语气说自己啥都不知道。
钱途现在见到李斯就巴不得绕着他走，没想到这还能给找上门来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今天的正主可不是我。”李斯笑得眯起了眼睛，把头偏向旁边的李欣妍。
钱途眼中寒光一闪，斜着眼瞥了一眼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小姑娘。却发现她也在冷冷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就是纯粹的漠视。
这可有点意思。
“说说，要什么情报。”钱途挪动自己的手臂，摁下旁边墙壁上的按钮。
“关于最近活跃在海清市的那支吉卜赛人。”李欣妍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关于这些人的基本资料，放到钱途面前。
钱胖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李欣妍的眼睛。直到有人推开包间的门进来泡茶。
直到那人离开，三人一句话都没有说。钱途和李欣妍两人就互相盯着，李斯则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打量着上面的花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这个好办。”最后还是钱途先开了口，他挑起一边眉毛，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具体需要哪方面的情报？”
“背景、行动、人员资料这些方面的。”李欣妍毫不客气地小小喝了口茶水。
钱胖子的眉毛放下，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大号肚子上。
“嚯，看你样子这些东西都在肚子里啊。”李斯微微抬眼看向钱胖子的肉脸，“她说的可能不是太清楚，我再展开说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在茶艺桌上敲出清脆的响声“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背后又站着什么人？和什么人沾过边？当然还有好多好多。”
“李斯……”钱胖子的嘴角开始抽抽。
“嗯？你说，我在听。”李斯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桌面上的一支录音笔，
“这些吉卜赛人的到来确实很突然，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消息。”钱胖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感觉整个人都没了精神，“他们的那个什么预言也是，就像地震一样，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我们都是靠人来搜集资料，这也得给点反应时间不是？”
“是吗？那你还好意思搞这个？”李斯脱下眼镜仔细擦拭，环顾四周，“我看你这个名头也不太真啊！”
他的语气和表情极其夸张，就连旁边的李欣妍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钱途的脸皮抖了几下“我的人又不是神仙？而且就连你们调查局也查不到的东西让我这种人来弄，你觉得合理吗？”
“我可觉得合理得很。”
钱途的牙齿都在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换个人在这里阴阳怪气恐怕早就被打了，但是李斯不行，他背后站着的人钱胖子可惹不起。
“我们当然会等值交换。”李欣妍在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钱途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出了包间。
“非常感谢。”李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好家伙，你可真敢说。”李欣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僵硬的面部，“这个胖子的气势让我有点难受。”
“看你的样子可不像你说的这样。”
“他真的会给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大概吧，但我这么一搅他至少不会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你。”李斯撑着坐垫起身，把录音笔夹到上衣上显眼的地方，伸了个懒腰，“走吧，下去拿货。”
……
茶馆门口此时正是人多时候，人往哪儿一站都能听见许多平时摸不到的消息。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外面都在疯狂地传一个消息“鹦鹉螺塔将在本周六下午六点爆炸倒塌。”
“你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吧？”李欣妍抱着一包纸袋装的茶，匆匆忙忙地从茶馆里跑出来，用胳膊肘戳了戳李斯的腰背。
“当然听到了，我的这耳朵也不是白长的好吧？”李斯翻了个白眼打开车门，在进入驾驶室的一瞬间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回调查局！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