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卧室里面已经亮起了灯,布置的温馨、舒适的内室一下子变得温暖了起来。
橘色的灯光洒落在姮娥如雪如玉的面庞上,勾勒出她绝美、静谧的轮廓。
弯如月牙的黛眉,似是翠鸟鲜亮的尾羽,服帖地拢在她的面颊上,黛眉下面是一双灿如星辰的明眸,此刻流淌着温柔、醉人的波光,挺直、秀美的鼻峰,似是花瓣一般娇柔、艳丽的樱唇……
她就像是一朵在时光里面徐徐绽放的牡丹,逐渐褪去了青涩的模样,变得愈加雍容华美,国色天香。
“少夫人,小少爷这几天又长大了不少,您看他这小拳头,多有劲啊!”
蕊珠望着摇篮里面娇嫩、漂亮的小婴儿,雪白的一张小脸蛋,弯弯的眉毛,小樱桃一般的红嘴唇,特别是那双黑葡萄一般闪亮的大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看得人一颗心都要化开了。
姮娥望着正傻傻地啃着自己小拳头的儿子,目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儿子从摇篮了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的珍宝。
“寿哥,我是妈妈……妈妈……”
尽管知道儿子现在什么都不懂,姮娥仍是柔声和怀里的宝贝说着话。
寿哥以为母亲是在跟自己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嫣红的小嘴裂开,露出里面嫩嫩的牙床,纯真、干净的笑容像是一个小天使。
“少夫人,您快看,寿哥笑了……”蕊珠惊呼道。
虽然蕊珠只有十七岁,别说孩子了,就连嫁人都没有,可她看顾了小少爷这么多天,生生被小少爷培养出了一腔的母爱,真把小主人看的眼珠子也似。
“寿哥,这是蕊珠姨姨。”姮娥伸出一根食指,一双明眸弯了弯,笑眯眯地指向蕊珠。“你蕊珠姨姨照顾你辛苦了,我们寿哥以后可不能忘了蕊珠姨姨。”
“少夫人,使不得!”蕊珠听到姮娥口中说出的那声“姨姨”,震惊之后,便是满心的惶恐,她何德何能,竟能让小少爷称一声姨姨。
“少夫人,照顾小少爷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
蕊珠已经从巨大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双膝一弯,就要跪谢……
姮娥一个眼神制止了她,轻柔、甜美的嗓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威严“这是做什么?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是,少夫人。”蕊珠连忙直起了身子,一时间,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摆。
姮娥看着蕊珠这副拘束的样子,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以前只以为这丫头泼辣、爽利,颇有一些得理不饶人的脾气,没想到内里却
姮娥唇角的笑容变得十分温软,一双晶亮的明眸像是缀满了星辰,她对着蕊珠温声说道“傻丫头,我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
姮娥说完,在寿哥娇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将怀里的小宝贝放到摇篮里面,轻轻晃着,随后,她抬了抬手,示意蕊珠坐到自己旁边来。
蕊珠虽然有些怯生生的,但她习惯了服从少夫人的命令,依言在少夫人身边坐下了。
姮娥握住蕊珠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动作里带着一股温柔的安抚,渐渐缓解了蕊珠紧张的情绪。
姮娥缓声说道“你们都是自小跟在我身边服侍的,情分与旁人不同。这些丫头里面,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和飞琼。飞琼跟我说过,想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终身不嫁。我已经答应了,现在我身边也的确离不得她。等到哪天她改变主意了,我再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至于你……”姮娥温柔、恬静的面容浮上一丝伤感,温柔的目光带着细碎的伤痕,像是雨中被打落的紫丁香花瓣,有着细细的哀愁。
“你和飞琼还不一样。你是我的奶娘之女,我和你喝一样的奶水长大的,在我心里面,你和菊喧都是极亲近的……”
姮娥提到这个名字时,一双明眸飞快地闪过一丝水光,脸上更是充满了黯然之色。
“少夫人,若是我姐姐泉下有知,看到您这样难过,一定会心疼的……”晶莹的泪水从蕊珠的眼睛里滚落,打湿了她那张宜嗔宜喜的芙蓉面。
蕊珠和自己的姐姐菊喧只差一岁,姐妹两个伴在一处长大,虽然也会为了衣裳、首饰打架,感情却是极好的。
初闻菊喧死讯那一刻,蕊珠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在看到寒酥等人脸上的悲色之后,她才相信自己的姐姐是真的走了。
蕊珠难过的大病一场,只恨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当得知姐姐是为了救少夫人才丢的性命,蕊珠难过之余对姐姐更是敬佩,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将少夫人照顾好,这样,才对得起姐姐的牺牲。
对于蕊珠来说,那段以泪洗面、肝肠寸断的日子,终究是挺过去了,只是姐姐的死也成了她心里面一道不敢触碰的伤口。
没想到,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揭
第二百三十二章 义妹(2/2)
开。
“蕊珠,当初是我……是我误信了她人,才害了你姐姐,我宁愿你怪我……”
姮娥抽出衣袖里面的锦帕,极尽温柔地为蕊珠擦着面颊上的泪痕。只是她的眼眶,同样闪烁着晶莹之色,咸涩的泪珠润湿了双唇,舌尖尽是苦意。
“少夫人,不怪您,是人心太恶!”蕊珠是知道前因后果的。
当年,少夫人对曾锦润有恩,对莲舟一家更是没有半点薄待。结果人心易变,少夫人当初的伤心,绝不会比自己的少,这重伤心里面,还要再加上一重内疚……
“蕊珠,我亏欠你姐姐的,只能来世再去弥补。对你,我会加倍的好,连同对菊喧、还有菊喧对你的那一份。”姮娥已经收了眼中的泪意,只是娇柔的嗓音仍是透出一丝哽咽,她郑重地承诺道。
虽然人死难以复生,但照顾好菊喧所牵挂的人,才能让这个忠婢安心去投胎。
“少夫人,能为您而死,姐姐也是死得其所。不仅是姐姐,飞琼姐姐,还有我,我们都是这样想的。”蕊珠颤声说道,泪雨之中,唇边带着一抹笑容。
大家族里,表面光鲜,内里却充满了倾轧和算计,是少夫人挡在她们身前,才能将她们护得风雨不透。
能做少夫人的丫鬟,是她们这些人的福气。只是有些人,并不惜福。
“好了,不说这个了……”姮娥见蕊珠这样难过,心里也不好受,她微笑着转移话题,“看我,本来是要说你的婚事。蕊珠,你对寿哥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不光是我,少帅也是看在眼里的。”
“少夫人,奴婢不敢居功……”蕊珠张口欲言。
姮娥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菱唇“嘘,听我说完。”
蕊珠听话地闭了嘴。
姮娥这才继续说道“我是打算认你为义妹的,等到寿哥三岁,就给你挑一个好夫婿。以后你想寿哥了,随时能够进府来看寿哥。”
“少夫人,我不想嫁人……”蕊珠现在半点没有嫁人的念头,她只想看着寿哥牙牙学语、看着寿哥蹒跚学步,渐渐长大……
“你呀,可不要和飞琼一样,钻了牛角尖。”姮娥嫣红的唇瓣翘了翘,手指温柔地抚上蕊珠的面颊,她指尖微凉,指腹上沾上一抹湿润。“别哭了,好好照顾寿哥,少帅也该回来了。”
姮娥起身,在蕊珠肩头拍了拍,她温柔地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儿子,转身离去,把空间留给了蕊珠,等着她自己默默平复下来。<
走廊上面,飞琼望着娉婷而来的倩影,屈膝一礼“少帅已经回来了,在卧室等您。”
飞琼说完,视线对上少夫人一张红粉泪湿的玉容,一双俏丽的杏子眼浮上一丝担忧“少夫人,您怎么哭了?”她眼波微转,想到小少爷房里的蕊珠,有些明白了。
“您可是想起……”飞琼欲言又止,
“没什么,只是蕊珠这丫头,有心结,我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姮娥红唇微启,缓缓舒了口气,一颗心仍是有些酸涩。
“你过去陪着她吧,你们姐妹之间也好说话。”姮娥说完,轻轻摆了摆手,往她和陈玺的卧室走去。
飞琼望着少夫人的背影,咬了咬唇,任是她心有七窍,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少夫人心头的难过。
罢了罢了,还是先去看看蕊珠吧。
飞琼轻手轻脚地去了小少爷的卧室。
姮娥推开房门,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陈玺,男人高大的身影山峰也似,挡住了卧室里面大半的光线,一身威严、冷凛的气势有如匣中藏剑,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见到姮娥进来的一瞬间,男人身上的冷意瞬间收敛了,英俊的近乎锋利的五官柔化了下来,一双深邃的墨眸犹如一张温柔的丝网,一瞬也不瞬地捕捉着姮娥的身影。
“怎么哭了?”陈玺大步流星地向着姮娥走过来,看到她脸上的点点泪痕之后,心脏一抽,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按上她的眼角。
“谁欺负你了?嗯?”陈玺低沉的嗓音极尽温柔,像是怕把妻子吓到似的。
姮娥扑到男人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橘色的灯光下,她黑色的睫羽犹如染上了一层细碎的金粉,温柔地扑闪着,像是一个易碎的梦境。
“夫君,我想要认蕊珠作义妹。”姮娥双手环住陈玺的腰,埋在男人的怀里,浅声说道。
“蕊珠?照顾寿哥的那个丫鬟?”陈玺对于妻子身边的人,还是有印象的。
特别是蕊珠,能被妻子安排去照顾寿哥,必然是心腹中的心腹。并且,寿哥还被这丫鬟照顾的很好。
“就是她。她的姐姐是菊喧,在苏城,为了救我……”姮娥娇柔的嗓音颤了颤,难过地说不下去了。
“乖,别哭……”陈玺心疼的不得了,他也顾不得被妻子的泪水浸湿的衬衣了,轻柔地拍着妻子的后背,柔声说道“不就是想要认个义妹吗?只要你开心,我就没有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