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结束这种僵持的状态,君隐用了激将法逼赫兰静出现。君隐相信,只要守门家族不是都傻,就一定会派人出来和他详谈。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主动出来和我谈,二是我打到你出来和我谈。”
正在认真观察君隐的赫兰静,被这句注入了三成灵力的话给吓到了。君隐这句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声音直接就在他的耳边炸开。他没有想到自以为是不着痕迹地监视,早就被君隐发现。
“族长,君止衡是在和谁说话?”
“你说呢?”
“他发现我们了!”
“你安静地待在这里,我出去会一会这位少年成名的青厄馆主事。”
在说过威胁意味如此浓重的一句话后,君隐就再没有出声,适度的刺激可以让人清醒,但不可以过分,他知道暗处的那个人在判断他这句话的份量,也在调整状态。而他则丝毫没有因为等待显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知道,他越沉得住气,那一边就越慌张。
的确如此,君隐这边再不开口,而赫兰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对策,他只知道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有着一身他根本看不透的修为,和无法探究任何情绪的脸。
赫兰静最终选择出去,而他的手下则劝阻他不要去。
“我相信君止衡刚刚说的那句话,如果我不和他面对面,他将这里全部拆了都未可知。”
就在君隐的耐心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赫兰静出现了,而且是突然现身与君隐的面前,就好像是脱掉了一直披在身上的隐形衣,企图用惊吓来打乱敌人的步骤。
当然,这一招对君隐来讲只是个无效操作,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在君隐看来,这么一个罔顾人命、自命不凡的家族,领头人应该年龄更大些,没想到眼前这一个也不过就是四十几岁的年纪。
“君主事好大的口气,真以为你能轻易地就解决我们?”
“我来这里不想和你多费口舌,告诉我入口,我要进冥蛮之境。我对你们家族搞了几百年的勾当不感兴趣,我只想尽快进去。”
君隐的目的让赫兰静吃了一惊,“你要进冥蛮之境?你疯了吗?”
“我不需要和你交代我的决定,你只需要在今晚蓝月的时候,打开入口。”
赫兰家族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防着有人来破坏入口,或者是企图通过他们毁掉冥蛮之境,但这是头一次听到有一个人说他要进去。世人都知道,冥蛮之境是流放之地,是死亡之地,他们恐惧并且厌恶那个未知的空间,现在竟然有人不顾一切执意要进去!
更关键的是,君隐竟然还知道要在蓝月出现的时候,入口才会显现,说明他已经做了完备的功课,赫兰静想耍一点手段都会被看穿。
想到这里,赫兰静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对君隐充满着敌意,他试着向君隐提出了疑问,“君主事,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进去吗?”
“我说我去拯救世界你信吗?”
这看似调侃的一句话,让赫兰静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有几分道理,君隐是青厄馆的主事,是八大世家的天师,拯救世界这种荒谬的理由在他这里,其实顺理成章。
赫兰静知道君隐不会和他说实话,也就没有再问。
“既然如此,我们赫兰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那就让我们等到蓝月出现吧。”
进入冥蛮之境需要一个契机,并非是所有的时间都可以。鬼晰告诉君隐,当年她陪着白笙到了这附近的时候,离蓝月出现还有三天。鬼晰问白笙,既然还有三天的时间,为什么不先在附近的客栈休息,白笙告诉她蓝月出现的时间很短,而且时间有可能会提前但是不超过三天,犹如昙花一现般,他必须全神贯注地守在这里。一旦错过,那就要再等五十年,可以想象真要是再等五十年,白笙说不定已经被觊觎他这门本事的人控制到死了。
最后不出白笙所料,蓝月提前出现了,出现的时间因为没有准确计过时,鬼晰估计可能连烧完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
在最初听到蓝月两个字的时候,君隐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月绾尘最喜欢利用红月的时候来灭妖,但是他从来没有听月绾尘说过还有蓝月的说法。
鬼晰告诉他,蓝月的出现很稀有
,因为那一天,月光会打破一层平时根本看不到的屏障。它就像是锋利的刀,穿破人力无法达到的极限。正是因为它如此稀有而神奇,所以很多人会为了完成一件事而苦等五十年。
想到这里,君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有一点迟疑,但还是问了出来,“赫兰族长,上一个蓝月之日也是你守着冥蛮之境吗?”
赫兰静一愣,等了好久他才开口,“是我祖父守的。”
“那他现在还在吗?”
这个问题让赫兰静的表情一时变得很僵硬,君隐以为他会拒绝回答,但他还是说了,“他已经去世了,就在蓝月之日过去三天后,这件事是我祖母告诉我的。他快不行了的时候,只把我父亲一个人叫到了屋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
“赫兰族长,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估计离蓝月出现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我劝你将这里包围。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今夜你们将有一场恶战。”
从白笙进入冥蛮之境,到君隐现在等待进入,这期间已经过了几百年,鬼晰当时为了护住白笙让他不受阻拦的进入冥蛮之境,杀了不知有多少人。这样的情景,似乎每五十年都会上演一次,相信赫兰静的祖父也是因此而丧命。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万青园这附近的怨魂数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围。就算是赫兰家需要怨魂的力量掩饰入口,可那些不是赫兰家制造出来的怨魂,它们的出现又怎么解释。
一直到现在,赫兰静都对君隐的出现十分警惕,就算是君隐表示他本人对毁灭不感兴趣,赫兰静也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但他和君隐刚才的对话,明显给了他一个讯息,君隐知道有人要来闹事。
秉持着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精神,赫兰静把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就像是为了印证君隐的警告一般,赫兰静刚隐蔽好,就有一队不明身份的人马,快速地穿过树丛,向赫兰静的方向靠近。
赫兰静一想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蓝月之光打破屏障,就是这队敌人毁掉冥蛮之境的好时机,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当即赫兰静就下令开始攻击,正是因为他们的
两方谁都没有留手,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大混战当中。除了君隐,他正坐在赫兰家的指挥室里观看着战局。他当时就和赫兰静说得很明白,他不会帮助任何一方,他只是想要进入冥蛮之境,所以不要指望他会帮忙。赫兰静也清楚,这是君隐最大的让步,他没有站在赫兰家的对立面,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来的那队人当中,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形让君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太熟悉了,答案仿佛就飘在他的眼前,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但又模糊不清令他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这个意外的事件让君隐对这个人投入了大半的注意力,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头领,虽然每个人穿的衣服都一样,但是他的手里多了一件别人没有的武器,看样子应该是一柄短小的权杖。说到权杖,君隐不禁想起了让曲婴卑躬屈膝的鹿杖人,虽然鹿杖人手中的鹿角权杖比这个人那一柄长多了,但是鹿角……
君隐“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让一直在旁边监视他的赫兰家守卫吓坏了,以为他要加入战局了,赶紧拿出武器对准了君隐。
君隐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守卫一眼,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拿权杖的人身上。也怪为难这守卫的,君隐要真是想干什么,就是十个他也拦不住。
君隐盯着权杖看了很久,他的心底突然攀升出了一种愤怒,无论是作为君家人的君止衡亦或是解封后的君隐,他从来不曾怀疑过楼之夷对君家的忠诚,对君家的感情。可是当真相红果果地摆在眼前,君隐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犯了一个大错误。
人确实是脆弱的动物,会因为感情而影响对人对事的基本判断。天道试炼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鹿杖人,却丝毫没有怀疑过鹿杖人的来路。直到刚刚他才把楼之夷摆在君家楼的鹿角雕饰和这一切都联系起来。
楼之夷到底想干什么?他换了一张又一张的脸来面对众人,他操控了曲婴,他带走了夏留霜,现在又出现在万青园。君隐真地很想亲自问一问楼之夷,装模作样了这么多年到底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