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在梨花醉里下了毒药,她当着君渊的面,剥夺了自己生的希望,只是她还是不忍心,不忍心亲眼让他见证自己的死亡,于是在他走之后,她将毒酒一滴不剩地喝了个干净。在那之后,她便坐上了前往冥界的摆渡舟。
冥界同她想象得不同,这里甚至有一种极致的、破碎的美感,走过琅雀街的时候,她偶有幻觉,就好像自己多年以前曾来过这里。
青涯看着神情淡然的月牙来到他面前,惊讶不止一点,她竟然突破了生死簿的限制,选择了自己的死亡,难道这就是混沌之神死后必经的路?
“我们又见面了,我的记忆虽然不完整,但我知道,你可以送我进入轮回。”
青涯皱起了眉头,“恐怕我不能,你的命数从来不由我定,况且……”
“况且我应该与另一个人一同来,不是吗?但我不想,我想斩断这种纠缠。”
月牙的话音未落,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会允许我们之间的纠缠消失……”
这个声音月牙再熟悉不过,她与声音的主人总是有着割不断的因缘。
青涯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人只怕是注定要将这团乱麻一样的关系继续下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只是想要先走一步,喝下孟婆汤将我彻底忘记,但,你却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答案,我不愿意。”
月牙望着君渊的眼,万般情绪凝在心头。她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他,只是希望下一个转世,他们可以摆脱宿命的纠葛,她面对他的质疑,给不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业障已除。
这个时候,青涯向前走了一步。
“既然你可以出现在这里,就证明有些事情你也很清楚,如果轮回阻拦了你们的脚步,那恐怕你们要继续赎清身上所背负的一切。”
他们站在轮回之前,没有着急地就迈进去。
“我伤害你,却始终没有给你一个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我只想知道,我满腔心血是否付诸东流?”
月牙听了君渊的话,嘴角擒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壶梨花醉,一杯合卺酒,我知你心,心随我意,此生爱恋,直至地老天荒……”
君渊终于得到了他三十多年来一直想要的答案,他忽然间觉得,这许多的磨难与痛苦都是值得……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他们双双消失在轮回当中。
青涯握紧的双手终于松开了,他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君上,这是不是意味着,五界的动荡总算告以段落?”
“是,他们终于可以过平常人的生活,可以按照生老病死的自然循环一世一世地过下去。不过,你还是要和孟修多注意一些,他们毕竟身份不同,难免会出点岔子,只要是不扰乱生死簿和功德簿的前提下,都可以随手帮上一帮。”
“是,君上。”
……
正如青涯所言,月绾尘和青渊的身份毕竟不同于凡人,运数的走向难免就出了岔子。
这一日孟修捧着生死簿来到了青涯的面前,“陛下,月神的第三十三世不知怎么的突然断了。”
月绾尘的第三十三世投生成为了大安朝的邻居西域某国的一位公主,不到二十五岁就被自己的夫君一杯
番外六 轮回?重生(2/2)
毒酒害死了,然而生死簿上面的记载却不是这样,“既如此,那便挑上一段相近的命数,为她续上吧。”
陆远把月绾尘的灵魂送到了偏殿里面,本是想让青涯见上一面,然而青涯却拒绝了,还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陆远和孟修,说是要去五界游历一番。
……
青涯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似乎总是躲在青渊的身后,他空得了一个枢悬帝君的称号,却没能做过任何一件事,他想要挽救自己的兄长,他想要放肆去爱月绾尘,然而一切终究只是空谈。他甚至胆小到不敢再见月绾尘一面,也许这样就可以掩饰自己未曾改变过的爱恋。
借着游历五界的借口,他离开了冥界,也许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切。
一转眼间,青涯已经在人间住了五十多年,他像凡人那样,在山林间为自己辟出了屋子,还养了好几只小鸡和鸭子,这种充满着人世烟火气息的日子也很是不错,渐渐地他忘记了那段哀恸不堪的过往。
这一日夜晚青涯正在休息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极为嘈杂的声音,他本就浅眠,听到声音便再也无法入睡了,于是他走出屋子,只见不远处竟然燃起了好几十只火把,他本不欲理会,然而火把群却离他越来越近。
“快看,这里有一间屋子,那厮定然是躲到这里了,快点!”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二三十个人将青涯的竹屋团团围住,其中领头的那一个,还冲着里面大喊。
“里面的人赶紧出来,要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青涯一听顿时生出了些火气,他也没着外袍,就穿着一件青墨色的里衣走了出来。
即便青涯在人间待再多年,也改变不了他神的身份。他气质清冷,容颜绝美
“诸位深夜入林间,这是要造出多大的一番声势?”
青涯是处在上位者的身份,这一句话虽平平常常,却仍是令空气都压抑了许多,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气氛,这些莫名闯入者不敢擅动,也不肯就此离去。
正当两方僵持时,从树梢上荡下一个身影。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何苦要打扰无关的人?”
荡下来的这个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恰好站在了青涯与擅闯者当中。青涯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年在看到他之后,露出了惊讶而又痴迷的表情。
“就是你小子,我们今日可不会放过你了,看刀!”
话音刚落,少年人就与他们缠斗在了一起。少年人身手很是不凡,怕是没有半炷香的时间就让这群大汉们横躺竖卧。
青涯有些不高兴,他选在这里就是图个清净,如今有了这么一桩事,以后怕是要人来人往了。于是,他转身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这位公子,在下很是过意不去,惊扰了你,公子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我!”
青涯头也没有回,“把门口这些废物收拾了,赶紧离开才是正事。”
少年粲然一笑,马上就开始整理躺在门口的废物们。
第二天清晨,青涯一打开门,第一束阳光穿过树梢就投射在他的脚下,他有条不紊地将养了很久的鸡鸭都赶了出去。
“走吧!我要离开这里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正是昨晚的那个少年,“公子,你要去哪里?不若我们一同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