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绾尘来到这里自然不会是因为受到了归墟的威胁,而是她早就料到归墟会这么做。星耀还活着的时候就告诉她,如果被解封的记忆和情绪最偏激的地方不在他的身上,那么就会出现在另一半灵魂的拥有者身上。
当离川杀死曲檀香,拿到星耀的灵魂,成为完整的归墟时,月绾尘就明白那个失败了的计划会以其他的方式再一次重启。
归墟提出四界之主都要出现的要求,月绾尘一下子就想到了极化之阵。当完美二字的实现需要屠杀来完成时,那么神的存在将必然变成归墟的阻力。于是极化之阵不仅可以铲除掉所有反对他的神,还可以彻底毁掉四界的界限。
月绾尘将计就计,她还是现身在废墟之地,并且让归墟不得不提前启动阵法。
极化之阵消耗的不仅仅是阵中人的灵力、修为、魂力,还有主阵人自身所付出的一切,当阵法快要大成,就是归墟最为失控的时候,她会用月神的身份来改变一切。
正如月绾尘的猜想,归墟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便疯狂地催动阵法,当所有的人都变得虚弱时,只听四周围响起了震耳的轰鸣声。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四界的壁垒正在一点点地被消磨,于是泼天巨浪裹挟着海中的妖物冲向陆地,原本平静的土地像皴裂的皮肤一样撕裂出一条一条巨大的伤痕,无数的凡人因此失去生命,魔界和冥界的百姓则因为无法承受另外的环境而最终曝尸荒野。
在归墟苛求的完美之下,四界的生灵都在为他的疯狂而买单。
当重重灾难降临四界的时候,君隐担心的事同样也发生了,那就是上苍命运之劫。比起极化之阵带来的灾难,命运之劫根本就是冲着毁灭四界而来。
天空破碎的声音响起,太阳彻底消失不见,一股灰色的云雾如同狡黠灵敏的动物一般,在空旷的大地当中穿梭——阵中众人忽然发现,他们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清晰了。
月绾尘下意识地看了君隐一眼,却发现君隐同样也在看她,就算云雾遮挡了他们之间的种种,他们也依旧看得清彼此——她看得到君隐的眼中有眷恋,有不舍,有歉意,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隐身在月绾尘旁边的玉琰见到她这个样子,便猜到了她将要作出什么选择,“主上,月神颂已经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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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离开这里,有峦音塔保护你,不会受到阵法的影响,你会安全无忧。记得帮我照顾怀舒他们,记得帮我向他们道一个歉,我不是个合格的主人。”
玉琰这一次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当天空再响起碎裂之声时,在场的神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一直沉浸在维持阵法当中的归墟也明白过来,他又一次引来了命运之劫。
青涯冲着归墟就是大吼,“归墟,这就是你要的吗?要四界重归混沌吗?那么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归墟也明白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误,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再也无法停下来了。
随着阵法不断将阵中人的力量汲取掉,四界当中的壁垒也越发薄弱,以至于阵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围了数量极多的妖物。它们睁大着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切,口水都流到了地上,仿佛只要阵停下来,它们就会冲进去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撕碎并且吞下去。
看着这样的情形,月绾尘传音给君隐,“看来四界壁垒马上就要消失了,这些妖物分明就是受了影响之后,失去了灵智。归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动手吧。”
君隐点了点头,“命运之劫从来都不简单,现在已经没有混沌之神可以献祭了,唯一的一个方法就是用你手中的望月令,强行提升我的修为,再做一次献祭。”
君隐以为月绾尘会拒绝,没想到她没有反驳他的提议,“好,那我们开始吧。”
就在他们交流了几句话的功夫,事态已经越发的严重。那些因为上苍之劫而出现的洪水已经涌动到阵外,把虎视眈眈的妖物们都卷了进去,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月绾尘从自己的额间取出了万年都没有派上过用场的望月令,那是一枚只有手心大小的红色弯月,也看不出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月神之责(2/2)
是什么材质,只觉得上面流光溢彩,好似水波粼粼。她将望月令放在手掌心,双手合在一起,开始念咒。
一大段咒语无声地从月绾尘的嘴里吐出来,而望月令射出一束红光,将将就打在了君隐的身上,他们两个人的心口皆出现了一个红月的形状,与此同时,晦暗的天空当中,隐隐有红色闪现。
而正在操控着极化之阵的归墟,突然觉得自己的灵力被牵制了,一睁眼抬头看上空,一轮红月冲破了灰色的云团,正将暗红色的光雾扩散到各个角落。
归墟暗道一声不好,这红月定然与月绾尘有关,“月绾尘,你的望月令在极化之阵面前,就是个笑话!”
月绾尘的身体早就处在力竭的边缘,但是她仍然坚持着,她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讥笑,“你觉得极化之阵可以在上苍之劫彻底爆发之前完成,你觉得你可以在毁掉了四界之后再用无辜生命献祭给上苍……归墟,是你亲手杀了我,还把我的骸骨埋在了阴泉之下,你忘了吗?”
归墟被这个消息惊得后退了一大步,“月,你……”
君隐从星耀的口中得知了月神的真相,但他不知道月绾尘就是月神的转世,他眼神复杂,记起了观月碑上的一个预言,预言讲他和月神会生生世世地纠缠在一起,现在看来,这预言确实做不得假。
“归墟,我知道你不会回头的,所以我来帮你回头!”
说完这句话的月绾尘将望月令抛到了半空中,小小的红月慢慢升空,再一点一点变大,直到替代了云团后面那轮红月的影子。原本迅速流失灵力的君隐赫然发现自己的灵脉被封了,他的脑子一下子全都乱了。
“阙兮……你做了什么?”
望月令本来是属于月神颂的一部分,当年月绾尘临死之前将这一块留给了望月族,也将月神颂的去向彻底隐藏,她看出了归墟的野心,也预见了四界将来的灾难,她更知道自己还会有来生。
“当年混沌初开,四子现世,所有的人只知道归墟与青渊是上苍的馈赠,却不知道他们的能力也会为四界带来劫难。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有朝一
归墟哪里听得进月绾尘的话,他一看月绾尘是来阻止他的,就只想着怎么把她解决掉,然而红月光芒夺目,他的整个身体都沐浴在红光之下,就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不仅动弹不了还张不开嘴。
月绾尘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出了阵眼,就好像这里从来不曾困住过她。她一直走到了祭坛上面,站在了最中央,左手一展,月神颂漂浮在她的面前,而困在其中的人质们就像被施了悬浮咒一般,通通跌出了祭坛的范围。
当月神颂响起时,除了在场的神,剩下的人都受不住这魔音穿耳,拼命地堵上了自己的耳朵。同样的,这些人没有发现他们的灵力已经停止流失,也没有发现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铃兰的味道。
在神的耳中,他们通过这琴声想起了自己 被丢弃在角落里面的记忆。归墟看到了他和青渊是如何携手并肩除掉祸害生灵的妖物,青涯看见了自己当初是多么恋慕月神,而君隐则看见自己心上至今无法抹掉的望月连结之印,那是他和月绾尘结成连理的证明……
即算月绾尘自己操控着月神颂,但她也不免受到了过去记忆的影响,她其实从观月镜的悬崖上跳下时,她就应该死了,但在那之前,青渊竟然将自己的一片灵魂放在了她身上,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也剪不断,青渊因为灵魂不灭而拥有来生,她则因为青渊不死而重活一世……原来,他们两个人早就纠缠在一起。
月神颂就是用来平息四界灾祸的混沌神器,当琴声已至高潮时,月绾尘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月光冰凉,看似无情,却冻结了洪水,减缓了四界壁垒裂痕的蔓延,停止了上苍伸向无辜众生的手……
琴音不再高亢嘹亮,渐渐变得平缓,月绾尘指下的琴弦不知何时已染满了她的鲜血,而归墟豁出命去维持的极化之阵此刻只剩下祭坛这小小的一部分。
挣扎当中的君隐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跑向月绾尘,只是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他无法再前进了——
“阿隐,原来我们已走了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