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小姑娘期待的眼神，赵凛此时很无语。
他忍不住确认道：“我是一个山贼头子，你嫁给我，便也是山贼了。”
“你真的是自愿留下来的？”
如果这是一个成熟的姑娘，赵凛自然不会怀疑这人先前答应留下来的话是假的。
但这小姑娘，看起来又小又单纯。
总感觉走在街上，一颗糖便能骗走的那种。
赵凛便忍不住又多问了一遍。
这一句话，让小姑娘把刚刚想着的合卺酒的事情暂时抛在了脑后。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嗯”了一声。
“我、我是愿意的呀。”
赵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这么小的姑娘，宁愿上贼窝，也不愿意嫁过去给那个地主做妾。
看来那地主不是什么好人。
看赵凛沉默，小姑娘一下子有些紧张了。
他该不会是嫌弃自己，后悔了吧？
她有些紧张地重复道：“我们拜堂了，是夫妻了呢。”
赵凛好笑地看着她。
地主老爷不是什么好人，她怎么就知道自己这个山贼头子就是好人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脸还不错，所以这姑娘直接就看颜值识人了？
赵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子的人？”
小姑娘老老实实地回道：“我叫许七七，是下河村的人。”
说完后，又偷偷看了一眼赵凛。
赵凛当做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又问道：“多少岁了？”
“十、十六岁了呀。”
十六岁了......
在古代，也确实是正好嫁人的年纪。
自己这具身体，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已。
只是这姑娘的脸和身材太过稚嫩了些，才导致赵凛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一个小朋友。
还好......
虽然古代没有三年起步，可基本的负罪感还是有的。
这年龄对前世的赵凛来说，其实还是太小了些。
小姑娘又在偷偷瞟他了。
看赵凛看过去，这次眼神不急着移开了，反而对着他讨好的笑了笑。
嘴边还带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看起来还挺甜的。
赵凛看她真的完全不怕自己，不禁好奇道：“你为何不愿意嫁给地主老爷为妾？”
许七七听他声音温柔，刚刚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听说这些山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为了保命，她只能答应了留下来。
但眼前这个山大王，却一点都不像山贼。
而且也不像村里其他的男人一般。
总之……
许七七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斯文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嫁给了这样的男人，她便不自觉地小脸红了红。
方才的忐忑和担心，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了。
听到赵凛问她，她便回说：“地主老爷家中侍妾好多的。”
“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本来便不想做妾呀。”
“而且听闻要是过两年生不出孩子，地主老爷又腻了的话，就可能会被他扔给人牙子卖了。”
“到时候被卖去勾栏院，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虽然做了地主的小妾，可以吃饱饭，穿好看的衣裳。
但他们这些人家，即便是农民，可都是良民。
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去做妾。
妾可是贱籍，就跟那些流民一般，主人家打死或者发卖了，都是没人能管的。
虽然这几年大周境内不少地方遭了灾，大家的生活都很是困难。
但赵凛他们既然选择了在这山头立足，自然是因为这地方的生活还算可以，他们这群山贼也才能活下去。
因此许七七所在的下河村，就算村民们日子过得艰难了一些，也还远没有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赵凛听罢，不由赞同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就小姑娘这身材，看起来就不像能那么快生孩子。
所以她害怕自己日后的遭遇，也是情有可原。
这小姑娘的脑子，倒是挺清醒的。
不过......
既然这样，这地主老爷怎么还要纳这么一个小豆丁呢？
明明是为了传宗接代，正常人都会选择那些一看便好生养的姑娘吧？
这是突然换了新口味？
而且，对这姑娘来说。
不愿意嫁给地主家做妾，所以选择跟着山贼上山做压寨夫人。
这两个选项，似乎哪一个都没多好吧？
这可是贼船都没下，转眼间就进了贼窝了......
赵凛总觉得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你想留下来，估计还有别的原因吧？”
“你得说清楚，我才能决定让不让你留下来。”
这小姑娘的样子，与想象中腰细腿长胸大的美娇娘差别挺大的......
可这番谈话下来，赵凛对她印象还算不错。
但就算印象不错，作为山寨大当家，他还是得对大家负责。
更重要的是，赵凛可不想自己刚穿越不久，便面临被官府派兵围剿的局面。
这小姑娘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危及山寨的安全，赵凛自然不能让她留下来。
方才自己拜堂时没有完全醒过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便囫囵成了亲。
如今脑子动起来了，自然也发现了这小姑娘口中话语的漏洞。
听了赵凛的话，许七七抿了抿嘴，随后小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我们是夫妻了呀，我留下……”
“这说辞没用。”
“我是个山贼，可没有什么礼义廉耻。”
“你不说的话，我便让人直接把你原路送回去了。”
赵凛说起狠话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送回去？
许七七瞪大眼睛，一下子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走到赵凛跟前，有些着急地说道：“不要送回去……”
她眼眶一下红了，眼睛也湿湿的。
看赵凛看了她一眼，大眼睛眨巴了一下，似乎还想努力挤出两颗小金豆。
然而赵凛还是硬着心肠道：“那你说清楚，我才好决定。”
许七七见瞒不住，抿了抿嘴，只好说道：“我、我不是地主老爷要纳的妾室。”
“若是下了山，被发现了的话，地主老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村里不少人佃了地主老爷的地，他若是不给我们租了，我会害了大家。”
“你不是地主老爷要纳的妾室？”赵凛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替嫁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宁愿留在贼窝，也不愿意下山的原因。
毕竟留在山上，对外说被山贼抢了去，那地主也不能去追究谁的责任。
除非带着人打上山寨。
不过为了这么一个没过门的妾室，肯定不至于。
如今这姑娘就算被他放了回去，也暂时不能回自己的家，所以还不如留下来。
被他说中，许七七低着脑袋，语气有些低落道：“嗯……”
“地主老爷看中了我们村的姑娘阿香，要纳她做妾。”
“可是阿香是我弟弟的未婚妻，我不愿意她嫁过去。”
“我和阿香家说好了，我代替她出嫁，她到我家去，与我弟弟成亲。”
“这样过几年，等大家忘了这事就好了......”
“届时我也能偷偷地回家，只要平时少出门，不被外村的人看到就行了。”
“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赵凛想不到还有这一遭。
也就是说，他们的人把她抢上山，其实还是救了这两家人。
一个被山贼抢走的农家妾室，地主那边肯定不会未必大动干戈。
这样也免了替嫁被发现的危险。
只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赵凛脸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她。
小姑娘刚刚坦白，然后便低垂着脑袋，似乎也为自己刚刚的欺骗感到懊恼。
赵凛看着她额头那小小的美人尖，轻叹了一口气。
“你……你对你弟弟倒是好。”
“若是没有我们的人在途中抢了你的花轿，你打算怎么办？”
许七七憨憨地说：“我都想好了。”
“三官山有处不太高的悬崖，我到那处装作不小心摔下去，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后面再在山上躲一阵子。”
“你不知道，那些来接亲的人，个个都用下巴看人。”
“他们肯定不会愿意冒着危险下去悬崖找我的。”
倒是有勇有谋。
只是山野求生？
就这小身板？
赵凛有些无语地说：“山上不止有我们这种山匪，还有不少的野兽。”
“你一个小姑娘，遇到危险怎么办？”
却不想，许七七抬起头，眼里似乎闪烁着一点光芒。
她举了举自己细瘦的手臂，声音还带着些小自信。
“我不怕呀。”
“我力气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