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
秦颜三人一鬼来到张路生的家门口。
张路生住在晋城老城区的棚户区里,这里的房子老旧破损,拥挤不堪,连路都是烂的。
薛不言一脚踩过去,砖头翘起,溅得他裤腿上全是污泥渍。
“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们陪我来这种地方。”张路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看得出来,这三位都是不缺钱的主吧。
薛不言笑着摆摆手,“没什么的,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比这还差呢,就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房,还在猪圈旁边呢!有一年刮台风,把我家给刮走了,害得我无家可归,只能去破庙里暂住。”
张路生看着他一点也不嫌弃的样子,还把自己的苦难拿出来当笑话讲,再看秦颜和陆北丞,也没有嫌弃自己,他不禁有种心里暖暖的感觉。
他以为像他们这种有钱人,个个飞扬跋扈,鼻孔朝天。
没想到,也有这么好的人。
“太阳快晒过来了,你刚从水里出来,最好不要晒到太阳。”秦颜提醒他。
张路生点头,赶紧带着他们穿梭在拥挤的棚户区里,很快来到一间低矮的小平房门前。
“这里就是我家了。”张路生看着熟悉的破门,鼻子一酸,忍不住抹眼泪。
他自杀之前,本来打算给家里换一扇新门的。
因为这扇门已经破烂不堪了,用力一推都会倒。
“砰!”
“那还不赶紧进去看看……呃!”
薛不言的声音伴随着轰然倒塌的破门,他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啊啊啊对不起啊,我太用力了,把你家门给弄坏了……我赔给你!”
薛不言大惊失色地叫道。
张路生笑了笑,“没事的,这门本来就坏了,请进吧。”
老爷子杵着木棍子颤颤巍巍地从耳房里出来,“谁啊?”
“爷爷!”张路生看到老态龙钟的爷爷,眼泪没忍住,一下子狂飙出来。
他冲过去想抱住爷爷。
无奈,魂魄却从爷爷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张爷爷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恐惧。
以为是来者不善,低声下气地求饶道:“家里真的没钱了……”
“老张,谁来了?”屋里传来张奶奶咳嗽的声音。
张爷爷脸色一变,颤颤巍巍地挡在屋门前,“没事,收电费的。”
“电费?咱们有一段时间没用电了啊。”
听到家人连电都用不起,张路生心酸得哭了。
薛不言一脸感同身受地握住张爷爷的手,“爷爷,我是你孙子的朋友啊!我特意来看看你的!”
说着,他下意识望向两手空空的手。
靠!
忘记来时的路上买点水果牛奶啥的了!
“大师,能借我点钱不?”薛不言扭头对秦颜小声说道。
秦颜倒也爽快,“行啊,我扫给你。”
“不不不,我要现金就好。”
“我没现金。”
薛不言只好把求助的眼神看向陆北丞。
陆北丞明白他想做什么,淡定地掏出钱包给他,“不用替我省。”
“好嘞
!”薛不言开开心心拿着钱包出门了。
张爷爷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秦颜礼貌一笑,“老爷子,我们能进屋说不?”
“好,请进。”张爷爷有些局促地邀请他们进屋,“家里比较乱,你们坐啊。”
这间平房并不大,只有几十平方,还被分成了两个房间。
一进屋,只见墙壁上订满了钉子,钉子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里边装着各种杂物。
地上摆着不少生活用品还有捡来的废品,让这间原本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了。
屋子里采光通风都不好,张奶奶还在那烧火炉,呛人的烟雾缭绕在屋里,旁边床上躺着张路生双脚瘫痪的父亲。
秦颜一眼扫过他们三人的面相,全都是老实巴交的苦命人。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世间多的是苦命人,他们的脆弱和不易连她这个局外人看了都不禁感慨,太难了吧。
张爸爸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瘦骨嶙峋的,看见他们,有些紧张的问:“你们真的是我娃的朋友?”
路生什么时候有这么光鲜靓丽的朋友了?
怕就怕是那些有钱人又来警告他们不准闹事吧。
可他们哪还有精力去闹事啊,能活着就不错了。
秦颜脸上透着温和的笑容,“我们确实是路生的朋友,是他托付我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的。”
张爸爸悲愤道:“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自己娃受了委屈连给他讨回公道的本事都没有,还把娃的赔偿金都给花光了,我就是个累赘啊,是我拖累了
张爷爷却抓住重点,警惕道:“路生去世一年了,他怎么托付你来我们啊?”
看着一家子病的病残的残,秦颜没再隐瞒他们。
“路生就在这里,我可以让你们看见他。”
“麻烦张爷爷给我一碗水。”
张爷爷半信半疑地递给她一碗水。
碗还是破的,缺着一个口,显得格外的凄凉和寒酸。
秦颜心中轻叹,这一趟来对了。
“陆总裁,把包里的天眼符给我,就画着一只眼睛那个。”
陆北丞发出灵魂一问,“用生犀不是更好么?”
秦颜猛地反应过来,他身上是带着生犀的。
而且生犀比天眼符效果更好,不仅可以阴阳相通,还可以让生人触碰到亡魂。
“那就借你生犀一用。”
陆北丞爽快地给她生犀。
秦颜将生犀点燃。
冉冉青烟飘起。
张爷爷他们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岂料。
下一秒。
一道熟悉的身影渐渐显现在他们的眼前。
三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张路生。
“娃?是我的娃啊!”张爸爸看到儿子,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得想抱住儿子。
“爸爸!爷爷!奶奶!”
张路生先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亲人们都看见自己了,激动得泪流满面地扑过去。
四人抱作一团,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