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事没有绝对的公平,即使是朝廷恩科。
夏闱钻空子的绝不止状元楼少东家,否则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喊出来,大抵是符合律法、规定。
将来中进士,官途升迁,都有符合朝廷律法的空子。
百官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保不准哪天自己就用上,可不能堵死了。
李平安在天牢见多了活着出去的死刑犯,九成九出自甲字狱,赎罪银暂且不说,其他诸如病重、立功之类,多了去的操作手段。
永远不要幻想,头顶上的老爷们能做到公平。
屁股决定脑袋,作为规则的制定者,怎么可能制定约束自己的规则!
“呸!”
李平安吐了口唾沫,聊表愤慨,随着书生们进入状元楼。
这世上谁都能痛骂苍天不公,唯独李平安没资格,毕竟他钻的空子千百倍于少东家,打破了人类唯一的公平。
进门率先看到几块题字匾额,挂在正堂上方,金光熠熠很是耀眼。
最高最大的匾额自是苏相题字,“勤学笃志”,既表自己心意,又激励在状元楼免费读书的穷苦书生。
其他题字也类似,或感恩,或劝学,或明志,并无多少出奇。
真正重要的是题字下方的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中进士所留,瞬间让普通的书法变得
行云流水、龙飞凤舞。
进门前喧哗的书生,见到牌匾顿时压低了声音,微微躬着身子。
“听说了么,王大人调回京城了?”
“湖山县令直入户部任员外郎,以王大人年岁,将来有可能入阁!”
“定然是走了苏相的门路,治贪之后,户部就姓苏……”
“咳咳,慎言!”
“将来若能高中,我等也
“言之有理!”
“……”
李平安暗自摇头,类似的话以前就听过,或攀附张相,或巴结蒋首辅,现在又轮到苏相。
人们不在乎好坏、对错,他们只趋附于权力。
谁坐在哪个位置,谁能给我权力,那就忠心于谁!
“希望苏明允能有个好结果吧。”
李平安由衷的祝愿,自从朝廷改革税制,沿河村的日子愈发好过,其他地界的百姓也称之为苏青天。
新政有这样那样的弊端,譬如银贵钱贱,整体是利大于弊。
状元楼的书架仍然贴墙摆放,中央留出最大的空间,一张张书桌坐满了书生,显然没有因为发达而忘了初心,
紧靠门口第一个书架,李平安率先看到《文林集》。
崭新的书册,清幽的墨香,如此显眼的位置,状元楼竟然在力推文林书院的文集。
文林书院坐落于梁溪府,自前首辅蒋文林创立至今,每逢恩科都有斩获,近些年愈发兴盛,几有江南文坛魁首之势。
李平安翻看《文林集》,所载诗词歌赋,多有缅怀过去、追忆先祖的意味。
“状元楼当真……有趣!”
江南世家受新政影响最大,又不敢名刀明枪的反对苏相,只能留恋旧梦,写一些阴阳怪气的文章讥讽。
“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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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8326/ 第33章 聊斋志异(2/2)
小事,苏相知道了也不在意。将来新政若有反复,有这本书为引子,状元楼也不至于受牵连!”
李平安将书册放回去,他对文林书院并无好感。
逐个书架看过去,取下几册三教典籍,回草芦慢慢诵读参悟。
最后来到杂书、话本区域,书架上放最多的竟然是《聊斋志异》,靛青色封皮画着满脸黑毛的雄壮道士,手持双剑做打鬼姿态。
“哈哈!”
李平安不自禁笑出声,引得附近书生看过来。
当即有书生问道:“老先生为何发笑?”
李平安拿下一册聊斋志异,指着封面说道:“可认得此人?”
“降妖除魔的燕赤霄。”
书生话音中带着敬佩,赞叹道:“当今佛道多腌臜之辈,然燕道长不圈地,不愚民,不惜己身为民除害,实乃吾辈之楷模!”
由于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所以没有子不语怪力乱神,著作四书五经的先贤,亦有“君子养浩然正气,百邪辟易也”之类的话。
“如今燕道长的名号,可不止在人中流传。”
旁的书生接茬道:“前些时日,有个海州来的商贾,言称沾染了厉鬼索命,情急之下请人画了燕道长肖像。”
“七尺画卷悬在正堂,恍若真人降临,吓得那厉鬼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
如此奇闻,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汇聚。
有人讲道听途说来的异事,诸如狐女、蛇女、龙女、蚌女、鬼女等等,过程大抵有些香艳,透露着读书人的优越感。
李平安眼神中闪过戏谑,待他们真见了妖鬼,仍然能硬气起来。
妖魔鬼怪化形时,修为深厚的才能完整,小妖小鬼都会遗留本尊特征。
这个时代的人没经历过兽耳娘的洗礼,见到半人半妖,多会吓得瘫软在地,唯有真正的狼人才能做骑士。
当真遇到积年老妖,更不要被美貌迷惑。
它们化形几百年,见过的经历过的不知凡几,怎么可能沉溺于情情爱爱。
活的越久,情愈薄!
几千年的老妖怪,为了个凡人要死要活,变成失去自我的恋爱脑,也只存在于书生臆想的话本中了。
先前书生锲而不舍的追问:“老先生,你还没说为何发笑?”
李平安笑着说道:“这世道有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却总有一些可爱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能让人心生欢喜。”
世家啊,大族啊,阶级啊,特权啊,现在有,将来也不会断绝。
莫要困顿于解决不了的难题,当如燕赤霄这般,道法自然,踏实做好自己的事即为大道!
书生沉吟片刻:“老先生说话直白粗鄙,仔细想想,又有几分深意。”
李平安本想说一句云天水瓶,震慑书生后潇洒离去,或能留下一段隐士高人的传说。
终究是谨慎低调占据了上风,安心做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一如草芦教书十年,从未向孩童传授、灌输,超过这个时代的知识和思想。
“诚惠,二十七两!”
掌柜的姓刘,八字胡一颤一颤,双眼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卢家人早已不接触买卖、铜臭,而是热衷于参加诗会、雅集,结交士子权贵,开启人家向簪缨世家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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