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次辅,当前朝局这般,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
内阁首辅史宪神情凝重,看向王太岳说道“即便朝中的确存在些许不好,然治国如烹小鲜,一味猛火烹煮,过犹不及之理,你也应该清楚吧?”
“元辅之意,本辅有些不太明白。”
迎着史宪的注视,王太岳平静道“元辅能否说的更清楚些?”
史宪眉头微蹙。
他清楚,王太岳听明白他是何意,但他就是不接此言。
“既然王次辅这般说,那本辅就直言了。” ✿m.vod✼✺t✲w❅.la
想到这里的史宪,开口道“京畿监察御史,兼领翰林院修撰的萧景云,近期奉诏巡察京营一事,在朝野间闹的沸沸扬扬。
年轻是好,可做事也不可太随意。
拱卫金陵及京畿的京营诸军,乃是国朝根本所在,即便内部出现些问题,也不该把事情做成这样……”
“元辅,您说此言是何意?”
王太岳出言打断道“难道是想让本辅出面,劝说京畿监察御史萧景云,将先前呈递的奏疏收回吗?
这似乎不符规矩吧?
在这样,内阁是有统辖朝中有司之实,然御史台是何地方?国朝可是有规矩的,非科举进士不得进御史台。
萧景云作为己卯恩科的探花郎,深得天子信赖,被超擢为京畿监察御史,其在职做些什么,不做什么,皆是听命于天子。”
王太岳比谁都要清楚,史宪此次找他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看上去是为奉诏巡察京营一事,实则还掺杂着税关整顿,上述这两件事,都对朝野引起不小的影响。
萧景云太能折腾了。
去御史台赴任才多久,与其他新晋官员不同,没有选择蛰伏,没有选择和光同尘,反而不断地搞事情。
这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
期间不是没人想整萧景云。
然而事与愿违。
非但没有整住萧景云,还叫其趁势向上,争取到更多天子信赖,还捅出不少篓子,叫某些事情变的愈发复杂。
特别是这次奉诏巡察京营,萧景云把事情折腾这么大,没有遵循先前默许的规矩,尽管内廷的态度没有外溢,然政治嗅觉敏锐的群体,都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只怕天子对京营诸军很不满。
不然也不会出动西厂厂番,去逮捕一批低品阶的京营将校。
看似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可谁都清楚,时下的京营诸军,头上悬着一把剑,这把剑何时砍下,
这才是最叫人担忧的。
看来此事的确与王太岳有关联。
史宪脸色凝重。
王太岳说的这些话,就是表明一个态度,萧景云做任何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就算牵扯到谁,他也不会插手过问。
该怎样办,就怎样办。
恰恰是这种态度,也算是在变相的支持萧景云。
毕竟王太岳的身份,在朝可不简单。
单单是天子的信赖和倚重,就使得不少人私下议论,一旦内阁有变的话,恐王太岳就是新任内阁首辅。
作为潜在的竞争对手,史宪岂会对王太岳放松警惕?
“元辅,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本辅就先行告退了。”
王太岳站起身,向史宪抬手一礼,“本辅那边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福建路呈递的清查河政奏疏,本辅还要尽快核准,以呈递到御前。”
“好。”
史宪强忍怒意,挤出笑容说道“既然次辅还有要事,那本辅就不留次辅了。”
别看史宪贵为内阁首辅,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大魏庙堂已属位极人臣,可这个权柄,不少却被王太岳分走了。
背后有魏帝赵元启的支持,使得王太岳在内阁的地位很稳固,就算是史宪也要给几分薄面。
即便内心有再多不满,然在表面上也要做足客套。
“元辅,喝盏茶,润润喉吧。”
在王太岳离开没多久,一名中书舍人捧着茶盏,走进公事房内,对陷入沉思的史宪恭敬道。
史宪没有理会,倚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那人静静的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史宪淡然道“给肃王递句话,涉及京营诸军的事宜,户部这边要尽快撇清关系。”
“喏!”
那人当即作揖道。
说起来很有意思。
户部尚书是王太岳兼领,然在户部这边,还有一尊大神,即监管户部的肃王赵睿生。
这种特殊的格局,不只是在户部,在兵部、工部也有。
这就是老皇帝的制衡之道。
一方面制衡诸皇子党,另一方面制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各方动(2)(2/2)
衡朝中各派。
而在户部这边,王太岳与肃王赵睿生,算是达成某种默契,对户部所辖职责,都做到互不干涉。
当然这是肃王的主动默契。
毕竟王太岳没有再度入朝为官前,户部是由肃王赵睿生监管,这也算是老皇帝对其的一种敲打。
能在朝执掌权柄者,没有一个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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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陆卿,在詹事府任职,还算适应吧?”太子赵睿宏面露笑意,看向被召来的陆风,言语温和道。
“禀太子殿下,臣在詹事府很好。”
陆风忙作揖应道。
“那就好。”
赵睿宏笑道“这些时日本宫忙于政务,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单独见见卿家,说起来,本宫很早就想找卿家聊聊。”
太子这是想干什么?
陆风的心里生出疑虑。
从他到詹事府任职,虽说身边同僚都对他颇为礼待,不过那种淡淡疏离感,陆风还是能感受到的。
说起来,己卯恩科状元郎陆风去詹事府,榜眼郎杨凌去通政司,探花郎萧景云去御史台,这是魏帝赵元启有意为之。
而就为官之后的表现,却属萧景云最为抢眼。
上任后的一系列操作,让朝野间很多人,都记住了萧景云。
恰恰是这般,也让陆风和杨凌都感到压力。
难道是因为萧景云吗?
心中思虑的陆风,想到一人。
“陆卿是己卯恩科的状元郎,说起来,与榜眼郎、探花郎的关系,算是最亲近的。”赵睿宏呵呵笑道。
“能在同科位列三鼎甲,这是少有的缘分,平日里,陆卿与榜眼郎、探花郎的走动还算频繁吧?”
果然是这样。
陆风立时知晓太子是何意。
说起来,在官场之上是讲究关系的,除了门生故吏外,像同年,同窗,同友,同乡这些关系,都是会维系好的。
毕竟官场也是讲究人情世故的,也是要抱团取暖的。
官场这等复杂环境,倘若自己孤苦伶仃的单打独斗,就算你再有才华,那也是可能会被黯落的。
私底下维系好各种关系,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帮你更进一步。
可别小看这一步,这或许就是别人数载努力下,
“禀太子,臣虽说与榜眼郎、探花郎,平日里走动很少。”陆风收敛心神,心里组织着语言,作揖道“然臣等神交已久,特别是探花郎萧景云,其才,臣都觉得……”
听着陆风所言,赵睿宏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对陆风的识趣,赵睿宏很满意。
尽管最初的时候,赵睿宏也颇为关注陆风吧,但是陆风的表现,并不是特别的好,尤其是萧景云赴任御史台后,几次抢眼的表现对比下,也使得赵睿宏失去想招揽陆风的想法。
可现在朝局的变化,使得赵睿宏内心警觉起来。
他想坐稳东宫之位,就必须要做的更多。
尤其是神武六年的那件事,使得他丧失很多,这也让赵睿宏有了改变。
“既然陆卿与榜眼郎、探花郎神交已久,那就该多多走动才对。”赵睿宏微微一笑道“毕竟你们同为三鼎甲,又是同科同年,这种情谊不知羡煞多少人,陆卿说对吗?”
“臣明白。”
陆风当即作揖道。
官场上的那套东西,有人领着,和没人教,这完全是两种不同路径。
其实对陆风而言,初进詹事府时,他就犯了很多忌讳,错非是他状元郎的身份加持,早就被扫到一边了。
但作为己卯恩科的状元郎,即便他这个状元郎,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被魏帝赵元启钦定的。
不过其水准,也在三鼎甲之列。
能靠读书位列三鼎甲,那天赋也不差,在詹事府摸索的这段时间,陆风也想清楚很多道理。
特别是有萧景云的抢眼表现,更叫陆风闲暇时就在思索朝局。
现在机会有了。
他要是不能抓住,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太子赵睿宏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了,就是想叫他与萧景云多多走动,顺带与杨凌也走动一二。
为何走动?
肯定是有事情。
至于什么事情,陆风识趣的没有多问,但他心里也猜想到一二。
既然通过科举金榜题名,跻身大魏仕途,那过去的种种,该放下就要放下,进了官场,就不要一直回忆过去。
陆风不想这辈子就这样,他想要向上爬,这也让陆风离开太子所在后,一直在思索该如何与萧景云他们拉近关系,官场上的路千万条,选择不同的路,就会有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