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仗着酒气,来扮演柔弱的角色,就是对予彦的一次试探。
更是想让他知道,他若是真的喜欢柔弱型的,那她也可以放弃自己坚硬的外壳,成为那样的人。
可她不知道,她其实根本不了解阮隽兮。
若是真的了解阮隽兮的话,就会知道,她表面上看上去乖顺,实际上骨子里又倔又勇敢。
根本跟柔弱二字挂不上边。
傅予彦皱着眉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首先,我已经结婚了,你也很清楚这点,其次,我自认从未对你有过会让人误会的举动。”
言下之意,已经再明白不过。
可林之心始终不死心,“可你结婚,都是为了应付家里,阿姨已经告诉我了,而且,我知道你一直在想着她……”
她是谁?
阮隽兮竖起了耳朵。
回想跟林之心的多次“交锋”,她似乎都暗戳戳地表示过,傅予彦心里有过一个人。
是在伦敦那所公寓里,照片上的女孩吗?
她之前也有过怀疑,但那时候因为跟傅予彦属于“协议婚姻”,所以强迫了自己不要多想。
毕竟他在国外多年,这么优秀的男人单身的可能性不太大。
他没有过多询问过她跟江止之间的事情,她便也不多问他的过去。
这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而现在,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她站在拐角处,听着林之心的话,竟有一瞬间的心里发堵。
原来,他真的曾有一个爱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呢。
更重要的是,林之心说他还想着她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林之心的管家已经赶了过来。
他不愿意陪林之心发疯,也注定了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如果她非要执迷不悟,那只会得到他更多的疏远。
林之心被带走的时候,还在不断高喊,“既然都是替身,为什么你不选我,我明明更像……”
阮隽兮是在她喊出“替身”两个字时上楼的。
果然,还是不够强大也不够优秀,所以听见了也假装没听见,遇到点不确定,就只敢转身胆怯地往后退。
等傅予彦上楼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
他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然后过来亲了亲她,又去了书房。
她在黑暗中没睁开眼,也一动都没动,可狂跳的心出卖了她的心虚。
她一点点回忆著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又联想到更远之前。
其实他一开始出国的时候,是会定期跟她联系的。
聊的内容不多,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给她讲题,督促她锻炼。
而她以为他是出国去不习惯,会怀念宁洲市的生活,所以便在听题目的间隙里,给他讲自己今天的生活。
小到在学校门口吃了一碗馄饨,带攻山去洗了澡…大到要参加英语竞赛,陪老爷子去参加了拍卖会等等。
现在想想,都是些很无聊的小事。
不知道傅予彦是怎么有耐心听得下去的。
那时候他已经认识那个姑娘了吗?在听自己讲这些琐碎无聊的小事时,他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想那个姑娘?
后来几乎断了联系。
她以为是因为他越来越忙,毕竟开始接手家族事务,不能像以前那样,分出大把的时间来给她。
假如是谈了恋爱的话,确实就更忙了。
确定傅予彦出去之后,她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为什么两个人会分手呢?那个姑娘后来去哪里了?
跟傅予彦这样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舍得分手的?他看上去清心寡欲,矜贵疏远,但很多时候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念书的时候,他对她是毒舌,可也帮她解决掉很多麻烦。
这样好的人啊,她明知道是协议结婚,都还是一头栽了进来。
那个姑娘是怎么舍得放弃的?
阮隽兮的心又酸又涩,一会儿为两个人惋惜,一会儿又替自己心酸,在床上折腾了半天,也没睡着。
最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所有跟傅予彦的过去,都是在学校里,也仅限于发小之间的情谊。
悸动,暗恋,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傅予彦从来都一视同仁,将她当成跟凌疯子他们一样对待,区别是他们是弟弟,她是妹妹而已。
现在傅予彦提出要跟她假戏真做,她甚至都没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就再次一头栽在了他身上。
好像发展太快了,快得有些不对劲。
阮隽兮知道,林之心的话还是对她
可她改正不了。
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身,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毫无保留,穿越荆棘丛林,无条件地爱她。
所以,傅予彦爱她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替身”?
这个念头一冒出,她又觉得可笑。
傅予彦才不是这样的人,才不屑于用什么替身来延续感情。
假的就是假的,书上的那种替身文学,本身就是对白月光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但凡有点道德感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傅予彦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他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要求更高。
所以阮隽兮宁愿相信他就是为了应付家里才跟自己结婚,也不相信他为了拿自己当替身。
况且,她看过伦敦房间里的那幅画,她跟画里的人一点也不像,当什么替身?
她再次重重翻了一个身,刚好傅予彦从书房回来,听到动静,立马小声道:“我吵到你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穿过空气,落进她的耳朵里,又蔓延到她心里去。
她没说话,舒缓地呼吸著,也没有睁开眼,在极力营造自己只是睡梦中翻身的假象。
毕竟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之后,她没有信心能在面对他时不露破绽。
她承认,她怂了,根本不敢多问他一句,是不是将自己当什么替身。
她怕这好不容易来到手边的月亮只是水里的倒影,她更怕只要一问,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一个家,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