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徽州的灾民,得知咱们要离开,匆匆从徽州赶到此处的。”
虽说他们走得悄无声息,却还是有人看到了,而且他们又从新知府口中得知,夜九城虽表面上是赈灾的钦差大臣,其实还是大楚的太子殿下,更是心下感激。
有如此亲民顾民的储君,难民们满心都是道不尽的感动,一番口口相传后,便结伴一路追到了此地,非要送一送他们不可,这才有了现在这番场景。
“什么?”
“此地离徽州已有段距离了,他们如何追出这么远的?”
得了解释后,唐雪凝更是对他们的举动吃惊不已,连忙掀开车帘就下了马车,望着着些个熟悉的面孔,心下既暖又心疼。
“真是难为他们了……”
难民们一瞧见二人,当即就在他们面前齐齐跪下,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恩人是整个徽州的恩人,恩人们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如今恩人要走,我们不过出来送送又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上恩人的天恩浩荡!”
天恩浩荡……看来他们都知晓了他的身份。
夜九城闻声心头一暖,这些感恩的话固然暖心,但他最想看到的其实是他们能脱离灾疫,而今也是功德圆满了。
“不要这样,你们快起来!”
唐雪凝上前去扶他们,而在她旁边的夜九城,也同样的翻身下马,去扶那些跪着的难民们。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家实在不必如此。”
难民们被扶着纷纷起身,一个个皆是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们俩。
眼瞧着时日不久了,夜九城不得不拍了拍唐雪凝的肩膀,温柔的低声说着。
“时候不早了,走吧。”
“嗯……”
唐雪凝虽是不舍,但也知道在待下去,且不说会耽搁上路的时辰,这群难民也会一直在这相送。
她最后望了一眼他们,而后转头上了马车,一旁的夜九城也重新上了马背。
“恭送恩人,恭送太子殿的!恩人们一路小心!”
而徽州的难民们,目送着他们的马车队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黄土漫沙的大路上,这才陆陆续续的回去。
待夜九城一行人抵达京城时,徽州灾情已妥善解决的事情,也早已传回了京城。
皇上许他们歇息半日,第二日上朝再详谈此事。
当晚,皇宫御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
夜九城大步入内,而后冲上首之人,双手拱起朗声而拜。
闻声,皇上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望向他,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徽州递上来的折子,朕看了,做得很不错。”
他手里扣着个素脂玉珠手钏,缓缓环动着,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却是句句不提难民起义之事。
“不仅灾情解决,还惩处了贪官污吏,朕当真没看错你。”
夜九城眸色暗了暗,面上却是依旧谨慎认真。
“儿臣多谢父皇夸赞,但这些都是儿臣应当做的。”
思索片刻,他复又开口顺着皇上的话,继续说着。
第166章 当赏(2/2)
“徽州官府内里腐朽污败,若非相隔甚远,其实早该查明,且京内官员不甚上心,纵使父皇也有心无力。”
“因此儿臣想,连徽州尚且如此,那旁的州县官府保不齐亦有这般,负皇恩而感私惠己之人,父皇……”
他的一番话,令皇上眸中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
“太子的意思是,想让朕派京中官差下查各州各地?”
而这厢的夜九城却是摇了摇头,解释的开口说着。
“儿臣并非此意,父皇所言需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且不论派何人视察,皆有官官相护之嫌,怕是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但若以徽州知府一事,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借此警醒他州他地,或许会起到震慑的作用。”
夜九城岂会不知此番言论会惹得父皇不悦,但为百姓而言,他却是不得不提。
皇上思衬片刻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而他眸中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能如此为民所思,是大楚百姓之幸。”
闻言,夜九城便感受到了父皇的言下之意,当即单膝跪地,拱手出声。
“父皇谬赞,儿臣所思所想万不及父皇的千分之一。”
话音落下,屋内安静半晌。
片刻后,皇上复才重新开口,却是转了话头。
“此行可还顺利?”
此话一出,夜九城心底当即浮现出了,在徽州那几次遭遇刺杀的事。
虽说他们皆是扮作难民的模样,但实则各个皆是心怀叵测且身手不凡,更甚至最后还藏在亲卫队中
若非小神医,此时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这些,夜九城却是并未说出口,且不说他手中的证据尚不充足,便是父皇信了他的话追查下去,届时查到那位头上,她定也会推个替死鬼出来。
如此打草惊蛇不说,也得不偿失,倒不如他先按下不提,待日后彻底扳倒她之时,在拿出来一并发作,效果定比现在的要好,便也不枉小神医替他受的那一箭了。
“劳父皇担忧了,儿臣一切都好。”
“那便好。”
徽州一事处理完成,再不必听那些大臣们聒噪,瞬间将压在皇上心头的阴云扫尽,长舒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询问着面前之人。
“此番你赈灾有功,论功行赏,说吧,你想要何赏赐?”
“这本就是儿臣分内之事,不求赏赐。”
夜九城恭敬垂首道,语气诚恳不像是推脱之意。
皇上闻言笑了笑,颇有一副慈父模样的开了口。
“虽是责任在身,但事办的自是该赏,也好叫人知晓朕赏罚分明。”
他不是不知如今朝中情形,但他却也不会过多干涉,若非某些人的手伸的属实有些长了,他何须这般费尽心思的敲打。
此番他便是要借着赏赐之行,在众人面前赏他夸他,虽说难免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但这也是他身为太子的必经之路了。
闻言,夜九城便不再推脱。
“儿臣并无甚想要的,一切按父皇的意思来便可。”
“哈哈,好。”皇上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