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凶君留在吊客凶君身边的几条灰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凑近到吊客凶君腿边,低低吠叫了几声。
那种鞋子踏碎积雪的声音,清脆地响着,远处的东西踟蹰在幽暗的夜色里,始终徘徊在吊客凶君的视野之外。
送殡队伍一如既往的按照原先的速度前进,脚步声似乎刻意保持着与吊客凶君不远不近的距离。
吊客凶君感觉到灰狼的异样,心里泛着嘀咕,拦路凶君两人向前方探路,理应与发出脚步声响的东西相遇才对。
为何这种诡异的脚步声出现在了队伍的前方,却不见拦路凶君二人的身影?
难道他们...遇到了这种凶险,没有能够将其解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已经被杀死了。
吊客凶君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但是他也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魔道人物,心知愈是这种情况愈要冷静,魔道送殡曲的唢呐音调,始终稳定如常。
随着时间的推移,密密麻麻的脚印,终于闯入了吊客凶君的视野。 m❋.v✩✸odtw❋.✺la
吊客凶君浓眉紧拧,他瞬间想到了某一类鬼物的习性。
那种鬼物会在地上踏出一些脚印,倘若有人走过,脚步与它的脚印重叠,这种鬼物便会现身害人。
无论现在所遭遇的,是不是这类东西,但是这些脚印在这般奇诡的夜色里出现,必须要慎之又慎的对待!
吊客凶君想到这里,随即调整了前行方向,带领送殡的队伍,与这些脚印偏离出了一定的距离。
天地间的哀雪里,送殡队伍的火把摇摇曳曳着。
凄凄切切的北风,不遗余力地想将它们吹灭,意欲将一切全都融入幽夜的怀抱里。
前方的暗夜之中,突兀的又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吊客凶君惴惴不安的心神,终于松弛了一丝,他听得出来,那是拦路凶君两人与一只野兽奔跑的声音。
知非凶剑泛着锋锐的微光,轻执在手,年轻人一马当先,闯入了吊客凶君的眼帘。
吊客凶君吹奏不停,眼眸的余光瞥向知非凶剑。
...这柄剑果然是真的,没有作假。
年轻人对着吊客凶君微微颔首,凝重的眸光挨个掠过吊客凶君身后的五个小孩子,而后脚步不停,继续查看送殡队伍的其他人有没有异状。
三两个呼吸之后,拦路凶君高壮的身影,紧跟着掠了过来。
他脚边的灰狼,劫后余生,对着吊客凶君身边的狼群,欢喜的摇了摇尾巴。
随着拦路凶君两个人的到来,这一群灰狼停止了低吠,天地间那种诡异的脚步声,也已经消失不见。
吊客凶
拦路凶君明白了吊客凶君的意思,他望了一眼火把的光芒里,执着知非凶剑的年轻人,将自己与问路鬼物遭遇的经过,对吊客凶君述说了一遍。
“我离开的这一段路程,你们有没有遇到不同寻常的情况?”
拦路凶君说的口干舌燥,他抿了抿嘴唇,询问吊客凶君。
吊客凶君在唢呐转音换调的同时,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拦路凶君表情慎重,旋即问道。
魔道送殡曲一旦吹奏,便不能停止,吊客凶君无法说话,而是将头扭到了,身侧不远处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脚印上。
拦路凶君随着吊客凶君的目光望去,一股寒意袭上了心头。
在这个时候,那个年轻人大略查看完了整条送殡队伍,赶了回来。
“没有异样,队伍之中,也没有掉队的人。”
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他峰眉蹙紧,提议道,“我始终觉得那只鬼物不会善罢甘休,最好是让队伍停下来,仔细搜查我们这一群人中,有没有人出现异样。”
拦路凶君摇头否决:“送殡途中不能停下,一旦停下,逝者黄泉之路便不会顺遂,这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年轻人一脸不以为然,开口驳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确实不能停,一停或许会发生更为恐怖的事情。曾经我们魔道有位祖师死了,送殡途中遇到了山崩停了半日,当夜祖师诈尸,将送殡的一行人全部杀了。”
拦路凶君面色难看,“因此我们魔道送殡的规矩更为严苛,谁都不能违背,吊客凶君吹奏了这么久的送殡曲,这场雪越下越大,你以为我们不想歇一歇吗?!”
“既然如此,我去队尾护持,你去中间,吊客凶君仍然在队前带路。”
年轻人喘出一口浊气,提醒道,“那只鬼物阴冷的气息,仍然弥漫在四周,它一定未曾离开,务必小心。”
“多谢。”这小子如今还未正式加入魔道,但是对送殡之事如此用心,拦路凶君免不得在心中产生了感激之情,而他这般安排也很合理,拦路凶君也不再反驳,按照吩咐,走到了队伍中间。
这般前行了十数里,平安无事,走在队列前方的吊客凶君,在一步踏出之后,顿时感觉到了,包裹在整片不死山山境的
第83章 一夜落雪深刻了前行的意义,磨砺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风景(2/2)
那股黏凝之力。
他原本极其不喜欢这种古怪的力道,但是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却让他觉得略微心安。
高亮悲凉的魔道送殡曲,在他脸颊的鼓瘪之间,仍旧怆然而生,从开始吹奏的那一刻起,始终没有停歇过。
这是他吹奏的第十九遍,嘴唇干裂起皮了,嗓子间有些火辣的痛感,隐隐传来。 ❅❋❄m.vodt✥w.l✱a
这一段山路崎岖蜿蜒,更加难走,一行人捱了好久,才到达之前鬼物踟蹰的岔路,这里鬼物踩踏而出的脚印,已经掩埋在了积雪之下。
吊客凶君已经不可能发现异状了,他不作停留,带领这队伍沿着向下的山路,继续跋涉前进。
队伍中间,十二个人更加吃力的抬着那副沉木打造的棺椁,棺椁与地面之间的空隙,仿佛有无数双手正在拉扯着棺椁,想要将棺椁扯落在地。
拦路凶君将这十二人苦苦支撑的模样看在了眼里,伸手在棺侧一抬,无铸的力量传到了棺椁下方,这十二个人面色一松,呼吸顺畅了许多。
“多谢凶君了。”身边一个披麻戴孝的抬棺人,感激地对拦路凶君说道。
“无须多言,赶快到地方将棺椁下葬,咱们就能歇一歇了。”
拦路凶君声音沉闷,眸光始终打量这周围的情况,丝毫未曾松懈,“等会儿下急坡的时候,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将棺椁摔坏了。”
“谨遵凶君之令。”
十二个人异口同声地答应着,拦路凶君点了点头,转头望了一眼火把照亮的队伍后方。
那个年轻人知觉敏锐,抬头与拦路凶君对视了一眼,默然颔首。
队尾也没有出现问题,拦路凶君紧绷的面容缓狭了几分,他目光放远,漫观这场大雪,雪片如刀,在时间将要抵达黎明的时候,仍然没有变得稍小一些。
时间无言,悄然流逝,却将道路上的密雪,越积越深。
眼前这一袭墨夜,似乎融化了一些,吊客凶君感觉自己的视野,敞阔了稍许,那道断崖似的急坡,不多时已经映入到了吊客凶君的眼帘。
吊客凶君将脚步放缓,队伍里的人,明白了吊客凶君的意思,整支队伍紧跟着调整了一下队列。
几个人走向前去,将拿着灵位、香炉和撒着纸钱的五个小孩子拦腰抱起,率先冲下了急坡。
吊客凶君紧随在后,然后是拿着送殡用品的人。
这些人下去过了不一会儿,抬棺的十二个人行到了急坡前。
拦路凶君检查了一遍棺椁上的绳索,这会儿他走到
这十二个人的身上开始萦绕起了魔气,幽黑的魔气包裹起了棺椁,棺椁在杠木之上,顿时停止了摇晃。
这一副棺椁以沉木为料,重逾千斤,下滑所产生的力道已经大到难以想象。
吊客凶君需要吹奏送殡曲,腾不出手,其余的人力气不够拦不住棺椁,只能依靠拦路凶君一个人。
狂风割面,拦路凶君滑到终点之后,转身回望,远处的视野仍然一片漆黑,但是可以听到这十二个人抬着棺椁下滑的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近。
他双臂伸展,健硕的肌肉在挣裂开来的衣袍间,再次突显了出来。
来得好快,棺椁两侧的风雪,席卷成了漩涡,向后飚飞。
拦路凶君身姿屹立如塔,吐气开声,巨大的力道将坚硬的冰道踏出了深坑,一下子减缓了棺椁下滑的力量。
虽然如此,仍然阻止不了这种力道,道路中间的冰面接连破裂,棺椁推着拦路凶君又滑出去极远,速度才平缓下来。
拦路凶君松开双臂,十二个抬棺的魔道弟子缓了缓刚才滑下的时候的那种紧张的心神,收敛起了锢佑棺椁的那种魔气,继续跟随着吊客凶君的唢呐,向谷底前行。
站在原地,喘息了几口浊气,拦路凶君甩了甩发酸的双臂,就看到护持在队尾的那名年轻人,也滑了下来。
知非凶剑负手于身后,身姿翩逸,潇洒出尘,这个年轻人姿态从容,在拦路凶君不远处停下,然后缓步而行。
“无人指点,便摸透了滑行的诀窍,你小子有几分聪明劲。”拦路凶君对着这个年轻人大大咧咧一笑。
“有这么多名师在前,就算再愚笨也学得会。”
年轻人也报之一笑,清秀的眉眼转而望向了拦路凶君踩踏而碎裂的冰道。
在冰道裂开的起点,冰茬参差四裂,有一些焦黑色的泥土翻了上来,夹杂着无数滴殷殷斑斑的血珠。
“凶君受伤了?”年轻人迟疑而问。
拦路凶君伸手摸了摸肩膀,那里被鬼物骨刺戳穿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阻止棺椁下滑的时候,也并没有挣裂开。
年轻人望着拦路凶君的动作,眸色凝了一凝,向这支送殡队伍的其他人看去。
曦光终于微微而亮,在年轻人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人,脸上身上也都看不到受伤的地方。
年轻人面色如常,走了数步凑近到拦路凶君跟前,悄声问道:“...这支送殡的人里,有没有人,不熟悉这处急坡,甚至于没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