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秘主...!”
“他”未曾说完,魂气缭绕的躯体,顷刻间显露在了阳光里,这一缕缕温暖的晴光,于“他”而言,无异于焚尸的烈焰。
夜之宸听着“他”痛到嘶吼,看着“他”燃成了火灰,明朗的眸色,不由得微微而缩。
呛鼻的气味,随着“他”燃尽,弥漫在屋宇之中。
白墨渊形颓神废,清绝的眉宇之间,刻满了痛楚之色。
“...是不是‘他’刚才所说的那个鬼印,你没有完全消除?”
看到白墨渊如此痛苦的面容,夜之宸恍然知觉,瞬间伸出手掌,要再为白墨渊渡入灵气疗伤,明朗的眸色里充满了悔意,“我不该轻信于人的,以致连累得你好几次命悬一线。”
“...嗯,需要留着气力来对付‘他’。”
白墨渊容色郁结,微微摇头,阻住了夜之宸,“你别懊恼,福祸两相依,如果‘他’没将我的肋骨接好,我可能也无法这么快就醒来。”
“我现在应该如何做,才能助你尽快恢复?”夜之宸眉宇里暗结着愁意。
“...鬼印我可以自己抹除,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去搜查其余的房间,看看有没有离开这里的方法,自己要小心一些,这里应该还有其它的古怪东西。”
白墨渊强忍剧痛,盘膝坐起,修长的双手结成定印,缓缓阖上了眼睛。
“...好,需要我的时候,就喊我一声。”
夜之宸眸色关切,凝望着入定的白墨渊,一息过后,转身出了这间屋宇。
光色晴宁,这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仿佛极为漫长。
心绪稍稍宁定,夜之宸来到左侧第一间房屋,房门是关着的。
那个模仿李至臻的异类,自这间房屋出来之后,竟然颇为细心的关上了门扉。
根据当时“他”的建议,让我从右侧房屋开始搜索,“他”则从左边房屋开始,直到碰头结束。
以此推理,如果想要避免我,搜索出“他”不愿意显露的东西,那么左侧近处的这一两间房屋之内,必然藏着“他”的秘密,再往左的房屋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夜之宸想到此处,抬手推开了这间房屋的门扉,顿时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果然。”寒意森冷,这座房间却能隔绝寒气外漏,布局上一定有问题,夜之宸望了一眼这间房屋里的陈设,如同自己搜查过的最右侧房间一样,摆列着一排排的药橱,阻挡了视线。
夜之宸略一打量,
走过这几排药橱,然后视野豁然开朗,夜之宸一双星目,骤然而凝。
药橱之后,敞阔的庭室之内,赫然陈放着四张床榻,与白墨渊所卧床榻不同,这四张床榻并非木制,而是由寒玉雕琢而成,并且是开采于玄海之底的千年寒玉。
满屋寒意料峭,折胶堕指,全是由这四张寒玉床所致。
夜之宸蹙眉走近,于氤氲的寒气之中,看到白如截脂的玉床之上,有着斑斑殷殷的血迹。
这四张寒玉床摆放于此的目的,难道是为了贮尸?!
以这些血迹推断,极有可能是为了保存被“他”剥皮剔骨的尸体!
眉峰陡起,夜之宸清俊的面容现出思索之色。
据“他”以李至臻的身份所说,看到郎中更换身体时,会呕吐出糜烂了的血肉,那是不是就说明,“他”过不了多久,就需要更换一具身体。
因为“他”这种存在,无论多么诡谲,也不可能有好的办法,可以让死去之人的躯体长存于正常的环境之中。
貌似不对,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前“他”所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不能再去相信。
有些费脑子,但是仍然需要认真去想,总不能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去倚靠各位师兄弟、师尊以及白墨渊,自身修为低,并不是倚靠他们的理由。
环顾四周,没有其它可以留意之处,夜之宸眉宇锁着,迈步而出,掩上房门之后,来到左侧第二间房屋。
有“病人”为“他”寻来尸体,在看过病之后,“病人”却没有将尸体带走,是否有可能,“他”这种剥皮剔骨的爱好,有些“病人”是知道的。
眸色深凝,夜之宸抬手推开了这扇房门,没有寒意袭来,体感与外边并无差别。
夜之宸打眼而望,看到这间房屋之中,摆放着数排高大的书架。
一本本青书古册,陈罗在列,书香浓郁,卷帙浩繁。
举步而入,夜之宸抽出数本略一翻阅,发现全是医书典集。
“他”假扮郎中藏身于此,以便白天掌控这座集市的隐匿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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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11253/ 第53章 寒玉贮残梦,离人魂飞冥冥,书录褶旧事,夙愿未成搁笔。(2/2)
以此诱骗各家宗门落单的弟子前来加以谋害,那么这种事情,应该尽量做得隐蔽,没有理由让“他”的那些“病人”知道。
再往里走,夜之宸剑眉依然皱得很紧,这么想来,那个带着死尸而来的“病人”,有没有可能不是“病人”,而是,“他”的同伙。
眸色微微而亮,夜之宸猝然想到,那个所谓的“病人”,有着三十根肋骨,极有可能是无稽之谈,是“他”在骗我,亦或是,“他”早就发现了藏身于房梁上的李至臻,在骗他。
不对,李至臻应该在那之前,就已经被“他”杀害了,“他”是在骗我。
两日前,“他”将李至臻诱骗而来,极有可能在当天,就已经将李至臻害死了。
之后“他”以李至臻的身份,对我所讲的那些,关于李至臻在这里的所有经历,基本都是依托于李至臻未死,这个前提而凭空杜撰的!
因此,我才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合理之感,才对“他”产生了怀疑。
可是两天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他”为何没将李至臻的记忆完全消化,以至于我提起那个并不存在的蔺师叔,他竟犹疑了那么久?难道这种夺舍的办法,虽然看似完美,可仍然有着纰漏,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可以将记忆,全部继承。
虽然如此,仍然十分恐怖,从“他”所提及的那些,李至臻的往事来看,这种方法能够继承李至臻绝大多数的记忆。
凭着这些记忆,混迹于各家宗门,明显已经游刃有余了,可“他”的目的,却并非为了谋取宗内的待遇,那么“他”更深层次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眉宇深蹙,思维又停于此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透,夜之宸不禁暗叹了一声。
此时,他修长的身姿已经转过了前面几排书架,靠里的庭室之中,显现出一把座椅以及一张书案。
座椅背部镂空,雕琢着吉祥纹样。
书案上摆放着纸镇、端砚、墨条、几支湖笔以及数本医书。
除此之外,尚有一本单独置于一隅的简册,引起了夜之宸的注意。
书籍破旧,应该是时常翻阅所致,夜之宸伸手执起,见封页以行书写着四个字——《研医笔录》,字体行云流水、舒展有型,赏心悦目之极。
夜之宸轻轻掀开封页,见扉页转而以小楷书写。
小楷字迹结体遒劲,端庄流丽
“...余启灵距今,已历三百余载,于莽山葱林间潜心而修,始终不得修炼之法...。
...日月交迭,世事簸恶,族类渐次凋亡,万里之境,仅剩余独居,惶恐而待死期也...。
...幸上苍垂怜,余偶然自古窟之中觅得一卷经书,得以化为人形...。
...遂置身于市,习人之性,意欲求彼修行之道...。
...寒暑不知年,终无所获,而余所化人躯,频现恐怖之象...。
...余惊惧之余,穷究人族医理,以期填补自身之缺,竟得有灵众生化凝为人之捷径...。
...为免汝辈似余光阴徒耗,遂建此山市,传凝形之法,授市井生存之术,以期汝辈得证巍巍天道...。
...而余自知时日无多,遂将一生所研,付于此册,盼后世之来者,观之有悟,补全化人之缺,了余憾恨...。
...山市之主,记于乙亥年秋月...。”
原来这座山市存在的初衷,竟然是这样。
夜之宸心情沉重,算了算乙亥年,距今最近的,也已经是五十年前了,这位有着医者一般慈悲心肠的山市之主,恐怕早就作古了。
微微叹息,夜之宸翻过扉页,接着观看这本笔录的内容,其中或写或画,描述详尽,全是岐黄医理。
云里雾里,不明其意,夜之宸翻页的速度,不由得加快。
房屋之中,书页脆响,忽然之间却又戛然而止,夜之宸明朗的星眸,一瞬间再次骤然凝停。
目光所视,峻秀的小楷已经消失不见,这本笔录,山市之主未曾写完,留下了最后几页空白。
可这最后几页,并非没有东西,而是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无比丑陋的字迹。
就像蚯蚓与蛇,扭曲着身子爬行于纸张上,看着令人头疼。
夜之宸头疼之余,仍然十分耐心地,分辨着这几笔信手涂鸦。
斜斜竖竖,仿佛是在结绳计数,一共划下了九道。
九道歪歪扭扭的竖杠之外,留着大片的余白,余白的最后又写着一列丑字,这列丑字,令夜之宸陡然心惊。
“...画满这页纸,说,就让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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