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机(2)(1/2)
陈应许以为陈建威和孟蕊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孟蕊不同意,想必陈建威更是不同意。
却没想到他竟然同意。
他瞬间大喜,感动不已,哽咽地说,“爸,我没想到……”
陈建威依然严肃,对着身边不可置信的孟蕊说,“他都30了,你还捆着他,你还想捆到什么时候?”
孟蕊盯着陈应许看了会,嚷嚷道“孩子是我生的,肯定要听我的!”
在孟蕊的世界里,孩子的生命是自己给予的,一言一行就该听从自己的意见,否则是忤逆父母,是不孝顺。
这时,陈建威嗓门比她还大,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个家谁做主!”
孟蕊到底是有些“以夫为天”的传统观念,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即便有诸多怨言,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陈应许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建威,一切都在不言中。
稻鱼田里,季柔将自己对于农药、增肥的想法告知陈应许,让他去打听一下,意大利乡下的农民对于这块是怎么把控的。
陈应许一直不明白,季柔对于“纯天然”“有机”的追求。只要东西的品质上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何必关注呢?
季柔思索一番,“这可能是我的信仰问题。”
陈应许一怔,“我就听说过信仰天主教、佛教、伊斯兰教,没听说过信仰有机的?”
谈到这个,季柔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羞涩,这跟她敢想敢做时的性子截然不同。
她清了清喉咙说“不是有机,是一种方向。作为一个农学生我对农业的建设是有抱负和信仰的,肩负使命,对于国家发展、社会进步都要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我记得我在开学之初的时候,我们校长就在讲台上说,了解国家的发展目标,学以致用,更好地规划我们的未来,为国家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为时代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听得我是慷慨激昂,热血沸腾。所以我对健康、无公害、环境污染这些问题,有着莫名的执着。我的骨子里想做一个为社会谋福利的新农民,而不是一个为了盈利的农民。这点我说出来都会惹人笑的,哪有人会这样。所以,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现在的人金钱至上,万事都看中钱,不盈利的事情不想做。我也知道,所以我始终是矛盾的。我想将两块结合起来。”
陈应许沉默一下。
“你不要以为确保东西好就行,其他不管不顾就行了。如果不提前有这个思维,放任农药、化肥。这些东西吃进去对人身体伤害大,对环境污染大,既然危害如此之大,为什么要用呢?为了钱,为了收成。但……可能要牺牲掉环境、附近的鱼类、动物,我们自身的安全。我经常就会想,人为何而活,为钱吗?可是钱不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吗?所以我们变成一个自己制造出东西的奴隶了?这样值得吗?这个问题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季柔笑笑,“我总是有些理想主义,我经常会想到生存的意义和活着的原因。以至于我的出发点,跟你,跟阿芙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就特别喜欢那句,‘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所以,所以如果在保证质量的同时,能降低一切危害行为,我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对下一代也好,对将来也好,都是要去研究、实施的事情。”
正是中午,田里很是闷热。季柔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陈应许在意大利多年,这种气息、这种态度,还是他高中挑灯夜读,为了一个好成绩时的激情和澎湃,后来的工作如一潭死水,再也找不到生机。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又重燃起这份悸动。
起初,他只是感觉季柔这人书读多了,脑子里就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半点现实意义,典型的“书呆子”后遗症。需要社会好好磨练,才能让她感悟到现实的重要性。如今听到她这番言论,他真切地感受到,季柔是有理想的人,具有大格局,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前瞻性。
陈应许沉吟片刻,点头“好。我去问问。如果真的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之下,将所有的化肥、农药全部降到微乎其微,这对我们无疑是好处。”
稻鱼共生相对于普通的种植,已经是将农药、化肥使用到最少了,季柔的想法是更少,这无疑是一种挑战。
季柔喜不胜收。
陈应许问了之前工厂做工的老板娘江玉燕,老板娘的人脉广,比他神通广大。他虽然在那边工厂做工,但由于两点一线,不喜欢和周围的人打交道,几乎是零交际。
江玉燕听到这事,心中不解,怎么就回国种田了。工厂做工工资不低,现在又是缺人的时候。
陈应许没多说。
江玉燕也是个明白人,没有多问。基于过去的情谊,她同意帮陈应许去问问。
江玉燕做事麻利,很快就问出一些门道了,她将老外的联系方式给了陈应许。
陈应许就跟季柔转达了自己所问来的,欧盟于 2005年 5月实施统一的农药最高残留限量标准001,但他们那个意大利的乡下就很适合农作物的生长,土地肥沃,那边的土地、环境、气候和龙现村是不一样的。整个欧洲地域、情况和中国不一样。不能贸然直接抄过来,需要各方比对,考虑客观因素。
季柔点头。她结合了国外的经验,自己又去翻找资料,想到了一个概念,取土测土根据测土施肥,传统的办法施肥对于量的把控达不到精准;直接对标欧盟的要求,恐怕会水土不服,因为这种标准是因地制宜,需要考虑的东西非常之多。
如今按照现有可行性,那就是测土,水稻是在分蘖盛期取土最好。既能够因地制宜,也能够解决现有的问题,并且对明年的情况有个基础的把控,为更大程度上减少农药、化肥打下基础。现在距离分蘖盛期有那么一段时间,但时间重、任务紧,于是她迅速地去联系自己所熟悉的机构,到时等到盛期就去测土检验。同时,分蘖期是非常关键时刻,是高产的前提,必须要做好相关的工作。
总的来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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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危机(2)(2/2)
时间重,任务紧。
赵安芙对于季柔的种种行为,是不解。现在是什么时候,第一次都还没成功,都在研究那么“伟大”的工程,有必要吗?做好当下才是最好的。但陈应许跟着季柔一块犯傻,她也是没办法,主要她对这些东西也不懂。
清晨,赵安芙正在家里吃早饭,赵村长催促她赶快吃,要去田里帮忙了。
赵安芙眉头一皱,心情不佳,“我不想听,我想好好吃个饭。”
赵村长叹气,“要做这个的也是你,现在嫌弃这个也是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赵安芙耸肩,“我也不想管他们太多的事情,什么怎么种,什么纯天然,我又不是学这个的,我搞这个做什么。我和季柔商量过了,我做后期,就之后的销路,各方面的由我来对接。这块他们没我有经验,你看陈应许国外刚回来的,二愣子一样的。季柔么大学生刚毕业,虽说工作了那么一段,那经验哪有我足。我可是淘宝这块曾经做得风生水起的。”
赵村长接了句,“结果还做失败了,跟着他们一块种田了。”
赵安芙不满,“爸,你看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之前是不上心,和我一起搞淘宝那批人,不都混得很好吗?”
赵村长“那你现在就有上心了?”
赵安芙白了赵村长一眼,“我可不是上心了吗?不然我哪能去干那些活啊!虽然我做后期,前期田里的事情我不还是关注的吗?”
赵村长对这个女儿是真没办法,骄纵成性,主要还是败给“懒”这个字上。
“希望你不是为了躲避出国而跟我玩套路。”
赵安芙噌一下站起来,“爸,我是那种人吗?我是想一心一意为我们村做些什么的,你脑子里想什么呢?难道我会为了逃避出国,就在这里乱搞吗?爸,你太小看我了!”
“……”
说不过,说不过这个孩子呐。
这天,季柔和陈应许早早来到田里,却发现稻田上漂浮着好多田鱼的尸体。
这让两人惊呆了,季柔忙不迭地下去查看情形,情况是相当糟糕的。
季柔忍不住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死掉那么多?一起都是按照规定养的。怎么就?会不会鱼苗本身就有问题?”
陈应许摇头,“如果鱼苗早有问题,也不会到现在才死。还是我们养的过程中,存在一些问题。”
季柔心想,如果是农药什么投放多了,鱼是有可能死的,但现在投放很少很少,基本还是靠稻鱼共生自身系统来循环的,怎么鱼就死了那么多?这么一搞,这次算是半失败了。
两人和带着雇来的村民将鱼的尸体捞上来。这么一捞,再一统计,仿佛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一直以来,季柔都是乐观的,她都认为自己第一次试验是不会失败的。自己好歹本科毕业了,比起村里的人都有文化、有知识,再来打小也就养这个,简直是“稻鱼共生系统”的天选之人,怎么会死那么多?
陈应许安慰季柔,“我们之前养的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你家几亩,我家几亩,然后我们以前也没放多少鱼,都是随缘的。现在是大批量在做这块,什么可能都有,你被太自责了。”
季柔蹲在地上,“可是,可是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陈应许“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一直觉得做农民是要慢慢摸索的。你还记不得记得,你和我家都种杨梅树,可我们就比不过那头的老李人家。我们都是一起种的,他们家怎么种,我们家也是怎么种的,结果就是……我们怎么都不如人家。这个问题,我们不是一直搞不清吗?后来,你读大学之后跟我说的,人家地理位置好,日照时间长什么的。我都记得呢。你看一个小小的环境因素,我们就完全不一样。我想着,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具体什么原因,我们现在也搞不懂,毕竟每一步的一步,都不容易。唉……”
季柔自责不已,“所以我读过书了,我应该知道的。但是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我觉得每一步不一定说是精准,但一定是相对准确的,为什么?”
陈应许让季柔别想太多,想太多反倒负担很多,不如放宽心,好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季柔对这事却耿耿于怀,明明都是自己计划过的,却成了这样?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同时,事情传的很快,一下子整个村都知道,连不关心种田这事的赵安芙都知道了。
她是带着一副质问的态度,一个劲地问季柔是怎么回事?田鱼死了怎么多,接下来怎么卖啊!
“我都说了,你不要搞得自己很高贵的样子,要这样那样的,先把鱼养起来,把水稻种起来是最重要的!可你呢?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季柔头一回说不出话。
倒是在一旁的陈应许说“这都没有关系好吗?田鱼的死,和她纠结的东西,都不是一个东西!田鱼的死,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赵安芙盛气凌人,“所以呢,是什么原因?你们不是搞得自己比别人懂吗?”
陈应许生气了,“稻鱼共生系统本来就是一个需要改进的东西,哪有那么清楚搞懂的,哪有已经成熟成那样了,如果已经很成熟了,已经有前人做得很成功了,那哪还有你赚钱的可能性。你做这块,就要对这个有预估,本来就是一个需要探索,风险不小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赵安芙被哽住。
陈应许问“我们当初是跟你保证了,一定会第一次成功吗?我们当初是跟你保证什么呢?当时你可是知道风险的,但还是想加入的。现在跑来质问算什么意思呢?再说了,你要是看不惯我们,你自己研究研究啊,你也不研究,整天喊累。这都让你这块不要出力了,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败,你就这德行,要是以后有什么大事了,岂不是你就要哭爹喊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