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晨光微熹,大虞宫迎来了开年后的首朝例会。
文武百官早早就等在宫门外,新年新气象,众人聚在一起,互相道贺新年辞,好不热闹。
陆池宴是踩着时辰点,最后到的。
左相郭淮郭老,因两人政治对立诸多原因,互相谁也不理睬誰,其他官员和左相一伙的,或者不愿意得罪左相的,也悄悄扭过身,装作没看见陆。
右相安邴安老将军,性格耿直,觉得陆靠谄媚逢迎坐上的中书侍郎,瞧不起陆池宴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更不屑于搭理他,丝毫不掩饰地重咳一声,捎带着其他武将也嫌恶地给其让出一条路。
只有兵部尚书苏秦昭,御医院左院判陈清泰,上前与陆池宴拜礼叙话。
众人也觉得疑惑,怎么今日御医院也上朝?
待上朝洪钟敲响,女帝一身华服,稳坐龙御宝座,接受文武百官跪拜之后,御医院左院判陈清泰才上前,面对众人,当场宣布了一件,即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女帝有喜,虞国大喜!!
陆池宴先带头,起势恭贺女帝。 www.vodtw.la
其后,诸位大臣齐齐跪拜恭贺之。
因为有陆池宴的暗箱操作,御医院将女帝怀孕三月,说成怀孕一个月。临月诞婴之日由原本计算的农历七月半,说成农历九月半,整整延后两个月。
之后按照计划,借御医院之口,宣布女帝腹中皇子,其父君为北疆世子祁洛。
众臣唏嘘。
陆池宴却道:“一切待皇子平安降生,再做后图。”
众臣只得附议。
看的出,女帝甚是高兴,就是一双眼睛时不时地,越过大殿内百官众人,望向大殿门口方向,好似再找什么人。
原本李嫣以为,凌允睿只是迟到,却不想朝会都结束了,人还没有出现。
难道是睡过了头,或者有其他事耽误了?
前两日,夏良辰还进宫,给她送过来那一批箭术死侍。李嫣亲自看过,确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当时,她还问了夏良辰,他家王爷怎么没来?
夏良辰回答:他家王爷这两日一直住在军营里,好像特别忙,除了吩咐他将这批箭术死侍送进宫安排妥当,还叫他将王府里所有账目钱银核算清楚,一并呈送女帝。
李嫣当时就幸福的笑开了花,没想到,西戎路上一句戏言,凌允睿就当了真,真要把整个王府所有家当,都送给她。
说笑归说笑,她又怎么好意思要~
反正以后,她的,亦是他的,不分彼此!
散朝之后,李嫣坐在轿辇上的时候还在想,等晚上空了,去找凌允睿一趟,想亲自叮嘱他,身上毒蛊未明,别过分操劳,再等上两日,白衣他们就该带北疆大巫进京了。
轿辇还没到凤栖殿的时候,内监总管陈琼西匆匆而来,禀报女帝:凌王府内卫统领夏良辰进宫了。
没来由的,李嫣心里“咯噔”一下。
夏良辰跪在凤栖殿外,手上高高捧着一摞账册,账册之上压置一个黄巾包裹的方正物品,看其形观其意,非摄政王府印鉴不可。
李嫣几乎是腿脚发软地从轿辇上下来,她走到夏良辰面前,缓缓抬起手,轻轻地用指尖去碰那黄巾旁的虎符。
凌家军调兵遣将的虎符。
一旁的内监总管陈琼西见女帝手抖得厉害,再看夏统领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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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茬憔悴,双眼通红,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地。
眼看着局面僵住,他只得硬着头皮躬身上前,接过那一摞物什。
紧接着,夏良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呈送给女帝。
李嫣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打开了那单薄的纸张。
笔酣墨饱的两个大字跃然入目:“勿寻”。
勿寻?
勿寻!!
一阵剧痛猝然自心口而起,霎时,李嫣便觉得喉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陛下!!” m.kanshull.com
“陛下!!!”
殷红的血迹溅在纸上,盖住了“勿寻”二字,黑红相间,如开出几多妖冶艳丽的花朵。
夏良辰瞳孔颤抖,伸手截住摇摇欲坠的女帝,将其扶住,只见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却又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将那封染血的纸张轻轻贴在胸口。
李嫣有些费力地扯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颗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凌允睿,你好狠的心……
……你终究还是弃我而去。
我到底,没有把你留住。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间,李嫣脑海里蓦地回忆起:那夜他送她回宫,城墙根下,彼此相拥。
他对她说:潇潇,我爱你!
……
时间仿佛进入了无休止的静眠。
女帝自昏迷中醒来,已经两天两夜了,躺在床榻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平稳躺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静默状态。
凤栖殿外,青石板地上,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以及御医院的所有御医。
陆池宴不慌不忙,吩咐着宫人抬来一张大桌子,桌上放置一盘牛肉和一壶毒酒。
“御医院无能,不能为圣上解忧,吾等既照顾不了少帝,唯毒酒耳,亲自下去跟先皇谢罪!!!”
众人看向陆池宴的目光里,有嫌恶之,有不屑之,也有更多的是恐惧。
御医院左院判陈清泰,首当其冲,他身为御医之首,责无旁贷,只要他一人喝下毒酒,才能保全家老小及九族所有人性命。
然后就是从最低阶的官员开始,每过一个时辰,只要女帝还没有进食,陆池宴就指使宫人将毒酒送到其面前,以保全其家人为要挟,逼迫其喝下毒酒。
陆池宴对众人说:“女帝伤,则百官亡;女帝亡,则全京城陪葬!!”
他是中书省最高领导官,其权利在左相之上,又有兵部尚书苏秦昭协助再旁,调动禁军五个营的兵力,包围皇城,以候军令。
全城戒严,百姓见到满大街的军队,不知发生了何事,惶惶躲在家中。
又过去了一日,十二个时辰,宫门外多了十二樽棺椁,皆是为盛放被鸠杀的官员。
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沉死灰的杀意里。
凤栖殿内。
李嫣躺在床上,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昏昏沉沉的,只觉得痛,胸口痛的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一想起凌允睿这个名字,她就疼的呼吸不畅。
往日一幕幕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从京城到西戎边城,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失了神一般的李嫣,泪水再次洇湿了枕巾。
义父,为什么?
给了我希望,又亲手将它摧毁!
凌允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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