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焚宫(1/2)
凤栖殿。
子夜时分,烈焰汹汹,火光冲天。
李嫣一身墨色女帝华服,手执一杯清酒桂酿,歪斜在毓秀梨花木的御案桌上,欣赏着随风乱窜的赤红火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殿内的一切。
从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到如今的阶下囚,为了她手里的权势帝位,江山社稷,那人还真是煞费了苦心啊!
罢了!
大不了到了黄泉之下,自己再向父皇母后请罪,至于他们要不要原谅她这个不肖女,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嫣疲惫地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紧闭的宫门被从外面大力撞开,一抹素净如雪的修长身影冲了进来。李嫣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人会冒着这么大的火势来到她面前。
是他!
是自她九岁登基起,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教她汉书诗赋,弓箭骑射,治国理政,运筹纵横之术的义父。
凌允睿,外姓摄政王,惊才绝艳沉稳冷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背后的整个凌家军曾经是李嫣年少登基后最大的支持。
可就是这么个一心护佑她的义父,两年前被她一旨皇令,以“谋逆犯上”的罪名,抄家,革职,入狱,受尽各种磋磨,最后发配到了宫中羽林卫,做了一个小小的侍卫。
而那个仗着她偏爱一路平云直上的中书侍郎陆池宴,在构陷摄政王入狱之后,低眉顺目地爬上了她的龙榻,顺理成章地成了虞国的君后。
陆池宴在李嫣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他对权利的野心。
偏偏李嫣就爱惨了他那副野心勃勃,傲慢肆意的模样,他本是礼部尚书之子,春闱会试惊鸿一瞥,情窦初开的女帝就再也挪不开眼。
短短一年时间,陆池宴从一个尚书家的庶出公子做到了中书侍郎的高位,后来更是与女帝完婚,被册立为君后。
宫里从不缺貌美年轻的男人,自李嫣及笄以后,各色各样的,邻国和亲送来的质子,四方诸侯硬塞进宫的美男,莺莺燕燕,峰蝶一般的被女帝养在后宫,锦衣玉食供着,却从未召过其中任何一人侍寝。
女帝的凤栖殿向来只有君后一人不用通报可随意出入。
仗着女帝的荣宠与信重,陆池宴身为君后却不安于后宫,肆意插手朝堂政务,任命革新,高居庙堂尽情施展他的理想抱负。
女帝对陆池宴的纵容与袒护,在朝堂某些臣子眼中,显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继位十二载,李嫣自认做到了一个贤君,在位期间励精图治,法纪严肃,内政修明,海晏河清,国富民强。
她做了一个君主应该做的,受百姓爱戴传颂,受百官忠诚恭敬,如今不过是发自内心地宠爱一个权臣,可是那又怎么了?
谁让女帝就偏爱陆池宴一个呢!
爱到即使陆池宴端给她一杯毒酒,她也能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呢!
只是李嫣没想到,一杯毒酒并不是要她的性命,而是废了她的武功。
至此,她这个精明一世受万人敬仰的虞国女帝就这么被枕边人篡了位,稀里糊涂的囚在了凤栖殿。
……
之后陆池宴控制了宫城,以一国君后之名,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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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焚宫(2/2)
女帝理政,因而终于站在了权利的巅峰。
李嫣想:或许是自己待他太好,以至一向善于斩草除根的陆池宴对她起了恻隐,没有直接杀了她取而代之,而只是软禁起来。
可她又转念一想,陆池宴这样做,还不如给她个痛快呢!
于是她遣散所有宫人,故意打翻了烛台,准备焚了宫,打算结束这无望又冰冷的一生。
却没想到,凌允睿冲了进来。
“陛下……”
“……义父。”
李嫣看见凌允睿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浅笑,他大约已经猜到她在纵火自绝,便没有急于救人出去。
“陛下别怕,”凌允睿看着李嫣,像是终偿夙愿,“臣同您一起。”
这大概是李嫣在这个世上听到过的最好听的情话了。
李嫣觉得自己对得起虞国的百姓,对得起百官臣子,对得起陆池宴,唯独却对不起这个从小就教她护她,几次三番为她差点儿丢了性命的男人,凌允睿。
周遭烈火炙热,李嫣朝凌允睿伸出了手,就像九岁那年,父皇病逝之际,嘱她去抱抱自己的义父,往后余生她能有所依托的就是这个男人了。
最后的时候,李嫣抱住了凌允睿,不同于小时候彷徨寻求安全感那般,她贴在这个男人的胸口,感受到他炙热狂跳的心。
如果有来生,就换她来护他。
……
景汐十二年,凤栖殿走水,女帝李嫣殁于其间。
女帝无后,由宗亲王室怀远王之子继位,君后陆池宴代为摄政。
……
李嫣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讶异眼前之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时间回到了两年前。
之所以如此笃定,皆是因为身边侍奉她起床洗漱的侍人小心翼翼地禀告着,说是陆大人已经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了。
上一世,就是这一天。
是她误信谗言将义父凌允睿抄家下狱刚好满一月,是陆池宴罗织罪名事件败露后跪在殿前反省,后又哭哭啼啼爬上她的龙榻,迫的她不得不封他为君后的一天。
李嫣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前世明明知道义父是冤枉的,却因为陆池宴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信他什么“功高震主”的鬼话,不但不为义父平冤昭雪,还贬他去做了低等侍卫。
自己简直是混蛋至极!
一想到自己前世做的那些混账事,义父不但不怪自己,还心甘情愿的陪着她葬身火海共赴黄泉,李嫣就心疼的喘不过气来。
重来一世,李嫣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凤眸中渐渐染上霜雪。
既然上天给了她弥足珍贵的重生机会,这一次,她定要把江山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她要这江山,更要这江山里的凌允睿。
身后给女帝梳头的侍女无意间瞥了一眼铜镜,一瞬间就被铜镜里的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
空旷的大殿针落有声,侍人们统统噤若寒蝉,任谁都看的出来,今日的女帝有些阴郁冰冷。
内监总管陈琼西立在殿门口,看了看不远处跪着的陆中书大人,转身又瞥了眼大殿里的动静,不由默叹一声:主子太沉得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