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但凡换个其他有信仰的村寨,就搁程斩这种嫌麻烦的性格也早就做了,可贡兰渡这招行不通。
“整个贡兰渡的人的情绪都被触灵控制,换言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巫灵的影响,就算知道我是天神也无济于事。”程斩冷静分析。
都是一群失去自我判断和理智的村民,正常的没几个了。
现下被关进来反倒是好事,方便在这里一探究竟了,省了他们的偷偷摸摸。
姜周始终就不吱声。
司野见状问她,“那里面可怕的东西还在?”
姜周点头。
她已经尽量克制了,否则依照昨晚的反应,今天得知要被抓进天神殿她肯定会吓出原形。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之前在皇宫里惊得显出原形的一幕,看着四周那些人对她惊惧的眼神,一时间心里又难受得要命,平时她可是跟他们关系还不错的。
不行,不能害怕!
司野扯着蒲草团子坐她身边了,宽慰道,“没事你别怕,现在又不是你一个人,暂且不算姬淡吧,你身边有我还有程斩呢,俩大神级人物。”
姬淡在旁不满,“我就不能保护她了?”
“你是能打啊还是会飞啊?”司野笑着问他。
一句话给他怼得哑口无言,稍许缓过来反驳,“只会动拳头那叫莽夫!有些时候需要智取!你看程斩,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司野稳稳接上姬淡的话,“那是,斩哥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的斩哥没工夫加入他们的贫嘴,或者也是不屑加入,总之站在暗门前端详着上面的封灵咒。
司野压根没在乎自己的逢迎之言沉入湖底,因为他紧跟着想到了一个关键,问姜周,“不对啊,当年你跟程斩不就早认识了吗?怎么出事的时候你还单着了?”
不还是程斩去救的她吗?
姜周耷拉着脑袋,没心思地说,“当时他不在我身边啊。”
“去哪了?”司野好奇。
“他——”
“阿野,过来。”程斩冷不丁唤他。
司野起身,走到他身边。程斩低声说,“你再叫阿娟试试,看看里面有没有回应。”
“啊?”
“试试看。”程斩说。
司野无语,他自己不能叫?
但还是照做,抬手先是敲了敲暗门,压低嗓音唤道,“阿娟?”
其实有预感,就像姜周说的阿娟不在里面,否则他们昨晚来到这儿还弄出动静,里面要是有人的话早就出声了。
没人应。
司野蹲身下来,又敲了两声,唤了两声阿娟。
姬淡和姜周都紧张地往这边瞅。
暗门里仍旧没人应声。
司野打算再给姜周鼓鼓劲,让她再上前判断一下,不料刚起身耳边就捕捉到一种声音。
他一怔,身子都是栽歪着,好半天抬眼看程斩,“听见没?”
程斩没说话,盯着暗门。
司野扭头看他俩,“你俩呢?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姬淡摇头,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啊。
姜周本来就高度紧张,没动静都能听出动静来,所以她说,“我、我不知道我听没听见,我、我觉得暗门里全是动静……”
司野坐直,抬手刚要再去敲暗门,手腕就被程斩给握住,示意他别动。
空气像是凝固了。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
突然,暗门里又传出一个声音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扫过暗门似的,那种“刷”地一声,缓慢,却因为周遭太安静了,挺轻柔的声音听着都十分清楚。
姜周觉得这声音像是扫在她头上似的,头皮骤然发紧,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
司野看了程斩一眼,眼神是怎么样,我刚才没听错吧。
程斩松开了他的手腕,又示意司野别轻举妄动。司野用口型问他,是活物吗?
“话”刚出,暗门里又有声音传出来。
唰地一声。
然后,又是一声。
这次就听得更清楚了,这就像是有一条尾巴扫过暗门,而且尾巴还挺大。可司野越是听着,就越是想到了一种东西——
蛇!
就像是梦里从男鬼口中窜出来的那条蛇,近乎快能成精的身量,一下一下在暗门后面游走。
司野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周。
也不对啊,暗门后面要是蛇的话,作为灵兽的她应该能很清楚的描绘出来吧。
程斩将他拉了起来,然后顺手将他拨到了身后。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抵在暗门上,渐渐地合虚的红光萦绕在了手指之上,又在暗门萦绕。
突然,一团黑色的东西蓦地撞上合虚,像是水雾般,程斩猛地收回合虚,而那团水雾状的东西也是骤然消失。
一切都恢复平静,连奇怪的声音也没有了。
程斩再抬手一看,手心处有个黑色的像是印记的东西。
司野一瞧大惊失色,“什么东西?”
姬淡闻言也赶忙上前,往程斩手心里一看吓了一跳,姜周再害怕也不能这个时候做缩头乌龟,硬着头皮上前,探头一瞧也着实惊了。
程斩说,“蛊毒。”
司野倒吸一口气,想都没想上手就要蹭,被程斩给截住了,看出了他的心思,哑然失笑,“你是缺根筋吗?这是蛊毒又不是锅底灰,蹭不掉的。再说了,就算能擦掉,谁碰了谁危险。”
“危险我不怕。”司野知道自己刚刚的举止欠考虑,但话是真心话,“你不能有事。”
程斩浅笑,“我怎么就不能有事?我有事了不还有你吗?”
司野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冲着他的手一示意,“什么办法能解?跟我说,我去办!”
“不用那么麻烦。”程斩嘴角始终微扬的,手一摊,“它们伤不了我。”
就见手心处升起一团合虚,将蛊毒渐渐包裹,缓缓升起半空,就像是一团火球在空中燃烧似的。紧跟着就见程斩手一挥,合虚骤然将那蛊毒吞噬,下一秒一并灰飞烟灭了。
“斩哥你牛掰s。”司野叹为观止,“百毒不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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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斩淡淡说,“雕虫小技,倒是你,”他看向司野,“虽然你有神力,但身体是人族的,以后做事别像刚刚那么冒失。”
“明白明白。”司野异常配合。
程斩觉得他有点过于听话了。
果然,有所求。
“有什么办法能激发我的神力?”
程斩不解,“你要神力干什么?移山啊?”
司野理由充分,“现在不少事不是蛮力能解决的,没点神力傍身,我怕熬不过这江湖凶险呐。”
程斩被他气笑了,“行,我想想办法。”
“说真的啊。”
“真的。”
“你去你雕像前立誓去。”
程斩想一头撞自己雕像上,“司野,别太过分。”
姬淡觉得不管情况多紧张,局面多让人不安,只要有司野在好像气氛就怎么都绷不起来,他总是有办法能让焦虑的周遭变得鲜活起来。
但放松归放松,正经的话还得说。
“所以,里面是不是关着妖巫?暗门上的封灵咒,实际上是用来对付妖巫的?”
程斩思量少许,“也不是不可能,但或许只是从前,现在……”他看向暗门,眼神渐渐凝重,“怕是有变故了。”
“直接打开会怎么样?”司野问。
姜周听了身体一抖,下意识开口,“轻易不能打!就算打,也不能咱们打!”
她的嗓音近乎尖细,看得出是急了。
司野闻言安抚她,“你先别紧张,我只是问问。”
“姜周说得对,这道暗门就算打也不能咱们来打。”程斩给出理由,“一来现在还不是树敌的时候,毕竟咱们还得跟村里清醒的人合作;二来,封灵咒对寻常人族来说起不到阻止的作用,但对于我们非人族来讲就像是一道锁,打开会费点劲,不是你以为的把门上那把锁打开就行。”
司野看着暗门上的锁头,挺有研究精神。
姜周经过刚刚的出声,好像胆量回来了不少,便说,“司野哥哥你别费劲了,如果你想强行打开的话,封灵咒会伤到你的。你看上面画的,一张怪脸,嘴还那么大,会吃人的。”
司野愕然,扭头去看程斩。
程斩微微一点头,“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司野朝后退了两步,奶奶的,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丁巫还真是做了不少好吃的,多层竹盒子看着不大,但里面一样一样吃食拿出来可谓是丰富,都是当地特色的东西,不少菜都是他们叫不上来名,可吃着味道极其不错。
四人之中就只有司野知道饿,程斩干脆就不吃,姜周和姬淡吃也是因为嘴馋。三人边吃边猜食材原料的时候,方婷来了电话。
阿丫醒了。
……
用方婷的话说就是,阿丫是突然就醒了。
从天神殿回来后,方婷就跟曲雅说了发生的情况,曲雅一直被阿丫拉着出不去,所以一大早上只能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干着急,丁巫回来也是急匆匆的,就跟曲雅扔了一句话你和方婷有时间多劝劝你们的朋友,哎……
她是贡兰渡里的唯一的医生,生人和死人的尸体她都负责,所以又匆匆出去了,副族长的遗体还等着她去做防腐工作呢。
等方婷回来,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曲雅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是急得够呛,问方婷,“天神殿里你进去过,里面湿冷吗?他们四个在里面怎么睡啊?”
两人正商量着要把她们之前带的睡袋给送过去的时候,就见阿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了,俩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吓得方婷和曲雅一跳。
阿丫是在床上僵直地坐了能有个一分多钟才有反应的,那一分多钟里,方婷和曲雅别提多恐慌了,就觉得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还不敢轻易去碰阿丫,一分钟竟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似的,真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一分钟后阿丫开始哭,又惊又怕的那种。
哭的过程里她倒是不黏着曲雅了,始终在方婷怀里哭。曲雅无奈地看着这一幕,心想着这小没良心的,醒了用不上我了。
五分钟后方婷才将阿丫的情绪安抚好,并且跟阿丫说,即将跟你通话的哥哥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你一定要把知道的事都跟他说,这样他才能帮助你。
阿丫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答应通电话。就是在跟程斩对话的时候,她显得还是紧张害怕。
程斩接过了司野的手机,开了免提,小姑娘在那头的声音兢兢战战的,程斩也不好直截了当问,就试图先宽慰她的情绪——
“你先冷静,只有冷静下来你的思维才清晰。”
司野在旁听着直翻白眼,这哪是跟小孩说话?于是推开程斩,柔声细语地安抚阿丫,“阿丫你乖啊,别紧张也别害怕,哥哥们是来帮你和你姐姐的,没关系你慢慢想,别着急。”
顿了顿又说,“或者你也可以先跟哥哥说说,那天你给姐姐做了什么饭?”
阿丫在那头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嗓音听着倒不是那么颤了,“哥哥我没事了,刚刚那位哥哥说得对,我需要冷静才能把事情说清楚。”
得,司野觉得……自己的一腔温柔付诸东流水了。
姬淡在旁忍笑,司野挑眉瞅了他一眼,他聪明地收敛了笑。
程斩不紧不慢从司野手里再次顺过来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好,你准备好了就说。”
阿丫在那头“嗯”了一声,说,“哥哥,我姐姐在天神殿里可能遇害了。”
这话听得出还带颤音和哭腔,但不得不说阿丫这孩子的确是又懂事又勇敢,至少这个时候一语点破重点。
四人听了惊讶。
程斩便问了具体的。
阿丫说,“是我那天在天神殿里亲耳听见的,我姐姐叫得可吓人了,然后就没动静了!还有,他们都说我姐姐疯了,是被天神看上了,可是,我姐姐根本就没疯!”
那天阿丫决定去给阿娟送饭,因为她听说给天神供奉的河鱼都是生的,连带的,天神的新娘也要吃生的河鱼,可是姐姐从不吃生的东西,阿丫就笨手笨脚地弄了几个馒头包好,一路避开村民的视线去了天神殿。
当时正是午后,天冷沉沉的,阿丫一进到天神殿里就打了个冷颤,她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就是,挺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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