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师叔的意思是我还是可以留下来继续行医吗？”
“是的，我问你，你可愿意？以女子身份行医，纵是有我们护着你，也有诸多的不便和麻烦。”钱青阳走到她的面前，“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你可要想好了？”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被木刺刺穿捂着胸口倒下的中年人，那个蜷缩在老妪怀里被狗咬的孩子，还有上吐下泻，脸色苍白的虚弱妇人。她做的这些不仅仅是安身立命，更是精诚仁术。
恍惚间，她忽然想到了师父的话犹在耳边，“也许之后我们会遇到许多光怪陆离的事，但秉持着这一点初心，才能守住自己。”
守住自己，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吧。“是的，我愿意。”
钱青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微微一笑，“你师父虽然没瞧出你是女子，但总是没有太走眼。”
又见她垂下眼睛，低声道，“只是这样会不会给师叔你，给南山庐添麻烦。”
他摇摇头，“这个你不用担心。刚刚重光问我，我告诉他我是不会赶你走的。且不说你是怀秋的弟子。我既然当初招你进门，已经知道你是女子，现在自然让你因为这个离开的。”
可如果那样的话，钱青阳要扛下多少的压力？这个时代和中国古代一样除了接生的稳婆还没有女子行医的先例。他不是怀秋，没有那样的特立独行。他是开门迎客南山庐的掌柜。
“你现在是女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知道的人不多，你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女扮男装。”他慢慢踱了过来，仔细地看着这个纤细到有些孱弱的小姑娘。这样的单薄的肩膀究竟能抗起多少呢？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你的伪装并不高明，只是沾了年纪小的光。我既然当初就瞧得出来。随着你年纪越来越大，总会有人看得出来。你坐堂行医，总是要见人的。一样米养百样人，谁敢保证你以后遇不上刚刚的那种畜生。若那时我们又不在身边可怎么办？”
她心里明白女扮男装本来就是权宜之计，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师叔居然想得如此之深。
她定定的看着钱青阳字字句句都是为她打算。说不感动是假的，难得有人这么为她周到的考虑，即使是在现代，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操心，无人管她。“那师叔的意思是？”
“我想着，既然已经暴露了你是女子，那索性就以女子的身份坐堂。”他说，“虽然一开始不容易，大楚也从来没有女子坐堂行医的先例。但也从未有过什么一条律法不允许这样。法无禁止皆可行。堂堂正正才是唯一长久之法。我也会想办法帮你。”
钱青阳说得一点没错，即使是在现代这样高度发达的世界，女性的职业骚扰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在这里。
“事情一开始不一定顺利，不必有压力，我们可以徐徐图之。先想想怎么办。”见她紧张地绞着手指，微微一笑，“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你又磕到头，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总是我的师侄。只要我在一天，你可以一直都在南山楼住着。”
“师叔”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位一开始就收留了自己的掌柜，甚至在那个时候就知晓了一切。
他拍了拍她的头，纤细的发丝意外地柔软，“你这孩子总是心重。万事有我做主。实在不行还有你师父。”
想到程怀秋，她心里更是一阵难过。若是师父知道了今日之事，还不知会如何。想着眼里一阵酸涩。
看着刚刚那种情况都毫无惧色的青雀此时却有水晶一样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几乎都要坠下来。钱青阳忙又温言细语宽慰几句，幸而他做这迎来送往的掌柜数年，别的没学会，一张巧舌如簧，才逗得师侄止住悲色。
之后又和姬重光一起给她包扎，上药，按下不表。等她回去躺在床上已是晚上。
翻来覆去，脑子反复在想钱青阳的话。这条路注定不平坦，虽然决定要走，但前面还不知有什么在等着她。
反正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走到窗边，抬头去看天上的寒月。
看着素洁如水的银辉，她不禁伸出手，月光似乎化为有形之物，寒冷柔软的轻纱落在她的掌心。
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自己这双手什么也抓不住的吧。
一定，一定要抓住什么东西啊。才不至于在命运的洪流面前望洋兴叹。
掌柜分析的鞭辟入里，虽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难题，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尽管师父不在，但若是他知道一定会对她的动摇迷茫嗤之以鼻吧。
她收拢了双手，自己一定，一定可以做到的。做这大楚的第一名坐堂行医的女郎中。
第二天一早醒来，满屋金光。这天亮的越来越早了。她打开门，就看到钱青阳坐在不远处竹林的石桌前，也不知道做了多久。
“咦？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我”他笑了笑，“年纪大了，瞌睡少，起来活动活动。”
那你好歹活动啊，明明是在坐着的吧。虽然心里吐槽，但还是感动，她知道钱青阳这是不放心自己。“那师叔的活动还真是养生呢。”
见她柳叶一样的眉轻轻弯着，和昨天那个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判若两人。钱青阳一愣，看来这个孩子比他想的更强韧呢。“青雀这是想好了，不害怕吗？”
“没事，”她笑着摇摇头，“即便到时候没人找我看病，也有师叔养着我。师叔只要不觉我在这里吃白食就行。”从容得似乎这不是个问题。
钱青阳见她说得轻松，一愣，随即笑道，“唉，你师父一个人打我的秋风也就算了，现在你也和他学，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青雀也笑道，“师叔若是舍不得，我还可以做一些洗衣做饭杂活的嘛。”而后她收敛了笑容，“您说得对，师父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但他还是教我医术，如果他知道我因为惧怕而放弃行医的话，一定会骂我不争气吧。”
“不，”钱青阳摇摇头，“你以为你师父会像我一样让你来选吗？以他的性格恐怕早就替你选好了。”
“是啊，他老人家做出的必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熟知程怀秋性格的两人都相视一笑。
她心头一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师叔的意思是我还是可以留下来继续行医吗？”
“是的，我问你，你可愿意？以女子身份行医，纵是有我们护着你，也有诸多的不便和麻烦。”钱青阳走到她的面前，“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你可要想好了？”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被木刺刺穿捂着胸口倒下的中年人，那个蜷缩在老妪怀里被狗咬的孩子，还有上吐下泻，脸色苍白的虚弱妇人。她做的这些不仅仅是安身立命，更是精诚仁术。
恍惚间，她忽然想到了师父的话犹在耳边，“也许之后我们会遇到许多光怪陆离的事，但秉持着这一点初心，才能守住自己。”
守住自己，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吧。“是的，我愿意。”
钱青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微微一笑，“你师父虽然没瞧出你是女子，但总是没有太走眼。”
又见她垂下眼睛，低声道，“只是这样会不会给师叔你，给南山庐添麻烦。”
他摇摇头，“这个你不用担心。刚刚重光问我，我告诉他我是不会赶你走的。且不说你是怀秋的弟子。我既然当初招你进门，已经知道你是女子，现在自然让你因为这个离开的。”
可如果那样的话，钱青阳要扛下多少的压力？这个时代和中国古代一样除了接生的稳婆还没有女子行医的先例。他不是怀秋，没有那样的特立独行。他是开门迎客南山庐的掌柜。
“你现在是女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知道的人不多，你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女扮男装。”他慢慢踱了过来，仔细地看着这个纤细到有些孱弱的小姑娘。这样的单薄的肩膀究竟能抗起多少呢？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你的伪装并不高明，只是沾了年纪小的光。我既然当初就瞧得出来。随着你年纪越来越大，总会有人看得出来。你坐堂行医，总是要见人的。一样米养百样人，谁敢保证你以后遇不上刚刚的那种畜生。若那时我们又不在身边可怎么办？”
她心里明白女扮男装本来就是权宜之计，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师叔居然想得如此之深。
她定定的看着钱青阳字字句句都是为她打算。说不感动是假的，难得有人这么为她周到的考虑，即使是在现代，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操心，无人管她。“那师叔的意思是？”
“我想着，既然已经暴露了你是女子，那索性就以女子的身份坐堂。”他说，“虽然一开始不容易，大楚也从来没有女子坐堂行医的先例。但也从未有过什么一条律法不允许这样。法无禁止皆可行。堂堂正正才是唯一长久之法。我也会想办法帮你。”
钱青阳说得一点没错，即使是在现代这样高度发达的世界，女性的职业骚扰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在这里。
“事情一开始不一定顺利，不必有压力，我们可以徐徐图之。先想想怎么办。”见她紧张地绞着手指，微微一笑，“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你又磕到头，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总是我的师侄。只要我在一天，你可以一直都在南山楼住着。”
“师叔”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位一开始就收留了自己的掌柜，甚至在那个时候就知晓了一切。
他拍了拍她的头，纤细的发丝意外地柔软，“你这孩子总是心重。万事有我做主。实在不行还有你师父。”
想到程怀秋，她心里更是一阵难过。若是师父知道了今日之事，还不知会如何。想着眼里一阵酸涩。
看着刚刚那种情况都毫无惧色的青雀此时却有水晶一样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几乎都要坠下来。钱青阳忙又温言细语宽慰几句，幸而他做这迎来送往的掌柜数年，别的没学会，一张巧舌如簧，才逗得师侄止住悲色。
之后又和姬重光一起给她包扎，上药，按下不表。等她回去躺在床上已是晚上。
翻来覆去，脑子反复在想钱青阳的话。这条路注定不平坦，虽然决定要走，但前面还不知有什么在等着她。
反正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走到窗边，抬头去看天上的寒月。
看着素洁如水的银辉，她不禁伸出手，月光似乎化为有形之物，寒冷柔软的轻纱落在她的掌心。
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自己这双手什么也抓不住的吧。
一定，一定要抓住什么东西啊。才不至于在命运的洪流面前望洋兴叹。
掌柜分析的鞭辟入里，虽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难题，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尽管师父不在，但若是他知道一定会对她的动摇迷茫嗤之以鼻吧。
她收拢了双手，自己一定，一定可以做到的。做这大楚的第一名坐堂行医的女郎中。
第二天一早醒来，满屋金光。这天亮的越来越早了。她打开门，就看到钱青阳坐在不远处竹林的石桌前，也不知道做了多久。
“咦？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我”他笑了笑，“年纪大了，瞌睡少，起来活动活动。”
那你好歹活动啊，明明是在坐着的吧。虽然心里吐槽，但还是感动，她知道钱青阳这是不放心自己。“那师叔的活动还真是养生呢。”
见她柳叶一样的眉轻轻弯着，和昨天那个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判若两人。钱青阳一愣，看来这个孩子比他想的更强韧呢。“青雀这是想好了，不害怕吗？”
“没事，”她笑着摇摇头，“即便到时候没人找我看病，也有师叔养着我。师叔只要不觉我在这里吃白食就行。”从容得似乎这不是个问题。
钱青阳见她说得轻松，一愣，随即笑道，“唉，你师父一个人打我的秋风也就算了，现在你也和他学，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青雀也笑道，“师叔若是舍不得，我还可以做一些洗衣做饭杂活的嘛。”而后她收敛了笑容，“您说得对，师父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但他还是教我医术，如果他知道我因为惧怕而放弃行医的话，一定会骂我不争气吧。”
“不，”钱青阳摇摇头，“你以为你师父会像我一样让你来选吗？以他的性格恐怕早就替你选好了。”
“是啊，他老人家做出的必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熟知程怀秋性格的两人都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