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葛五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慕容怡来说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在二哥的提点下,他到靖海大营找到徐玉菁借来兵。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所以他才如此的有把握。
不然的话,葛一森的云州牧虽然不算什么,但毕竟还是朝廷命官,也有参奏之权,更何况但他背后还有白墨涵,再后面还有太子。
太子本就看自己和二哥不顺眼,这下不是落人口舌?
可是现在葛一森就是瓮中之鳖,无论如何垂死挣扎也是躲不过去的。
“葛府里小姐不检点,下人手脚也不干净。你说你府里的人怎么都是这幅德行?上行下效的道理不知道你明白不?”
慕容怡都这么说了,他还敢说什么?只能道“殿下说得在理,卑职实在羞愧难当。这都是家门不幸啊。”说着,甚至两行泪都夺眶而出,积压的情绪跟着泪水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哭得伤心显得尤其情真意切,慕容怡一看,心想这人还真是够下本的,“行了,葛大人,不说你是云州封疆大吏,一方诸侯,你好歹是个男人。你哭什么?若真是想哭,以后有的是哭的时候。”
“让殿下见笑了。”他好容易才止住了抽泣,用余光看着跪在一旁的葛五。
只见他瘦削得弱不禁风,跪在地上微微颤抖,慕容怡也把脸转了过来看着他。“你说你偷了你家大人的东西?”
“是,小人见钱眼开,不是个东西。”
“那这都是你买的粮食?”
“这粮食都是我用偷主子的钱买的,和我家主子没关系,望您明鉴。”
“唔,你倒是很忠心的嘛。”他翻了翻账册,问道“那我就奇怪了,你偷东西被抓到,不想着怎么逃走。怎么会想起来去买粮食?再说这云州是灾年,缺粮,粮价自然也高。你买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因为这本就是葛一森让他去操办的,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个合适的理由。
“哼,”慕容怡冷笑一声,“葛一森不是你主子吗?你这么忠心护主,你这上面的名字怎么叫王五呢?怕的就是你家主子叫你去干的,为了掩人耳目才换了名字吧。”
“不!不是的。”他赶快否认,“是小的本家姓王,主子把我赶出来,我就把名字改回来了。”
“葛一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人把偷了你的钱去囤积粮食,为什么要屯粮?朝廷分拨下来的赈灾钱粮都去哪里?你要怎么解释?!”慕容怡呵斥道。
“两位殿下,一心要治卑职的罪,卑职无话可说。”
“你的意思还是我们冤枉了你?”慕容真冷笑道,“任你巧舌如簧。这账本铁证如山,你还想为自己辩驳。”
葛一森又磕了一个大大的头,“卑职并未用过这些,都是他一手操办。我用人不察,望两位钦差殿下发落。”
“你摘得到是干净。”
“两位殿下明鉴,这件事我真的是不知情。这个葛五就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小书办。居然敢趁我不注意,偷偷拿走了赈灾的钱粮,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实属罪不容诛。”葛一森打定主意,咬紧牙关不松口,所以也职能委屈他了。
“唔,那照你葛大人的意思是?”
“这样的人侍主不忠,滥动赈灾之粮,毫无恻隐垂心是不仁。这样的人留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虽然和他有过主仆情谊,但绝不偏袒于他。大人从重发落就是。”
“葛大人可真是深明大义,大义灭亲啊。”慕容怡笑道。
葛一森想着陪着干笑几声,可也笑出不来。
慕容怡猛然拔高嗓
葛五咬紧牙关不肯松口。但瞥向葛一森的目光已然有了变化。服侍了葛一森多年,他的性格自己当然知道。他没有杀自己实属意外,不,不是意外,只是碍于弟弟,还没到时间罢了。
也许自己还能逃出生天,他心里还有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在葛一森给了他银钱以后,他就着急离开。
可还没走,就遇上了前去包围粮店的慕容怡。
慕容真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那么几条,你死后让你的家人坐享荣华。”
他身子微微一摇,慕容怡说破了他的心事。除了弟弟自己还几房媳妇孩子,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家里的人吧。
见他目光闪烁,慕容怡一笑,“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不管葛一森给你许了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葛一森能给你的东西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他坐的位置,因为他手里的云州大权。剥了这份官袍他就是什么也不是。”
葛五的脸色顿时白得像纸,他怎么会如此的天真。
他忘记了有权利的不是葛一森本人,而是他头上的乌纱帽。
一旦被人剥夺了去,
自己的身家,自己的性命,树倒猢狲散。那些荣华富贵不过都是过眼烟云。
慕容怡道“你不要以为自己认了,他就什么事都没。告诉你,这罪责你扛不起来!”
“不,小的……小的不是这么想的。”
慕容怡嗤笑一声,“你怎么想的我不感兴趣,但你以为京城的大理寺养的都是吃干饭的吗?就你这样的骨头,”这位三皇子走得近了些,上下打量着他,“小王不才,曾有幸参观过,怕是熬不过半天。”
慕容怡的话他是相信的,大牢里的事什么不可能,那些刑具都是挑战忍耐和人性的东西,只消看上一眼就能人魂飞魄散。
“既然早晚都要说,何必要苦熬呢?”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你说我说得对吗?这可是给你指了一条明路。”
“葛五,你不要傻了,你诬陷我,你以为自己就能活吗?葛一森见他犹豫,心里也有些发慌。
他紧紧抿着嘴。
慕容怡刚想说话,就看到自己哥哥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葛五,你以为就是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吗?你以为刑书上的腰斩、凌迟都是书上写出来吓人的?”
说道凌迟,他的声音就像是刀子一般,葛五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即使是和此事毫无关系的青雀也顿感寒凉。
一直以来见到的慕容真都是温厚亲切,儒雅宽仁,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葛一森一伙的人是不配别人的仁慈的。
菩萨心肠也要有霹雳手段。她深以为然。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朝有律,这样的主犯是什么样的待遇,你也许知道一些的吧。”
一阵尿骚味传来,葛五已然是吓得尿裤子了。
慕容真不易察觉地微微皱眉,心知还差最后一把火了,便笑了笑,“你若是死了,你的妻儿,父母有谁给你管呢?不会是这个自身难保的葛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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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5977/ 第144章 栽赃(2/2)
。”
葛五彻底折服了,“大人,大人,磕头如捣蒜,我什么都说。”他虽然想说,吓得已经口齿失灵,哆哆嗦嗦的什么也说不清爽。
她摸了摸放在怀里的针,自己也许帮得上忙。但不知道慕容真他们是什么样的章程,不想鲁莽行事。却收到了慕容真投来的目光。
他冲她点点头。
于是她拿出了失而复得的金针。
在施针后,葛五果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讲出来,包括自己是怎么奉命去和云州城里的几家大粮店交易的,但心里知道有些事情非同小可,便隐去了一些事。
葛一森面如死灰,和死人一样难看。
“葛大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慕容怡转向他。
他定了定神,虽然葛五反水,大势已去,但还不到认罪的时候,“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说得简直惊世骇俗,求三殿下明鉴。”
见他还是不肯认罪,慕容怡刚想发火,就听得慕容真说“粮店老板也带来了?”
慕容怡眼光一闪,换个人审一审,也许会有意外收货。
“是,把人带进来。”说着,江瑾出去把人带了上来。
他粮店的老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见他双眼迷茫,两股战战,走路都走不稳,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
面前有着碧绿眼眸的慕容真其实不算面生,就在半天前他才和旁边的人一起到他的店里去买粮。
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他就带人把自己粮店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人都穿的是便服,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绿林人士,这云州城怎么会突然进来这么多,他吓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但这些人并未打砸,只是好一顿搜罗,结果翻出了屋里的账册。
他现在迷迷糊糊跟着这群人一起走,居然到了云州府衙,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猛然进来这光明璀璨的花厅,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
面前的一众人,除了绿眼睛的慕容怡,还有一起到他粮店去的另一位公子。只见他温和一笑,全然不见半点厉色,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一些。
“你说这个人就是到你店里去买粮食的?”
“是,就是他。小的不会认错的。”
葛五则低着头不敢吭声。
慕容真把玩着手里的碧玉坠子,问道“你开粮店有些年头了?”
“回……回大人的话,我父亲那一辈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大小就在粮店里待着。”
“嗯,”慕容真点点头,“我朝有律,凡是遇到灾年,粮食的交易是有限额的,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卖粮给别人?”
这还不是因为葛一森用权势压人,一旁的慕容怡这么想,但粮店老板的话却出乎他和几乎所有人的意料。
“回大人,这个我当然知道。但这位客人不是买,是借的。”
“借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怡瞪大眼睛插话道,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葛一森因为粮食不够到民间去买,没想到居然是借的?
慕容真则点头,“那就是了,我就说葛大人没有那么大方。吃下去的银子怎么可能吐出来。那云州的两大仓里怕都是你们这些商户的粮食了,对吗?”
这话如同一阵炸雷,惊得所有在场
跪在地上的葛五一头冷汗,这件事他刚刚没有说,就是觉得此事比起屯粮更加的耸人听闻。他们不是刚来吗?为什么猜的这样准,这样一来,葛大人就不只是掉脑袋那么简单了。
立在一旁的江瑾也忽然明白过来,事先慕容真并未把话给他们说全,只是交代他和裴敏分别到两座粮仓去查存粮的情况。
三殿下则是另外一路。
为什么自己和裴老头去的两大仓没一点问题,为什么他们在云州客栈和粮店里吃的粮食都是那样,原来是葛一森这个混账把粮食都给掉包了。
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糊弄他们这些下来督查的钦差。
他不由得去看了一眼慕容真。果然是二殿下,果真是心思深不可测。
慕容怡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哥哥要自己去找徐玉菁借兵,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粮仓,而是去查抄全城的粮店。他对着那粮店的老板道“这个人用陈粮换你这好粮食?”
那粮店老板的脸吓得发白,这借的话是他刚刚说的没错,包括刚刚和慕容怡指认王五,也是为了洗清自己卖陈粮的罪责。
意思自己也是事出有因,可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有这么大的官司。
现在被拉过来,分明就是对峙。而这位王五背后还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无论是谁,想捏死自己还不是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想到这里,冷汗顺着他的脊背就流下来,话就在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他现在后悔自己鲁莽也来不及了。
后悔的是不止这一件,其实在当初那个王五老来换粮食的时候,他就觉得隐隐的不合适,但这人显然是官府里的人,自己实在是得罪不起,再说又出的有银子,只好答应下来。
现在骑虎难下,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
总之自己就算是把这云州地面上最大的官给得罪死了。等他们走了,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
慕容怡却丝毫不体谅他的心情,不依不饶地发问,“你哑巴了?到底是不是!快点说!”
他只好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小人不知道。这个王五到我们店里只是说换粮,没说别的。现在粮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见他支支吾吾,大有后悔翻供之意,慕容怡竖眉刚要训斥就听到自己哥哥开口了。
“这样的事当然不会和你说,”慕容真看穿了他心里所想,笑道,“你只用说,和你换粮的是不是这个人?”
他之前因为担心没办法解释自己粮店存粮的事已经和慕容怡指认了王五,现在没办法反悔,只好硬着头皮说“是。”“那这就奇怪了?你为什么会同意换呢?莫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不瞒你说,我和这位都是朝廷下来的钦差,你说出来,找到背后的元凶首恶,就算你戴罪立功。”
那粮店老板一听,几乎惊掉了下巴,他实在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是如此大的来头。
他快速思索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不据实禀告,自己怕是也要落下从犯的罪名,更何况自己无疑是把云州牧给得罪死了,如果此次那人不能治罪,该死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索性也豁出去了,倒是也不怕了,说话也流利多了。“回钦差老爷的话,他当时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瞧出他像是官府里的人。再说他还答应,换十石粮食给一两银子当租金。小的只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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